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屏幕上那个“饿”字，指尖悬空，心脏还在为刚才的官宣地震砰砰直跳。楼下那男人倒好，一句“饿”就打发了？还“聊聊怎么互相掩护”？
掩护个鬼！
现在全网都知道顾氏老板娘“玩够了要回去继承家产”，我这“伪名媛体验生活”的报告还怎么写？数据还怎么采集？难道在报告里写“因身份意外暴露，项目被迫中止，结论：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头疼。
手机又开始新一轮的疯狂震动，屏幕上跳跃着各种名字——熟悉的，不熟悉的，媒体的，以前爱答不理现在突然热情的“圈内好友”……
我干脆利落地长按电源键，世界清净了。
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官宣已成定局，烂摊子必须收拾。我深吸一口气，从地毯上爬起来，冲进衣帽间，以最快速度换掉身上的家居服，套上一身利落的max mara羊绒大衣和西裤（这次是正品，从我自己衣柜里拿的），抓起车钥匙和那个已经被信息轰炸到快死机的手机，旋风般冲下楼。
顾宸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平板，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我一身“战斗装备”，眉梢微挑。
“去哪？”
“集团！”我脚步不停，径直往玄关走，“公关部、市场部、我爸办公室！你说我去哪？给你擦屁股！”
他放下平板，站起身，几步跟上来，从背后拉住我的手腕，力道不重，但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添乱吗？”我试图甩开，没成功，“顾大少爷，你现在是风暴中心，现身集团，是嫌话题热度不够高？”
“正因为是风暴中心，才更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他语气平静，带着一种天生的掌控感，“消息是爸让发的，责任在我。而且，”
他顿了顿，看着我，眼神深邃，“你现在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回自己家的集团，处理因自己而起的公关危机，天经地义。没人敢说什么。”
顾太太……
这三个字像带着微弱的电流，窜过我的耳膜。即使领证有一段时间了，即使在昨晚那样的情况下被他当众承认，此刻听他如此自然地说出这个称呼，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谁、谁要你陪！”我嘴硬，但挣扎的力道小了些。
他低笑一声，不容分说地揽过我的肩，带着我往外走：“司机在等了。路上我们对对口径，至少……别让爸觉得我们俩在闹内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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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集团总部大楼，高耸入云，是这座城市的地标之一。
平时我来这里，要么是低调地直接去高层办公室，要么是以“林溪”的身份在楼下咖啡厅等人，从未像今天这样，在无数道或好奇、或探究、或敬畏的目光注视下，被顾宸紧紧揽着，穿过一楼恢弘的大厅，走向直达顶层的专属电梯。
所到之处，员工们纷纷驻足，低头问好：“顾总，顾太太。”
声音里的恭敬和小心翼翼，几乎要溢出来。
我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像扫描仪一样，试图从我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伪名媛”的痕迹，但最终都在顾宸冰冷的气场和我强行镇定的外表下，悻悻收回。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外界。
我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紧张？”他侧头看我。
“废话。”我白他一眼，“一夜之间从全网嘲笑的假货变成需要被供起来的真神，换你你不紧张？”
他若有所思：“我装穷在仓库搬了三个月货，被主管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也挺紧张怕被认出来的。”
我：“……” 好吧，你狠。
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门一开，我父亲的首席秘书王叔已经等在外面，面色凝重。
“少爷，少夫人，董事长在办公室等你们。公关部李总和他们团队也在小会议室待命。”
顾宸点了点头，揽着我径直走向董事长办公室。
推开门，宽大的办公桌后，我那位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父亲，正揉着眉心，面前摊着几份报纸，平板电脑上正是顾氏官微那条引爆全网的微博界面。
“爸。”顾宸开口。
“爸。”我也跟着叫了一声，有点心虚。
父亲抬起头，目光在我们俩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我脸上，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玩够了？”他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头皮一麻，赶紧上前一步：“爸，这事儿怪我，是我没提前跟您和顾宸沟通好我的‘调研’项目，才闹出这么大乱子……”
父亲摆了摆手，打断我：“行了，过程我都知道了。薇薇那孩子，是该受点教训。林老哥刚才给我打电话，气得不行，说要亲自押着她来给你道歉。”
林薇薇她爸？我有点意外。
“道歉就不必了。”顾宸淡淡开口，“法律程序会走完。顾家的脸面，不是谁都能踩的。”
父亲看了顾宸一眼，没反驳，算是默认。他转而看向我：“小溪，你的‘体验报告’，还能写吗？”
我苦着脸：“数据收集阶段算是……提前结束了。不过核心观察和结论基本成型，报告我会尽快整理出来。”
“嗯。”父亲点了点头，手指敲了敲桌面，“那现在，说说眼前的事。官宣是我想的主意，长痛不如短痛，既然瞒不住了，就大大方方承认。正好，也借这个机会，把你正式推到台前。”
我心头一紧。来了。
“公关部已经制定了初步方案，”父亲继续说，“首先，集团官网和各大平台官方账号会同步发布正式公告，确认你的身份和我们已结婚的事实，强调你此前行为属于个人社会调研范畴，虽方式欠妥，但初衷是为了集团利益。其次，会安排一场小范围的媒体见面会，你和顾宸出席，统一口径，回应关键问题。最后，”
他顿了顿，看向我，“下个季度的集团新品发布会，由你主导。”
我猛地抬头：“我？”
“不然呢？”父亲挑眉，“顾太太，‘玩够了要回来继承家产’，总不能是一句空话。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所有人看看你的能力，彻底堵上那些质疑的嘴。也让你之前‘混’的那个圈子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名媛。”
压力如山般压下。
我知道，这是最快平息风波、树立威信的方法。但这也意味着，我将彻底站在聚光灯下，接受最严苛的审视。之前“伪名媛”的黑历史会被反复咀嚼，任何一点行差踏错都会被无限放大。
一只手悄然握住了我的，温暖而有力。
是顾宸。
他看向父亲，语气沉稳：“发布会可以。但媒体见面会，我和小溪一起。所有问题，我来扛。”
父亲看着我们交握的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点了点头：“具体细节，你们去和公关部敲定。记住，顾家是一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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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和顾宸泡在了小会议室里，与公关部总监李总和他的精英团队一起，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李总是个四十岁左右、精明干练的女人，面对我和顾宸，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
“目前舆论整体偏向正面，主要集中在‘逆袭打脸’的爽感和对二位感情故事的好奇上。但也有一些不和谐声音，质疑少夫人此前行为的真实性，认为这可能是顾氏为某个项目策划的营销事件，或者……质疑少夫人的能力，认为您无法胜任顾氏女主人的角色。”
我安静地听着，心里明白，这些质疑才是最难消除的。
“媒体见面会安排在明天下午两点，我们筛选了十五家主流媒体，问题清单在这里，请少爷、少夫人过目。”李总递过来一份文件。
问题都很常规，主要围绕我们的“恋爱经历”（官方版本是家族联姻，日久生情）、对我的“社会调研”的看法、以及未来的规划。
顾宸扫了一眼，提笔在几个可能比较尖锐的问题后面补充了回答要点，言简意赅，却滴水不漏。
轮到我了。我看着那些问题，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在“关于此前‘伪名媛’身份引发的争议，您作何回应？”这个问题后面，缓缓写下：
“感谢那段经历，让我更清晰地看到了浮华背后的真实。身份可以是标签，但能力与品行才是立足的根本。时间会证明一切。”
写完后，我看向李总：“李总，这样可以吗？”
李总仔细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可以，少夫人。不卑不亢，有格局。”
敲定完所有细节，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送走公关部团队，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顾宸。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疲惫感席卷而来。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累了？”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回家？”他问。
“不想动。”我耍赖。
耳边传来他低低的笑声，然后，身体一轻，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啊！”我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你干嘛！这里是公司！”
“公司怎么了？”他抱着我，稳稳地往外走，“我抱我老婆，谁敢有意见？”
走廊上偶尔遇到的员工，纷纷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但那嘴角压抑的笑意还是没逃过我的眼睛。
我把脸埋在他颈窝，耳朵发烫。
“顾宸你放我下来！”
“不放。”他抱得更紧，走进专属电梯，“说了给你赔罪。今晚想吃什么？回家我做。”
“满汉全席！”我没好气。
“行，只要你想吃。”他答应得干脆。
电梯下行，密闭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人的呼吸声。他身上的木质香气和他怀抱的温暖，奇异地安抚了我焦躁了一整天的情绪。
“顾宸。”我闷闷地开口。
“嗯？”
“你那个装穷的项目……进行到哪一步了？会不会有危险？”
他沉默了几秒，才说：“快收尾了。收集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放心，我有分寸。”
“哦。”我没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独立完成的事情，即使是最亲密的伴侣。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司机早已等候在车旁。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我才真正感觉到一丝安宁。
手机开了静音，但屏幕依旧在不断闪烁，提示着外界的惊涛骇浪。
我点开微信，忽略掉99+的未读消息，找到和唐蕊的对话框。她是我唯一一个知道部分内情、在我“伪名媛”期间没有远离反而偶尔给我提供“情报”的真朋友。
唐蕊发了一连串的“！！！”和“卧槽！！！”，最后是一条：“姐妹！你这瞒得够深的啊！牛逼！什么时候请客？！我要听细节！所有细节！”
我笑了笑，回复：“回头约。现在，先去应付我家那位‘装穷’的顾总。”
发完，我侧头看向身边正在用平板查看邮件的男人。
路灯的光影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伪名媛的戏码落幕了。
但属于顾太太林溪的人生，似乎才刚刚拉开惊心动魄的序幕。
而身边这个男人，他藏在“装穷”项目下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前方，是被称为“家”的，未知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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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入顾家老宅的地下车库，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引擎熄灭后的余温。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熟悉又带着点陌生感的景象，一天之内经历的大起大落让精神有些疲惫，但血液里又隐隐有种奇异的兴奋。
顾宸先下车，绕到我这边，拉开车门，很自然地朝我伸出手。
我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掌，犹豫了一秒，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他微微用力，将我带出车厢，手却没有立刻松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牵着我往室内电梯走。
掌心相贴的温度，驱散了地库的微凉。
“真要做满汉全席？”我偏头看他，带着点挑衅。折腾一天，我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就是想给他找点事。
他按下电梯键，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柔和：“你想吃，我就做。不过时间可能有点久，先简单吃点垫垫？”
“随便。”我撇撇嘴，心里那点因为他擅自官宣而起的小别扭，在他这近乎纵容的态度下，有点发作不起来。
电梯直达主宅的生活区。偌大的空间里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只有我们两人的脚步声。管家和佣人似乎都被特意叮嘱过，没有出现在视线内，给了我们绝对的私人空间。
顾宸松开我的手，一边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边解着衬衫袖口的扣子，朝开放式厨房走去。
“冰箱里有食材，我看看……给你下碗面？加个溏心蛋和青菜？”他回头问我，动作熟练地系上围裙。那围裙是某奢侈品牌的限量款，挂在他身上，硬是被穿出了t台秀场的感觉，与他此刻“家庭煮夫”的提议形成一种奇妙的反差。
我窝进客厅那张巨大的沙发里，抱着软垫，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流理台前忙碌。烧水，洗菜，切葱花……动作算不上特别娴熟，但一丝不苟，带着他做任何事都有的那种专注。
这画面，有点不真实。
几个月前，我还在某个不入流的酒会上，为了蹭一杯香槟而绞尽脑汁，应付着那些不怀好意的打量和明嘲暗讽。而现在，我坐在本市最顶级豪宅的沙发上，看着身价无法估量的首富继承人，为我洗手作羹汤。
命运这东西，真是荒谬又奇妙。
水开了，蒸汽氤氲，模糊了他些许轮廓。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你那个装穷的项目，”我忍不住又开口，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到底在哪个子公司？做什么的？没人怀疑你吗？”
他背对着我，往锅里下面条，声音平稳：“城南那家做智能仓储的‘迅捷物流’，仓库管理员。”
我愣了一下。迅捷物流我知道，是顾氏旗下比较基础的业务板块，主要做第三方仓储和配送。仓库管理员……那是真的底层了。想象一下顾宸穿着工装，在嘈杂的仓库里盘点货物、操作叉车的样子……
“你怎么瞒过去的？身份信息、人脸识别……”
“用了点技术手段，身份是真实的，只是背景做了模糊处理。至于长相，”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了一丝自嘲，“大概没人会把一个在仓库搬货、被主管呼来喝去还经常因为‘不熟练’被扣奖金的人，跟顾氏继承人联系起来。”
我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他从小众星捧月，何曾受过这种气？为了所谓的“考察”，也真是够拼的。对比起来，我混名媛圈虽然也被嘲讽，但至少吃穿用度没亏待自己。
“收集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我好奇。
这时，面煮好了。他关火，将面条捞进准备好的骨汤碗里，铺上翠绿的青菜和一颗完美的溏心蛋，撒上葱花，然后端着碗走过来，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先吃。”他把筷子递给我，自己则在我身边坐下，松了松领口，似乎也松了口气。
面条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我确实饿了，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错。汤底鲜美，面条劲道，溏心蛋火候恰到好处。
“还行。”我评价道，继续埋头吃。
他看着我吃，眼神温和，直到我吃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迅捷的管理层，报上来的数据很漂亮，员工满意度高，效率提升显着。但我这三个月看到的，是基层员工超负荷工作，克扣加班费，安全培训流于形式，中层干部拉帮结派，吃拿卡要。”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听出了底下潜藏的冷意。
“上周，仓库因为一个主管的违规操作，差点出了重大安全事故。当时我就在旁边。”他顿了顿，看向我，“如果不是我‘恰好’知道正确的应急流程，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而那位主管，事后第一反应是隐瞒，试图把责任推给临时工。”
我放下筷子，心情有些沉重。这就是他说的“有意思”的东西？这简直是触目惊心。
“你打算怎么做？”
“证据收集得差不多了。”他眼神锐利起来，“正好借这次官宣，我回归总部。处理完你这边的事情，就该清理门户了。”
我明白了。他装穷潜入，不仅仅是为了体验，更是为了揪出集团内部的蛀虫。而我的意外掉马，某种程度上加快了他的进程。
“所以，”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们这算不算是……互相搅局，又阴差阳错地推动了彼此的计划？”
他唇角微勾，伸手过来，用指腹轻轻擦掉我嘴角一点汤汁：“可以这么理解。顾太太果然聪明。”
他的动作自然亲昵，指尖的温度让我脸颊微热。我有些不自在地偏开头，拿起手机，假装看信息，以掩饰瞬间的慌乱。
屏幕上，依旧有无数的推送和未读消息。我点开微博，热搜第一已经变成了 #顾宸 林溪 媒体见面会#。
下面紧跟着 #顾氏集团正式公告# 和 #林溪 社会调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