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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秋分。

连绵的秋雨刚歇了脚,天空被洗得透蓝,几缕白云懒洋洋地挂着。“正义坊”律所前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浸润得油亮,梧桐叶像被打翻的调色盘,深绿、金黄、赭红层层叠叠铺了满地,踩上去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砖红色的墙皮被雨水浸出深浅不一的痕,像幅晕开的水墨画,墙根处几丛野菊正探着脑袋,嫩黄的花瓣沾着水珠,透着股倔强的生机。

空气里飘着桂花的甜香,是街角那棵老桂花树撒的蜜,混着对面“研磨时光”咖啡馆飘来的浓缩咖啡焦苦味,冷不丁钻进鼻腔,激得人打了个喷嚏。颛孙?站在二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楼下,穿蓝白校服的颛孙望背着书包往巷口跑,书包上挂着的奥特曼挂件晃来晃去,叮铃叮铃响,像串移动的风铃。阳光挣脱云层的束缚,在他毛茸茸的头顶镀了层金边,细碎的绒毛看得一清二楚,像撒了把碎金子。

“妈!晚上我要吃番茄炒蛋!要放糖的那种!”男孩的声音裹着风飘上来,撞在玻璃上,碎成星星点点的甜。

颛孙?扯了扯嘴角,想笑,眼角却先热了。那是颛孙望最爱吃的菜,每次都能就着汤汁扒下两碗米饭。她转身,高跟鞋踩在打蜡的实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办公桌上,那份离婚案的卷宗摊开着,被告赵立伟的照片露在外面,寸头,三角眼,嘴角那颗黑痣恶心得像粒没挤干净的黑头,正对着她狞笑。

“叮——”手机在桌面上震动,屏幕亮起,是助理小林发来的消息:“尖酸赵已到,在会客室,正用你上次没喝完的龙井泡茶呢。”

颛孙?深吸一口气,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米白色西装外套。料子是真丝的,滑溜溜地贴在胳膊上,像层微凉的皮肤。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是母亲留给她的,鸽卵大小的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母亲温柔的眼。

推开会客室的门,一股浓烈的“午夜飞行”香水味扑面而来,甜腻中带着股侵略性,呛得颛孙?差点皱眉。尖酸赵——赵曼丽,正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宝蓝色的套装裹着微胖的身子,领口开得有些低,像颗裹着廉价糖纸的蓝莓。她正用涂着正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划着平板,指甲盖亮得晃眼,茶几上,颛孙?珍藏的雨前龙井被泡得发了胀。

“哟,颛孙大律师,架子够大的。”赵曼丽抬眼,眼线飞得能戳死人,假睫毛忽闪忽闪的,“怎么,打赢几个官司,就忘了自己当年在法庭上哭鼻子的样了?”

颛孙?在她对面坐下,将文件夹放在茶几上,发出轻微的响声。“赵律师,我们是来谈案子的,不是来叙旧的。”她的声音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赵曼丽嗤笑一声,放下平板,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露出手腕上那只明晃晃的金劳力士。“叙旧?我可没这闲工夫。”她凑近了些,香水味更浓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真要接赵立伟的案子?知道他是谁吗?”

“富商,家暴惯犯,这次想转移婚内财产,让妻子净身出户。”颛孙?翻开文件夹,抽出几张照片,“这是他妻子林慧提供的伤情鉴定,还有邻居的证词,录音我也备份了。”

照片上,女人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新旧伤痕交叠,像幅糟糕的抽象画,还有张侧脸照,颧骨处高高肿起,带着淤青。赵曼丽瞥了一眼,眼神没什么波动,像在看超市打折的宣传单。“这些算什么?赵立伟有的是钱,分分钟能让医院出份‘意外摔伤’的证明,让那些邻居改口。”她顿了顿,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像晒干的橘子皮,“不过啊,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接?就为了那笔能让你儿子移民的钱?听说加拿大的移民名额紧得很呢。”

颛孙?的手指猛地攥紧,文件夹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指节泛白。她抬眼,撞上赵曼丽那双淬了毒似的眼睛。“这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赵曼丽挑眉,从爱马仕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推到颛孙?面前,信封边缘有些磨损,“这里面,是你当年被你前夫打的验伤报告。啧啧,鼻骨骨折,耳膜穿孔,够惨的。还有你报警的记录,每次都是‘家庭纠纷,自行调解’,真是……窝囊。”

信封很薄,却重得像块石头,压得茶几都仿佛陷下去一块。颛孙?的视线落在上面,耳边突然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还有前夫张牙舞爪的脸。他的拳头挥过来时,带着浓烈的酒气,砸在脸上,疼得人眼冒金星,世界都在打转。

“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像根快绷断的弦,再用力一点就要断裂。

“很简单。”赵曼丽靠回沙发里,双手抱胸,金表在灯光下闪着光,“这个案子,你让给我。不然,这些东西,明天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条上,哦对了,还有你儿子学校的家长群里。到时候,大家就会知道,大名鼎鼎的颛孙律师,自己就是家暴受害者,却还要帮家暴男打官司,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梧桐叶沙沙响,像有无数人在低声啜泣。颛孙?看着信封,手指微微颤抖。移民中介的电话还在脑海里响:“颛孙女士,再凑不齐首付,那个雇主担保的名额就真没了,望望的留学计划也要泡汤了。”颛孙望的笑脸也在眼前晃,他说:“妈妈,国外的学校有游泳池吗?我想跟小明一样学游泳。”

“我接这个案子,不是为了钱。”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因为……”

“因为什么?”赵曼丽追问,眼神像鹰隼盯着猎物。

颛孙?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珍珠胸针在领口微微晃动。“没什么。”她拿起文件夹,“案子我接了。至于这些东西,你想发就发吧。”

走到门口时,赵曼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恶意的揣测:“你就不怕你儿子知道?他要是问你,‘妈妈,你为什么帮打老婆的坏人?’你怎么说?你忘了他小时候看到他爸打你,吓得躲在衣柜里哭吗?”

颛孙?的脚步顿住,背挺得笔直,像株被狂风骤雨袭击的白杨树。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个孤单的感叹号。

她没回头,拉开门,走了出去。走廊里的饮水机在咕嘟咕嘟地响,像在替她无声地叹气。

回到办公室,颛孙?把自己摔在真皮办公椅上,胸口闷得发慌,像压着块大石头。她抓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大口,水是凉的,顺着喉咙滑下去,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手机又响了,是颛孙望的班主任李老师打来的。“颛孙女士,不好意思打扰你,颛孙望今天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把人家推倒了,您能来一趟吗?”

颛孙?的心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抓起包就往外跑。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出急促的响,笃、笃、笃,像在敲她紧绷的神经。

学校的走廊里,颛孙望低着头站在班主任办公室门口,校服的袖子卷着,露出胳膊上的擦伤,红通通的,渗着点血珠。他的头发乱糟糟的,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只看到小小的肩膀微微耸动。

“望望!”颛孙?跑过去,蹲下身,想碰他的胳膊,又怕弄疼他,手悬在半空中。

男孩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妈妈,他们说你是坏人,说你帮打老婆的坏蛋打官司,说你……说你贪钱。”

颛孙?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疼得她喘不过气。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不是……”她的声音很轻,连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那你为什么接那个案子?”颛孙望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滚烫的,像小石子砸在心上,“爸爸以前也打你,你不是说打老婆的都是坏人吗?你还说要保护被欺负的人……”

走廊里的钟在滴答滴答地响,每一声都像敲在颛孙?的心上,沉闷而沉重。她看着儿子挂满泪水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穿着光鲜的外套,却在孩子纯净的目光里无所遁形。

“望望,有些事……”她想说很复杂,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无奈和妥协,却不知道怎么跟一个八岁的孩子解释。

“我不听!”颛孙望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跑。小小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消失,像颗被风吹走的蒲公英,带着他的信任和依赖,飘向她抓不住的地方。

颛孙?蹲在原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块被打碎的镜子,映照出她狼狈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站起身,抹了把脸。脸上还带着泪痕,冰凉的。她掏出手机,拨通了赵曼丽的电话。

“案子我让给你。”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不起一丝涟漪,“但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要让我儿子知道那些事,永远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他爸爸。”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赵曼丽的笑声,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刺耳又刻薄。“成交。不过颛孙?,你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颛孙?挂了电话,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在地上。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她的呼吸声,和远处传来的孩子们的嬉笑声,格格不入,像两个世界。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手机再次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是颛孙律师吗?我是赵立伟的妻子,林慧。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求你了。”

颛孙?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膝盖有些发麻。“我在学校,你在哪?”

“我在你律所楼下的咖啡馆,‘研磨时光’,我等你,一直等你。”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挂了电话,颛孙?深吸一口气,往校门口走。阳光刺眼,她眯起了眼睛,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路边的花坛里,几朵月季开得正艳,红得像血,像林慧照片上的伤痕。

咖啡馆里,暖气开得很足,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甜点的香气。林慧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外套,袖口磨出了毛边,头发乱糟糟的,用根皮筋随意扎着。她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杯壁上凝着水珠,像她没干的泪痕。

看到颛孙?进来,林慧站起身,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鹿。“颛孙律师,谢谢你愿意见我,我以为……以为你不会来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颛孙?在她对面坐下,服务生走过来,她摇了摇头,“给我杯水就好。”

林慧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那衣角已经被绞得皱巴巴的。“我……我想撤诉。”

颛孙?愣住了,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为什么?你昨天不是说要离婚,要告他家暴吗?那些证据,我们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

“我不敢了。”林慧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他昨天找到我,说如果我敢告他,他就让我见不到我儿子,他说他认识人贩子,能把我儿子卖到山里去,永远找不回来。颛孙律师,我不能没有我儿子啊,他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指望了。”

她的肩膀抖得厉害,像秋风里的落叶,随时都会被吹断。颛孙?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起自己当年,不也是因为怕见不到颛孙望,才忍了那么久吗?每次前夫动手后求原谅,说再给他一次机会,她都会心软,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怕,怕失去孩子的抚养权,怕孩子被那个疯子带坏。

“可是林女士,”颛孙?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还在抖,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你这样忍下去,他只会变本加厉,下次可能就不是打你,而是……”

“我知道,我知道……”林慧哭着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可我没办法啊。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没工作,没存款,他要是真不让我见孩子,我该怎么办?我连饭都吃不上,怎么跟他斗?”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爵士乐,萨克斯的旋律慵懒而悲伤,却盖不住林慧压抑的哭声。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有好奇,有同情,也有不耐烦。颛孙?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不是羞的,是急的,是无力的。

她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林慧。“你先别哭,我们想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林慧接过纸巾,擦了擦脸,眼睛红肿得像核桃,鼻子也红红的。“办法?还有什么办法?他有钱有势,我们斗不过他的。”

颛孙?皱着眉,脑子里飞速转动。赵立伟有钱有势,在滨海市根基深厚,硬拼肯定不行。难道真的就这么算了?让施暴者逍遥法外,让受害者继续活在恐惧里?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风铃叮铃作响。走进来一个男人,穿着件黑色的皮夹克,拉链拉到顶,头发短短的,根根立着,脸上带着道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像条狰狞的蜈蚣,看着有点吓人。

男人径直走到她们桌前,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林慧身上。“嫂子,伟哥让我来接你。”声音粗哑,带着股戾气。

林慧吓得一哆嗦,往颛孙?身后缩了缩,几乎要钻进桌子底下。“我不跟你走!我不回去!”

男人笑了笑,疤在脸上扯出个怪异的形状,更吓人了。“嫂子,别给脸不要脸。伟哥说了,你要是不听话,后果自负。想想你儿子,他明天还要上学呢。”

颛孙?站起身,挡在林慧面前,身高不算高,却像竖起了一道屏障。“你是谁?这里是公共场合,你想干什么?”

男人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像在看一只挡路的蚂蚁。“我是谁关你屁事?识相的就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连你一起收拾。”

他的声音很大,咖啡馆里的音乐都仿佛被吓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颛孙?的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手心全是汗,把西装外套的料子都攥皱了。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退。如果连她都退了,林慧就真的没希望了,可能会被拖回去继续挨打,可能永远见不到自己的孩子。

“我是她的律师,”她挺直腰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稳定,“有什么事,跟我说。或者,我们去警察局谈。”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嘲讽。“律师?呵,我劝你少管闲事。伟哥的脾气,你惹不起,你背后的律所也惹不起。”

“我不管他是谁,”颛孙?盯着他的眼睛,毫不退缩,“你今天要是敢带她走,我就报警。这里有监控,有这么多证人,你想袭警还是绑架?”

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变得凶狠,像要吃人。“报警?你试试!”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抓林慧的胳膊。

颛孙?一把打开他的手,动作快得连自己都惊讶,大概是被逼到绝境的本能。“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男人被激怒了,像头被惹毛的野兽,怒吼一声挥起拳头就向颛孙?打来。那拳头带着风声,裹挟着常年混迹街头的狠戾,眼看就要砸在她脸上——

“砰!”

一声闷响,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突然冲过来的身影背上。那身影踉跄着晃了晃,白色t恤被打得凹陷一块,却死死地挡在颛孙?身前。

“啊!”闷哼声里带着年轻的清亮,那是不知乘月。他转过身,鼻尖还沾着点咖啡渍,脸上却挂着歉意的笑:“不好意思,路过买杯拿铁,好像……多管闲事了?”

疤脸男人愣住了,大概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恶狠狠地瞪着不知乘月:“你他妈谁啊?活腻歪了?”

不知乘月没理他,只是偏头看向颛孙?和林慧,眼神里带着关切:“你们没事吧?需要报警吗?我手机已经调出来拨号界面了。”

林慧吓得直摇头,攥着颛孙?衣角的手更紧了。颛孙?却看清了不知乘月藏在身后的手——正举着手机录像,镜头稳稳地对着疤脸男人。

“滚开!”疤脸男人恼羞成怒,挥拳又向不知乘月打去。可这次没那么顺利,不知乘月看着文弱,身手却异常敏捷,像只灵活的猫。他侧身避开拳头,顺势抓住男人手腕,拇指在对方麻筋上轻轻一按。

“嗷——”疤脸男人疼得惨叫,脸瞬间白了,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警察快来了哦。”不知乘月松开手,慢悠悠地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赫然是110的通话界面,“刚才你威胁人的话,我可都录下来了。”

男人又惊又怒,却不敢再动手。他恶狠狠地剜了颛孙?一眼,撂下句“你们等着”,捂着手腕灰溜溜地蹿出了咖啡馆,风铃被撞得叮铃乱响。

咖啡馆里死寂了几秒,突然爆发出稀稀拉拉的掌声。靠窗的老太太冲不知乘月竖了竖大拇指,穿围裙的服务生也松了口气,悄悄按灭了手里的报警电话。

“多谢。”颛孙?的声音还有点发颤,刚才那一瞬间,她真以为自己要挨揍了。

不知乘月摆摆手,指尖蹭了蹭鼻尖的咖啡渍:“举手之劳。我叫不知乘月,市报的记者。”他指了指胸前挂着的记者证,照片上的青年笑得比阳光还晃眼。

林慧这才缓过神,抽噎着道谢,肩膀还在不停发抖。

“你们刚才说的赵立伟,”不知乘月突然看向林慧,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是不是那个开发了‘滨海一号’的地产商?”

林慧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恐,点了点头。

不知乘月皱起眉,指节在桌上轻轻敲击:“这人我盯了半年了。听说他不光家暴,还涉嫌偷税漏税,只是一直没找到实证。”他停顿片刻,声音放低了些,“林女士,你愿意跟我说说吗?我可以帮你把他的恶行曝光,让他再也不能欺负你。”

林慧的嘴唇哆嗦着,看向颛孙?,眼里满是犹豫。

“这是个机会。”颛孙?握住她冰凉的手,“只有让阳光照进阴暗的角落,那些肮脏的东西才会无所遁形。”她想起自己藏在抽屉最深处的验伤报告,那些见不得光的隐忍,只会滋生更多的恶。

林慧咬了咬下唇,突然用力点头,眼泪又涌了上来,这次却带着点决绝:“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他不仅打我,还把公司的钱转到他情人账户里,我见过那些转账记录……”

不知乘月眼睛一亮,立刻从背包里掏出录音笔:“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详谈?”

颛孙?看了眼腕表,下午四点,颛孙望快放学了。“我得去接孩子,你们先谈,我加你微信,晚点联系。”

加完微信,她又叮嘱林慧:“有任何事立刻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扛着。”林慧红着眼圈点头,不知乘月在一旁补充:“我会送林女士去安全的地方,放心。”

走出咖啡馆时,秋风卷着梧桐叶扑在脸上,带着清冽的桂花香。颛孙?深吸一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不知乘月发来的消息:【放心,我带了录音笔和备用电池。】

她忍不住笑了笑,回了个“注意安全”,脚步轻快地往学校走去。

校门口已经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颛孙?踮着脚在人群里找了半天,才看见那个背着奥特曼书包的小身影,正孤零零地站在香樟树下踢石子。

“望望。”她走过去,声音放得很轻。

颛孙望抬起头,眼睛还是红红的,看见她就往旁边挪了挪,明显还在生闷气。

颛孙?也不勉强,就跟在他身后慢慢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沉默的尾巴。

走到巷口的桂花树下时,颛孙望突然停下脚步,背着身闷闷地问:“妈妈,你真的没帮坏人吗?”

颛孙?蹲下身,从包里掏出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递过去——那是颛孙望小时候哭闹时最喜欢的安慰。“妈妈没有帮坏人。妈妈在想办法,让所有欺负人的坏蛋都受到惩罚。”

男孩捏着奶糖,指尖蹭过糖纸的褶皱,好半天才转过身,眼里还带着点怀疑:“真的?就像奥特曼打怪兽那样?”

“真的。”颛孙?把他揽进怀里,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等这件事结束,妈妈带你去游乐园,坐你最想玩的过山车。”

颛孙望的眼睛亮了亮,奶糖在嘴里嚼出甜甜的响,含糊不清地说:“那……那我就原谅你了。”

夕阳穿过桂花树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洒下金闪闪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晚上给颛孙望洗完澡,哄他睡着后,颛孙?坐在客厅里翻看着不知乘月发来的采访笔记。林慧提供的线索比想象中更惊人——赵立伟不仅转移婚内财产,还涉嫌用阴阳合同偷税,甚至可能和几年前的一桩工地安全事故有关。

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只有一张照片:赵立伟站在颛孙望学校门口,嘴角那颗黑痣在夜色里泛着油光,背景里能看到“阳光小学”的牌子。

颛孙?的心脏骤然缩紧,指尖冰凉。紧接着,电话打了进来,是赵立伟的声音,带着烟酒混合的腥气:“颛孙律师,听说你很关心我的家事?明天早上九点,来我办公室聊聊?不然……我怕不小心吓到你家宝贝儿子。”

电话挂断的忙音像钝刀子,一下下割着她的神经。窗外的月光惨白,照在墙上那幅“正义自在人心”的字画上,显得格外讽刺。

她摸出手机,翻到不知乘月的微信,打字:【赵立伟知道了,他威胁我。】

几乎是秒回:【我刚拿到他偷税的实证,已经发给主编了,明天见报。你别单独见他,我陪你去。】

颛孙?盯着屏幕,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她想起赵曼丽的牛皮纸信封,想起林慧颤抖的肩膀,想起颛孙望眼里的奥特曼。

最终,她删掉了打好的字,重新输入:【明天九点,我准时到。】

有些软肋,注定要变成铠甲。

第二天清晨,颛孙?给颛孙望的班主任打了电话,请了一天假。“望望有点感冒,我带他去医院看看。”她撒谎时声音很稳,挂了电话却在儿子额头上亲了很久,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柔软的发顶。

“妈妈要去打怪兽了。”她轻声说,像在许下一个郑重的誓言。

赵立伟的办公室在“滨海一号”顶层,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天际线,玻璃擦得能照出人影。他坐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指尖夹着雪茄,烟雾在他眼前缭绕,让那颗黑痣显得越发模糊。

“颛孙律师倒是准时。”他抬眼,三角眼里满是阴鸷,“听说你跟个记者走得很近?”

颛孙?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米白色西装外套的褶皱被她悄悄抚平。“我是林慧的代理律师,和谁接触是我的自由。”

“自由?”赵立伟嗤笑一声,将一叠照片推到她面前,“你看这些,算不算自由?”

照片上是林慧和不知乘月的合影,有在咖啡馆的,有在小区门口的,甚至还有张深夜在便利店买东西的。角度刁钻,显然是被人跟踪拍的。

“赵先生派人跟踪我的当事人?”颛孙?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只是提醒你,别做傻事。”赵立伟吐出一口烟,“那记者昨晚出了点‘小意外’,骑车摔断了腿,现在在医院躺着呢。你说,要是你儿子上学路上也出点什么……”

“你住手!”颛孙?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赵立伟,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手指头,我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你!”

“拼了命?”赵立伟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雪茄的烟味呛得人难受,“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被前夫打的丧家犬,也配跟我谈条件?”

他的话像针,狠狠扎进颛孙?的心里。那些被隐藏的伤口,那些深夜里无声的哭泣,突然被赤裸裸地撕开。

但她没有后退,反而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是颛孙?,是律师,也是一个母亲。”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知道你用阴阳合同偷税,知道三年前工地坍塌事故是你偷工减料造成的,还知道你把林慧的名字加进了公司股东名单,实际上是为了转移资产。”

赵立伟的脸色瞬间变了,雪茄从指尖滑落,烫在昂贵的地毯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子。“你……你怎么知道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颛孙?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这里面是林慧提供的转账记录,还有当年工地工人的证词录音。我已经备份了三份,分别存在律师事务所的保险箱、市公安局和市检察院的邮箱里。”

她看着赵立伟惊慌失措的样子,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胜利的得意,只有一种释然的平静。“我以前总怕别人知道我被家暴,怕别人说我窝囊。但现在我明白了,真正的软肋不是过去的伤疤,是不敢面对的勇气。”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几名穿着警服的警察走了进来,为首的是市公安局的张队长。“赵立伟先生,我们接到举报,怀疑你涉嫌偷税漏税和重大责任事故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赵立伟懵了,指着颛孙?说:“是她!是她陷害我!”

“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张队长拿出逮捕令,“包括你派人伤害记者、威胁证人的录音。”

原来,颛孙?昨晚给张队长发了匿名邮件,附上了部分证据。她知道赵立伟不会轻易收手,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赵立伟被带走时,像只斗败的公鸡,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那些被烟雾笼罩的角落,终于被照亮了。

颛孙?走出“滨海一号”时,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请问是不知乘月先生的朋友吗?他醒了,说有东西要给你。”

医院病房里,不知乘月躺在病床上,腿上打着石膏,脸上却笑得灿烂。“我就知道你能搞定。”他递过来一个录音笔,“这是林慧说的赵立伟情人的信息,够他喝一壶的。”

颛孙?接过录音笔,心里暖暖的。“谢谢你。”

“谢我什么?”不知乘月挑眉,“我可是拿了新闻奖要请你吃饭的。”

两人相视而笑,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在病房里,暖洋洋的。

下午,颛孙?去接颛孙望。男孩正在邻居家看奥特曼,看到她回来,立刻扑了过来。“妈妈,你打赢怪兽了吗?”

“打赢了。”颛孙?抱起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以后再也没有怪兽敢欺负人了。”

夕阳下,母子俩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巷口的桂花还在飘香,梧桐叶落在地上,像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颛孙?摸了摸领口的珍珠胸针,母亲温柔的目光仿佛就在眼前。她知道,那些曾经的软肋,那些不敢示人的伤疤,终究会在阳光下慢慢愈合,变成最坚硬的铠甲,保护着她和她爱的人,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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