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逋见这小胖子上钩,一拍桌案:“好!一言为定。”
王猛立刻取来字据,二人画押。
关菱吩咐人取来赌具,片刻后,侍女端来几样精致的赌具,分别有:六博、樗蒲、双陆、骰子等。
李逋伸手:“请,张公子来选。”
张墩墩见六博规则复杂,樗蒲更是讲究技巧,他没有把握。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双陆上,眼睛一亮:“就玩双陆,这玩意儿简单。”
王猛道:“公子,开始吧。”
李逋使劲咳嗽一声:“景略,你先介绍一下规则。”(景略是王猛的表字)
王猛见李逋信心满满的样子,本以为他是志在必得,谁承想他连规则也不知道,顿时傻了眼,心里暗叫:“公子啊公子,您这是要坑死我啊!”
关菱掩嘴轻笑:“既然柳公子不熟悉双陆,不如由妾身为两位介绍一下?”
李逋干笑两声:“那就麻烦秦姑娘。”
关菱走到棋盘前,指着棋盘上的点位,娓娓道来:“双陆棋盘共有24个点位,称为‘梁’,分为左右两翼,每翼12个点位。两位公子各有15枚棋子,称为‘马’,颜色不同,一黑一白。”
她拿起两枚骰子,轻轻一掷,骰子在桌案上骨碌碌转几圈,停在“三”和“四”上。
关菱继续道:“两方轮流掷骰子,根据骰子点数移动棋子。比如掷出‘三’和‘四’,可以选择移动一枚棋子三步,另一枚棋子四步,或者一枚棋子移动七步。”
张墩墩听得有些不耐烦,插嘴道:“这些我都知道,快开始吧!”
关菱不慌不忙:“张公子莫急。棋子移动时,若落点上有对方棋子且数量少于两枚,则可‘吃掉’对方棋子,将其打回起点。若落点上有己方棋子,则可叠加形成‘垒’,增加防御力。棋子移动到终点区域后,需根据骰子点数精确移出棋盘。比如,若棋子距离终点还有三步,需掷出‘三’才能将其移出。先将所有棋子移出棋盘者获胜。”
张墩墩:“小子,你听明白了不?可别到时候输了不认账!”
李逋笑而不语,第一局开始。
张墩墩抓起骰子一掷,竟是“六六”大彩。
他得意地瞥李逋一眼,将棋子大步推进。
李逋接过骰子,先掂掂分量,不慌不忙掷出“三四”,棋子稳稳落在关键点位,形成“垒”,挡住小胖子的进攻。
张墩墩连掷几次骰子,却总是点数不佳,不免有些急躁。
李逋则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最终以小优势赢下第一局。
“再来!刚才是我手气不好!”
第二局,关菱亲自为两人整理棋盘,张墩墩抓起骰子,用力一掷,骰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停在“二”和“五”上。
他皱着眉,将棋子推进几步,嘴里嘟囔:“这破骰子!”
李逋接过骰子,轻轻一抛,得个六六大彩,棋子推进,落在小胖子的一枚孤棋旁边。
张墩墩顿时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反应,李逋已经将他的棋子“吃掉”,打回起点。
“你…你这是故意的!”张墩墩气得直跺脚。
“张公子,双陆本就是攻防兼备的游戏,吃子也是规则允许的嘛。”
“小爷用你个穷酸提醒?”张墩墩咬牙道。
他抓起骰子,却只掷出“一”和“二”。
李逋接过骰子,轻轻一抛,竟还是六六大彩。他毫不犹豫地将棋子推进,再次“吃掉”小胖子的两枚棋子。
张墩墩气得脸色发青,很快便以大劣势输掉第二局。
关菱在旁却察觉不对。她注意到,李逋总能在关键时刻掷出准确的骰数,仿佛骰子听他的话一般。
她暗道:“这柳公子莫非用了什么手段?”但转念又一想,骰子是画舫的,旁人怎懂如何捣鬼?
半个时辰过去,李逋和小胖子玩了十把,皆是全胜。
李逋嫌双陆太慢,打个哈欠,起身让林浣收钱:“张公子,今日就到这里吧,改日再叙。”
张墩墩一把拉住李逋的袖子:“不行!你不能赢了就跑!咱们换个玩法,直接赌骰子,比大小!你敢不敢?”
李逋挑挑眉,心道:“真是良言难劝该死鬼。”
张墩墩道:“还是按之前的规矩,我输了一局一千,你输一局,钱全归我!”
李逋点点头:“平局我可不掏钱。”
第一局,张墩墩抓起骰盅,用力摇晃几下,猛地扣在桌上。他掀开骰盅,骰子停在“四”和“五”上,合计九点。
李逋接过骰盅,轻轻一晃,骰子停在“五”和“六”上,合计十一点。
张墩墩脸色一沉,咬牙道:“等等!我要换骰子!”
李逋同意,结果小胖子不到一个时辰,把他身上的银票、金印、玉佩,甚至连腰间的玉带都给输掉了。
张墩墩气得直拍桌子:“这骰子有问题!”
李逋笑道:“张公子,骰子可是你的,怎么会有问题?”
张墩墩一时语塞,脸色涨得通红,指着李逋的鼻子骂道:“你……你一定是使了什么妖法!不然怎么可能每次都赢!”
李逋摊摊手,一脸无辜:“输不起是不是?”
张墩墩怒道:“谁输不起!不行!再来一局!我就不信这个邪!”
李逋摇摇头:“张公子,你身上已经没什么可赌的了,难道还要押上自己的裤子不成?”
众人闻言,顿时哄笑起来。
张墩墩气得浑身发抖,对手下喝道:“去!把我房里那个锦盒取来!”
师爷闻言,脸色一变,犹豫道:“公子,那东西可是……”
张墩墩怒目圆睁,厉声道:“少废话!快去!”
手下不敢再多言,匆匆离去。
师爷连忙劝阻:“少东家,那宝贝非同小可,若是输了,恐怕不好向老爷交代啊!”
此时的张墩墩已经输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进去劝言,
他推开师爷:“滚!今日不杀一杀这小子的锐气,我就不姓张!”
半盏茶后,侍从抱着一个锦盒赶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张墩墩掀开盒盖,露出里面一柄青铜错金银灯。
李逋仔细打量这盏灯。
灯的整体造型是一头卧牛形状,牛身线条流畅,姿态沉稳,双角高高翘起,巧妙地设计成导烟管。灯盘为圆形,灯罩能推移开合。灯身上以错金银刻着十个鸟篆文字,李逋看不懂,但觉得此灯与赵臣送给他的避厄陶灯有几分相似之处。
王猛望着灯上的字,喃喃念道:“灵武戍边罢,千里故墟明。”
在场之人闻听,无一明白,只以为此物不过是件精美的古董而已,就连张墩墩可能也是这样想。
李逋看向王猛,王猛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此灯名为归墟引,又称还乡灯。据古籍记载,当初武王禅位后,带领驿差深入大荒,镇压蛊神,特为每位随行的驿差铸就一柄还乡灯。此灯是驿差们与大荒蛊虫抗衡的重要法器,张家在大荒中有商队,或许是从某个遗迹中寻得此灯,却不知其真正的用途。”
李逋问:“能卖多少钱?”
王猛道:“无价之宝!”
张墩墩见两人贴耳交谈,心中愈发焦躁:“嘀嘀咕咕什么!你到底敢不敢赌?若是不敢,就趁早认输,把刚才赢我的东西都还来!”
李逋白他一眼:“张公子既然拿出这等宝物,我们自然奉陪到底。不过你若是输了,可别后悔。”
张墩墩冷哼一声:“少废话!我河西三途昌天下闻名,家大业大,区区一盏破灯算什么!”
李逋道:“好,谁后悔谁是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