姜云岫透过面纱,看着那张微怒的脸,不禁有些情难自禁。
姜云岫那一把银两洒得痛快,引得众人争相抢夺,乱作一团。
苏晚疾认出了人,可不代表旁人认出来了。临刀见状随手拔出一把长刀大喝一声,便朝姜云岫砍去。
“哪来的贼人!放下我的舞姬!”
“抓好了。”
姜云岫亲昵的对苏晚疾嘱咐道,一个侧身躲过临刀的进攻,来回数十招,应对的游刃有余。
他一脚踹向临刀,临刀横刀在前格挡,他则借力跳上二楼看台。放下苏晚疾后,揉着腰抱在怀里。
他下巴搁在苏晚疾肩膀处,正对着楼下鬼祟逃窜的人抬了抬下巴,示意道:“瞧见了吗?心虚的正准备跑路呢。”
聚春楼常有为了美人大打出手的,只要不见血,旁人便当做热闹瞧一瞧,慌乱逃窜的倒是少见。
苏晚疾恍然大悟,指尖点了点栏杆,临刀见状立即闹开了。
“主家!主家!”她冲到后头,抓着主家的衣襟不松,破口大骂道:“我的舞姬!舞姬!你赔我舞姬!”
“东家,您这说的什么话!您舞姬被抢了,您……您去找他去啊!我哪里有您的舞姬啊!”主家两股战战,强撑着为自己开脱。
“我找了!没打过!”临刀一脸无赖,继续撒泼道:“我的舞姬要不回来了!你得赔我舞姬,我这舞姬可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临刀这头胡搅蛮缠,私底下已示意装作舞姬的众人抓捕逃窜的可疑之人。
场面一片混乱,姜云岫见状,脱了外衣给苏晚疾披上,扛起人,推开窗户一跃而下。
“东家您要不先松开?”主家被拽着衣襟,憋的满脸通红。
“松什么松!你要是不认账怎么办!”
“你舞姬跑了。”主家指着临刀身后大开的窗户,那头空荡荡的,窗户还在风中摇曳。
临刀暗骂一声,一把推开主家追了上去,嘴里还在叫骂着:“个狗娘养的!贼人休走!还我美人儿!”
临刀借力爬上二楼,身子探出窗户一瞧外头是一片闹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哪里还有苏晚疾与贼人的身影。
不过转念一想,能让苏晚疾跟着走的人,还是个男的,莫非——
不能够不能够,南疆北疆少说也得一个月的路程,南疆战事平息还未一月,况且还要进京述职,那又能是谁?
聚春楼外,姜云岫扛着苏晚疾便上了马车,马车上烧着炭火,暖和的紧。他又倒了碗热茶递到苏晚疾手中。
“喝了暖暖。”
苏晚疾不急着喝,握着茶碗感受着从茶碗上传来的暖意。
“你这些年在南疆还好吗?”
“怎样才算好呢?若是一切顺利便算好,那确实挺好的。”姜云岫为自己也添上一碗茶,抿了一口:“可除此之外,都算不得好。”
“北疆总是传出主帅重伤的消息,每每听闻此,便心中难安。我知你英勇,知你为了北疆无所顾忌。为将者当如是,可……罢了,说再多也是空话。”
姜云岫放下茶碗,动作间露出手腕上的菩提手串一角。姜云岫遮掩的快,可快不过苏晚疾眼尖。
“你……何时也戴起手串了?”
“前几年母亲遣人送去南疆的,不忍拂了一片心意,便一直戴着。”
见姜云岫不自然的别开眼,苏晚疾也未曾多想。
姜云岫同淑太妃的关系也并非一直是如此僵硬的。在姜云岫还未曾去南疆时,也是母子和睦,无话不谈。
经年的磨砺,已经使姜云岫不再能适应母亲的关怀。他并非刻意对淑太妃冷淡疏离,只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苏晚疾全当他是被撞破了这等情谊,心中害臊了,也未曾多问。
“你……你嗯……”
“你想问什么便直接问,不必这般欲言又止。”姜云岫见她裹着毯子蜷缩在一块,双手握着茶碗,一双眼睛贼溜得盯着他,支支吾吾的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你同沈幼清可还好?”
姜云岫冷笑一声,夺过苏晚疾的茶碗重重放在桌上,伸手狠狠掐着苏晚疾的脸,提溜起来。
当真是气的狠了。
“苏晚疾,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疼!疼!”
姜云岫下了狠手,苏晚疾被这疼痛刺激得心中积年累月的委屈一并发作出来。泪花不争气的汩汩外流。
姜云岫见了又恼又悔,连忙松了手,温声细语的哄着:“哥哥的错,不该掐晚晚的。”
麦色的脸颊红了一块,显眼的很,当真是下手重了。
苏晚疾瘪着嘴,捂着脸,另一手将人狠狠推开,带着哭腔控诉道:“你今天敢掐我,明天就敢打我!”
“你在闹腾下去,不用等明天,今天就能打你。”
姜云岫这话说得云淡风轻的,但是让苏晚疾一愣。哭腔卡在喉咙里,打了个嗝。
姜云岫见了不由得笑出声。
“晚晚,且不说当初要和离的人是你。就说我在南疆这几年,往北疆送的信你可曾回过一封?我每每想知道些你的近况,都是从兖京飞书至南疆。”
“晚晚,你若想同我断个干净,又何必过问我与沈幼清的事?你我婚丧嫁娶,两不相干岂不是更好?”
见苏晚疾垂头不答,姜云岫下意识得抚摸着手腕的菩提手串,这些年每每思及苏晚疾,他便摸着手腕的珠串,如今已经成了习惯。
“我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便是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也禁不起你这般折腾。”
“至少在我离开北疆前,你该给我一个答复。”
泪珠滴落在苏晚疾的手上,难受的却不止她一人。
姜云岫心里清楚,苏晚疾陷在泥潭里,北疆是她的枷锁,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这场梦魇始终如影随形,使她逃不脱,越陷越深。
只要苏晚疾无法从这泥潭中爬出来,他再如何体谅都是无济于事。
即使眼下和好如初,在某一天,她依旧会陷入这场无边际的泥潭中,与他割席,直到被吞噬为止。
“我与北疆从不是悖论。你不必急于下定论,我有的是时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