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你怎么,怎么来了?”朝瑰紧紧抱住曾经的萨太嫔如今的牛嬷嬷。
“格格,您切记,老奴是你的奶嬷嬷牛嬷嬷,早年出宫了,这次听闻格格远嫁准噶尔,不放心格格,加上家中已经没了亲人,才追上来随格格一同前往准噶尔。”
牛嬷嬷给朝瑰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格格要是不嫌弃,以后叫老奴一声奶娘,老奴就感激不尽了。”
“娘,奶娘。”
“哎!”
朝瑰苦了半晌,缓过来才悄悄问,“额娘,你怎么来了?”
牛嬷嬷拍了后背她一巴掌,“刚说的就忘了,以后只准叫奶娘。”
“是是是,我记住了。”
“先上路吧,路上慢慢给你说。”
原来,朝瑰出嫁后,萨太嫔郁郁寡欢,不思饮食,敬妃让于教排于太医前去请脉,然后敬妃得知萨太嫔不放心女儿就想跟着女儿去准噶尔,但她又没有办法去,就想着自己死了,灵魂追着朝瑰去。
面对一心求死的萨太嫔,敬妃心软了。
“皇上,萨太嫔是心病,担心朝瑰妹妹,现在一心求死,这如何是好啊?”敬妃来给皇上汇报工作。
萨太嫔这事不是敬妃能解决的,别说她没有假死药,就是有她也不敢给萨太嫔用啊,今天萨太嫔可以为了女儿不要命,明天是不是会为了女儿,出卖敬妃?
敬妃不敢赌,人心难测啊!
永远不要考验人性。
这事还是交给皇上最稳妥。
“现在萨太嫔如何?”皇上万年不变的半躺在暖阁的榻上,转着他那串明黄色的十八子。
“臣妾已经劝了三日了,太医也去看了,可萨太嫔躺在床上不吃不喝,饿昏了好几次。每次都是等萨太嫔昏了的时候,宫女才勉强给她喂些肉粥。”
皇上沉默了有一炷香,“她想要干什么?”
皇上盯着敬妃冰冷的问道。
敬妃低下头,不看皇上。“之前,萨太嫔说过,她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先帝后妃,活着就是为了朝瑰,朝瑰和亲去那么远的地方,她以后再也见不到朝瑰了,还不如死了算了。死后,说不定灵魂还能跟在朝瑰身边,护着朝瑰。”
“呵!呵!”皇上冷哼,“她就是要陪朝瑰去准噶尔?不惜用命威胁朕?”
“皇上,萨太嫔爱女心切,绝不是威胁皇上。”
“行,这事你不用管了,朕自有安排。”
“臣妾遵旨。”敬妃告退。
之后剧情就很老套了,皇上就想看看萨太嫔是不是真想死,让苏培盛亲自给她送了一杯毒酒。
空荡荡的西三所头所朝瑰公主的闺阁,所有的摆件都收回库房了,只剩下大件的家具,四尺八寸的紫檀圆桌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苏培盛用拂尘扫了扫灰,将手中的青白瓷壶和酒盅放到桌子中央,又拿出手帕将两侧的圆木凳擦了一遍。
苏培盛捶了捶腰,坐在圆木凳上感叹,‘老了,这多少年没有自己动手做这些活儿了,难得做一次,腰就受不了了。’
嘎吱
房间门打开,阳光照进来,刚好将桌子上的酒盅酒壶照亮,越发凸显这定窑白瓷的莹润。
萨太嫔穿着一套暗红色云纹织金缎大礼服缓缓走进来。
苏培盛望去,萨太嫔泛着酒红色光泽,明明是正午,却好似夕阳西下,这晚霞凝固在了萨太嫔身上。
“奴才苏培盛见过太嫔娘娘。”苏培盛拱手拜见萨太嫔,这次苏大总管深深地弯下了腰,脸几乎要碰到腿了。
小夏子在萨太嫔走进去后,缓缓的关上了门,自己也退到了大门口,对一直等在这里的侍卫队长点点头。两人一内一外,把守住西三所头所的大门。
萨太嫔一脸平静的走过去,坐到了左侧, “苏公公,这是皇上给本宫准备的?”
苏培盛等萨太嫔说话才起身,“皇上仁慈,得知太嫔娘娘在朝瑰公主出嫁后,唯有这么一个愿望,斟酌许久,愿意成全太嫔娘娘。”
萨太嫔脸上出现一瞬间的失落,瞬息间有变成了释然和解脱,伸出枯瘦的手指,拿起桌上的酒盅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老身谢主隆恩。”
喉结滚动间,毒酒被一饮而尽,“扎穆,额娘找你来了。”
萨太嫔喝完毒酒,没感觉到痛苦,只觉得眼皮有些重,紧接着肩膀不受控制的向前一沉,整个头便向桌面栽去。
她握着酒杯的手也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五指无力地摊开,酒盅挣脱了手的束缚倒在桌面上,苏培盛在酒盅掉下去之前截住了它,将它放回到托盘里。
“夏大人,交给你了。”苏培盛一甩拂尘,往走了。
等苏培盛走出房间的门,夏刈和另一个暗卫才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萨太嫔身后。
夏刈也不说话,对着暗卫点点头。
暗卫抱着萨太嫔走进内室,不一会‘萨太嫔’一个人走了出来。她对夏刈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说着走出了房门,打开了院门。
小夏子见有人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眼,“太嫔娘娘,朝瑰公主留给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说着小夏子提了提手中的木箱。“那奴才送您回去。”
这天,粘杆处少了一个暗卫。
再醒来,萨太嫔就已经在宫外了,也不再是先帝太嫔,而是一个家人都没了的孤寡老嬷嬷。
萨太嫔再睁眼,看着眼前的土墙,转正身子,看见稻草糊的房顶,缓了缓坐起来,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粗棉布衣。
“醒了?”一个糙汉子听到动静,从已经变形的木门外走进来,靠在门框上。“起来吃点干粮咱们上路。”
说着扔给她一个布包袱。
萨太嫔尽管不清楚怎么回事,下意识的选择听他的。打开包袱,看到里面是馒头,她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干疼。
“有没有水?”
汉子从腰上解下一个水袋扔给她。
萨太嫔从土炕上捡起水袋,酷酷猛灌了几口,又吃了一个馒头。将包袱绑好,拿着水袋走到汉子面前,“好了,我们去哪?”
“去找你女儿。”汉子把水袋和包袱拿过来,“门外有马车。”
路上,汉子惜字如金的给她说了她的新身份——牛嬷嬷。
两人快马加鞭的追朝瑰公主,路上也不敢进城,只能在城外找摆摊的买点吃的喝的,偶尔遇到野店,才能吃顿正经饭,睡个安稳觉。
就这样在洛阳外,追上了朝瑰公主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