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山谷的杀气已然散去,只留下瘫软如泥的赵辛及其麾下,以及巡狩营锐士们冰冷的目光。
徐小栓没有对赵辛动用任何刑罚,甚至没有过多斥责。他只是命人将赵辛及其随从全部“请”回了风鸣原,单独软禁在驿馆的一处独立院落中,对外则宣称赵大人旅途劳顿,偶感风寒,需静养数日,谢绝一切访客。
这是一种看似温和、实则更为冷酷的处理方式。赵辛的钦差身份犹在,却已形同囚徒。他带来的那些试图构陷徐小栓的“证据”,在绝对的武力反制和“尾随边将、行为不端”的事实面前,已然成了笑话。徐小栓甚至不需要对他做什么,只需要将他控制起来,隔绝他与外界的联系,他和他背后主子的阴谋便不攻自破。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北凉高层。
清凉山王府的反应快得惊人。在赵辛被软禁的第二天,一道措辞严厉的王府钧令便直达风鸣原,内容大意是:钦差赵辛行为失当,有负圣恩,着即于驿馆“反省”,一应事务暂由北凉地方官员按律处置。同时,钧令中充分肯定了巡狩营近期功绩,并对徐小栓“顾全大局、沉稳应对”之举表示了赞赏。
这道钧令,彻底堵死了赵辛及其背后势力借题发挥的最后可能。北凉王徐骁用最直接的方式表明了他的态度——力保徐小栓,并将赵辛事件定性为了“行为失当”。
数日后,离阳京城方面似乎也默认了这个结果,并未有进一步的旨意或问责到来,仿佛赵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般。这其中的政治博弈与妥协,不足为外人道。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徐小栓在这场与朝堂使者的交锋中,大获全胜。
经此一事,北凉军中那些因流言而对徐小栓产生的质疑与排斥,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敬佩与忌惮的复杂情绪。敬佩其胆魄与能力,能在朝堂阴招与北莽暗杀的双重压力下,不仅活了下来,还反手将钦差整治得毫无脾气。忌惮其手段与背后隐约显露的、连王府都全力支持的深厚根基。
徐小栓的威望,在北凉军中,尤其是中下层军官和士卒心中,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巡狩营”和“徐小栓”这两个名字,已然成为北凉边军中一块响当当的招牌。
然而,徐小栓本人却并未因此而有丝毫得意。他深知,赵辛不过是一枚棋子,真正的对手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蛛网”。此次栖霞山之行,对方派出的杀手已然触摸到天象境的门槛,下一次,又会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自身的修炼和巡狩营的建设上。
借助从武库“燧皇甲”中获得的感悟,他对“文明薪火”的理解更加深入,不再仅仅局限于“焚净”与“毁灭”,开始尝试引导其中“传承”、“守护”与“照亮”的意境。他体内的地火之力变得更加凝练、精纯,白金色的光芒中,那圈淡金色的光晕愈发明显,仿佛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与可能。
同时,他也开始将一些基础的、适用于军队合击的阳炎符绘制方法和应对精神攻击的简易法门,系统地传授给巡狩营的骨干。他要将巡狩营,真正打造成一支不仅能征善战,更能应对各种诡异手段的特殊力量。
这一日,他正在校场上指导几名队长演练新的合击阵型,亲卫送来了一封来自清凉山的密信。
信是徐骁亲笔,内容依旧简短:
“风鸣原事已了,做得不错。然树大招风,‘蛛网’不会罢休,江湖亦非净土。可往‘听潮亭’一行,见一个人,取一物。凭此令牌。”
信纸中,夹着一枚非金非木、触手温凉、上面刻着一个古朴“徐”字的玄黑令牌。
听潮亭?见一个人?取一物?
徐小栓握着令牌,心中了然。徐骁这是要将他正式引入北凉更深层的布局之中了。听潮亭,乃是北凉王府的一处禁地,据说藏着徐家最大的秘密之一。
而那个需要见的人,需要取的东西,恐怕都与应对“蛛网”和自身“源火”有关。
他抬起头,望向西方听潮湖的方向。
赵辛的风波已然尘埃落定,但更大的风暴,正在远方汇聚。
他将密信收起,令牌贴身放好,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与决然。
“张嵩。”
“末将在!”
“点齐一队人手,明日随我出发,前往听潮亭。”
“是!”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将不再是被动应对,而是主动踏入那漩涡的中心,去探寻真相,去获取力量,去迎接属于自己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