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寡妇脸上凝结着一层冰霜,满脸怒容地甩上屋门,屋内顿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茶杯,针线簸箩,都被她狠狠扫落在地,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史寡妇胸口剧烈起伏,心里的火气,怎么都压不住,这一口气,绝对不能这么咽下去。
这个冬天,史寡妇天天躺在炕上养伤,日子过得太过清闲,脑子里的念头,就越翻涌着,那些委屈与不甘,早已在心里积成了疙瘩。
史寡妇越想越憋屈,心中的火气,直往上窜,她认定所有的不幸,都是从周诗打她的那一刻开始。
若是当初周诗动手打了她,史寡妇也不会天天躺在炕上养伤;也不会引来胆小如鼠的刘屠夫,他就不会假模假样的探望;
也不会被刘屠夫的娘子——叶秋撞见,她就不会直接闹上门来,把两个人抓了个正着。
最后史寡妇的脸面,被丢的一干二净,还差点丢了性命,自己的脸,全都毁了。
这一摊子烂事,哪一件都是按你周诗打她那一顿开始,一步一步缠上史寡妇。
史寡妇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冷笑,话音里满是恨意,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火气,仿佛要把这一股子恨意,全都砸在“周诗”这个名字上,恶狠狠的说道:“周诗,你这该死的人,老娘一定不会这么算了。”
史寡妇指尖划过脸上无法消除的疤痕,像是一根刺扎进心里,她眼睛红的吓人,泪水在眼中打转,却被硬生生憋了回去,那不是委屈的泪水,而是被恨意烧的火。
如今这世上,史寡妇最恨的两个人,一个是周诗,让她落得毁容下场;
另一个叶秋,是当初闹上门,让她颜面扫地,差点丢了性命。
这两个名字,史寡妇早已在心里念了无数遍,每念一次,她都恨不得杀了她们。
史寡妇待在家里的日子,总少不了对着空气,诅咒那些负心汉,她眉头紧锁,嘴里碎碎念着,声音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史寡妇摸着脸上的疤痕,她心中这一股子怨气,就会冒了出来。
史寡妇诅咒他们喝水呛着,吃饭噎着,走路摔着;诅咒他们做生意赔个底朝天;诅咒他们想起当初的薄情,就彻夜难眠;诅咒他们孤独终老。
史寡妇一天又一天的诅咒他们,像是缠在她心上的死结,越缠越紧,让她一直无法释怀。
史寡妇每次想起这件事,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一般疼,若是当初周诗没有无意中,撞破她的算计,哪会有后来这些糟心事。
史寡妇本“该顺顺利利嫁进白家,穿着体面的衣裳,天天在屋子里陪着白青松,早就把他哄的服服帖帖;
如今白家那二十亩的作坊,自然有她一份,她也能当掌家主子,哪里用得着看旁人脸色。
偏偏周诗坏了她的好事,害得史寡妇,被叶秋打的差点丧命,脸上留下了疤痕,史寡妇走到哪里都会被村民们冷嘲热讽,差点被赶出古槐村。
这是天上地下的差距,都是周诗“多管闲事”,毁了这一切,想一次这件事,史寡妇满心的不甘,还有怨恨堵在胸口,闷的她喘不过气来。
史寡妇坐在炕上,指尖反复摩挲着脸上的疤痕,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她的自尊。
史寡妇原本引以为傲的脸,就这么毁了。之前靠着这一张脸,让多少汉子为她神魂颠倒,都围着她转。
如今镜子里的人脸上布满深深的抓痕,连史寡妇看了都觉得非常刺眼。
想到这里,史寡妇怒火中烧,她不甘的念头,在心中疯涨,凭什么周诗,叶秋都能过上好日子。
史寡妇却要顶着一张破相的脸,在村里受够了白眼与嘲讽,凭什么白家的好日子,她也想分一杯羹。
史寡妇阴沉着脸,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她目光扫过窗外,落在白家的方向,嘴角扯出一抹狠戾的冷笑。
白家以后靠着作坊,就能赚的盆满钵满,那二十亩地的产业,史寡妇惦记,不是一天两天,只能嫁给白家,哄住白青松,他的那些银子,作坊,全部都是她的。
到时候,史寡妇穿金戴银,让村里人都看看,自己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更要让周诗看看,你毁了我的容貌,我就把你狠狠踩在脚下,让你也尝尝被人瞧不起,被人踩的滋味。
史寡妇越想越激动,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映着疤痕的狰狞,眼中藏着一抹算计的阴狠。
这白家我要定了,周诗绝对不会放过,这一口气,史寡妇咽不下去,这好日子她必须要拿到手。
转眼间,半个月时间,从日升月落里溜走,古槐村北边的空地,早已不是当初荒草丛生的模样,白家作坊的雏形,正一天天清晰起来。
比起盖屋子要计算梁柱,琢磨门朝向,建作坊,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不用费心,划分屋里屋外,也不用仔细打窗棂,只要把该空出来的场地留足。要空出晾晒区,省了大半工序。
最费工夫的要数那一圈高高的围墙,白家特意选了结实的青砖,要砌三米高,才肯罢休。
围墙既能防着牲口,闯进来糟蹋东西,也能挡住闲杂人等的窥视。
好在古槐村来做工的汉子多,有和泥的,有搬砖的,有砌墙的,连半大小子都跑去帮忙,夯土的号子声,砖刀敲打的脆响,从早到晚,就没有断过。
如今半个月时间没有白费,北边一排青砖灰瓦屋子,那一圈围墙,更是快砌到顶,远远望去,一道青色的围墙,已经把作坊的地界,围的严严实实。
算起来这个作坊,已经完成了一半,照着这个速度,再过一些日子,就快要彻底完工了。
白青青看了一眼,砌的越来越高的围墙,她凑到白靖渊的身边,压低声音提议道:“爷爷,既然要建围墙,不如在墙顶上,放一些碎瓷片,要是有人想偷偷爬墙进来,一碰到瓷片,准会被划伤,疼的喊出声,咱们听见动静,就知道有人来了。”
烧制瓷器作坊,平日里攒下不少瑕疵瓷器,要么是釉色,烧的歪歪扭扭;
要么胎体裂了细缝,还沾了灰点,缺了边角,全被掌柜堆在后院,像小山一样。
这些瑕疵的瓷器,不值什么银子,只要跟掌柜打一声招呼,几文钱,就能买一大堆,要是多要一些,掌柜怕占地方,说不定还会额外送几筐。
买回来瑕疵瓷器敲碎了,那些带着尖棱的碎瓷片,正好能铺在围墙顶上,省银子又管用。
听了白青青这话,白靖渊先是点了点头,眼里带着一点赞许,他抬手拍了拍孙女的发顶,语气干脆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开口道:“青青,你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
敲碎的瓷片边缘闪着寒光,指尖一碰都能划出一道血痕,锋利得很。
任凭风吹日晒,雨淋霜打,这些瓷片也不会坏,更不会变钝,就牢牢嵌在墙头,常年都能用。
不管是夜里想偷偷爬墙的小偷,还是白天爱探头探脑的闲杂人等,只要敢爬墙,准会被瓷片划伤,疼的立刻缩手,根本不敢再。
比起养狗,插荆棘,这瓷片不费粮食,不用人打理,还能一直发挥用处,真是防小偷的最好方式。
每天白家管匠人们一顿午饭,菜式算不上多精致,却实在管饱,每顿必有一道肉菜。
有红烧肉油亮亮的裹着酱汁;回锅肉带着焦香的蒜苗;红烧鸡块炖的软烂入味;每一道肉菜,轮换着做。
还有凉拌腐竹,透着清爽;咸菜脆生生解腻,更别提大白面馒头管够,绝不叫 他们饿肚子。
肉的分量说不上特别多,却也不少,每个人的碗里,都能有好几块肉,足够匠人们解馋,添力气。按周华的想法,能让匠人们敞开了吃,本就已是难得的待遇。
如今 他们还能顿顿吃肉,这全是白青青的功劳,若不是她先跟白靖渊说了一句,“匠人们出力辛苦,得让他们吃好些,才肯定卖力气”,不然哪有这样的好伙食。
经过一个月的忙碌,白家的作坊,总算彻底建成,远远望去,整个作坊透着规整的气派,屋顶铺着整齐的灰瓦。
墙身是清一色的青砖砌成,连那一圈绕着作坊的围墙,也用青砖砌的严丝合缝,足足有三米高。
更让人惊叹的是,二十亩地作坊场地,竟全用青砖铺了地面,脚踩上去,平整又结实,二十亩地都被围墙,完整圈了起来,一眼望不到头。
消息一传开,村民们都涌到作坊外面看,他们都交口称赞。
段守田伸手摸着围墙的青砖,语气里满是惊叹,夸赞道:“你看这青砖,一块值不少银子,二十亩全部铺上,这得用多少块青砖呀!”
庆生目光扫过成片的青砖与灰瓦,眼中满是羡慕,他接话道:“可不是嘛,以前村里盖屋子,也就正屋用青砖,哪有像白家这样,连围墙,地面,都这么舍得用青砖。”
党文科扬声说道:“我看白家是真的发大财了,才会有这么大手笔。”
村民们都在议论纷纷,话里话外都透着肯定,在他们眼里,只有家底丰厚,才会花一大笔银子,把作坊建的如此气派。
原本与白家交好的人家,现在会主动凑上来,在路上遇到会特意停下来,主动打招呼,还会送一些自家种的菜,腌的咸菜;
以前不怎么走动的村民,也开始找机会,与白家人搭话,要么说白青青是个小福星,要么说白靖渊会做生意,言语间满是讨好。
村民们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如今白家势头盛,建这么大的作坊,肯定要雇人,要是能讨得白家人的欢心。
指不定就能沾光,跟着赚一些银子,能跟这样的“大户”,处好关系,以后自家遇到事,也能多照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