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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海市郊的慕容祠堂藏在山坳里,青瓦被昨夜的暴雨洗得发亮,墨色瓦面上沾着的水珠顺着瓦当往下淌,落在阶前的石臼里积成小水洼,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银亮。檐角的铜铃挂着串水珠,风过时叮铃叮铃响得急切,混着祠堂里飘出的线香味——那是陈年香灰混着潮湿木头的味道,还缠了点老槐树的涩气,呛得人鼻子发酸,却又忍不住多吸两口。

院子里的老槐树落了半地碎叶,深绿的、浅黄的,还有几片带焦边的褐红,被穿堂风卷着贴在青石板上,像谁打翻了颜料盒又用脚碾了碾。祠堂正门的朱漆掉得露出底下的木纹,一道裂缝从门楣斜斜划到门槛,是去年台风时被断枝撞的,裂缝里还卡着块枯树皮,被雨水泡得发胀。

慕容?蹲在族谱案前,指尖悬在泛黄的宣纸上方没敢碰。纸页脆得像晒了半冬的杨树叶,前几日她翻时稍一用力就撕下半角,此刻那处缺角还露着白茬,看得她心头发紧。案头的油灯芯爆出个火星,一声轻响,把族谱上慕容砚三个字该在的位置晃了晃——那处纸页是空的,连半点墨痕都没留,边缘却有细密的折痕,像块被人反复摩挲过的疤。

这页咋就偏生没了呢?她咬着下唇扯了扯衣襟。身上的蓝布衫是奶奶留下的,领口磨出圈毛边,袖口缝着块灰布补丁,针脚歪歪扭扭的,是她十岁时趁奶奶午睡笨手笨脚补的,当时还被奶奶举着顶针敲了敲手背。

身后传来的拐杖声,是村里的老支书拄着枣木拐杖进来了。拐杖头磕在青石板上的声响闷闷的,每响一声,祠堂里的光线就像被吞了一口似的暗一分。老支书的白胡子沾着草屑,裤脚还沾着泥点,大概是从田埂上绕过来的,他往案前一站,腰弯得像张被雨打湿的弓,喘气时胸口起伏得厉害。

丫头还在翻这老东西?老支书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往族谱上瞥了眼,眼神躲躲闪闪的,当年的事都过去几十年了,忘了吧,值当记一辈子?

慕容?没回头,指尖在空页边缘轻轻扫过。纸页边缘有圈淡淡的焦痕,不是虫蛀的窟窿,是被火燎过的蜷曲边,像被灶膛火舔过的纸。她心里一下——奶奶临终前攥着的那半块烧焦的布片,边缘也是这样卷着黑边,当时她还以为是灶房失火时烧坏的。

忘不掉。她声音发紧,指节捏得发白,我曾爷爷当年到底为啥被除名?就算犯了错,族谱上连个名儿都不许留?奶奶临终前还攥着那布片喊他的名呢。

老支书往门槛上一坐,拐杖往地上一顿,震起点香灰:民国二十三年闹饥荒,地里的麦子刚抽穗就旱死了,你曾爷爷撬开祠堂的粮缸分了粮,族长说他辱没祖宗,当场就把族谱页撕了烧了。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声音压得低了些,可那年冬天,咱村确实没饿死一个人,连最老的三奶奶都熬过了开春。

风从门缝钻进来,油灯的火苗歪了歪,把老支书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棵佝偻的老槐树。慕容?忽然发现,族谱案下的砖缝里卡着片枯叶,叶尖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不是泥——是干了的血迹,黑红黑红的,嵌在砖缝里像块凝固的胭脂。

她刚要伸手去抠,祠堂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这时候谁会来?村里的年轻人早都进城打工了,老人们这时候该在自家院子晒暖抽旱烟才对。

老支书猛地站起来,拐杖掉在地上。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别开...千万别开门...

敲门声更急了,咚咚咚,像是有人用拳头砸门板,震得门楣上的灰都往下掉。慕容?瞥见老支书的手在抖,指甲缝里还留着点灰黑色的东西——今早他明明说去给村东头的老坟除草,怎么会沾着祠堂里的香灰?祠堂的香灰是灰中带点金的,跟坟头的黑泥不一样。

她没听老支书的,转身就往门口走。布衫的下摆扫过案头的油灯,灯芯晃得更厉害了,把族谱上空页的影子投在她背上,凉飕飕的像块冰烙印。

门板上的裂缝里,能看见门外站着个穿灰布衫的年轻人。他头发剪得短短的,额前留着齐眉刘海,遮住了半边眉毛,手里拎着个蓝布包,包角鼓鼓囊囊的,像是装着硬邦邦的东西。

你找谁?慕容?隔着门板喊,声音被门板挡得闷闷的。

年轻人没说话,抬手往门板上贴了张纸。借着祠堂里的灯光,慕容?看清了——是张寻人启事,上面印着个老太太的照片,梳着圆髻,嘴角有颗绿豆大的痣,跟奶奶临终前躺在藤椅上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心里一紧,伸手就去拔门闩。老支书突然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像铁钳,指节都掐进她肉里:不能开!他是城里来的!城里来的没好事!

城里来的咋了?慕容?挣了挣,手腕被攥得生疼,这照片是我奶奶!他说不定知道奶奶年轻时候的事!

门外的年轻人突然开口了,声音脆生生的,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黄瓜:我叫不知乘月,来找我太奶奶。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怯生生的认真,我太奶奶叫慕容砚。

一声,老支书手里的拐杖又掉在地上。慕容?猛地回头,看见老支书的脸白得像张宣纸,嘴唇颤着说不出话,只有下巴上的白胡子在抖,像挂了串雪花。

她没再管老支书,一把拉开了门闩。门板一声开了道缝,风夹着雨丝涌进来,吹得油灯差点灭了。不知乘月往前凑了凑,刘海被风吹得飘起来,露出眉骨上的一道浅疤——那疤的位置,正好跟族谱案下砖缝里那片枯叶上的血迹对上,连形状都有几分像。

你说你太奶奶是慕容砚?慕容?盯着他的疤,心跳得像擂鼓,手心都冒了汗。

不知乘月点点头,把蓝布包往案上一放。包口松开,滚出个白瓷瓶,瓶身上刻着朵半开的牡丹花——是奶奶压在樟木箱底的那只药瓶!当年奶奶总说这瓶是救命的宝贝,却从不让她碰,连看都不许多看两眼。

这瓶是太奶奶留下的。不知乘月拿起瓷瓶,指尖在瓶身上摸了摸,像是在摸什么稀世珍宝,她说当年分粮时被族长家的恶狗咬伤了腿,就是用这瓶里的药敷好的,瓶底还有她刻的名字呢。

慕容?的目光落在瓶底——那里果然有个模糊的字,是用指甲刻的,笔画歪歪扭扭的,跟她去年修祠堂时在横梁上发现的刻痕一模一样。当时她还以为是老鼠啃的,特意找了泥糊上,现在想来,那分明是人的指甲刻的。

老支书突然一声跪在地上,拐杖倒在旁边响。他朝着族谱案磕了个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的一声闷响,起了个红印:是我对不住你曾爷爷!当年是我爹跟着族长起哄,把族谱页抢过去烧的!这些年我夜里总梦见你曾爷爷站在粮缸前看我,看得我心口发慌啊!

慕容?愣住了,手里的油灯地掉在地上。灯油洒了一地,火苗顺着油迹往族谱案爬,纸页被烤得卷起来,慕容砚三个字该在的位置突然冒出黑烟——那处纸页底下,竟藏着用朱砂写的小字!

她扑过去想灭火,不知乘月却比她快一步,脱下灰布衫就往火苗上盖。布衫上的汗味混着灯油味呛得人咳嗽,他却死死按住布衫不放,直到火苗彻底灭了才松手,后背上的布都被烤焦了一块。

快看看!老支书爬过来扒开纸页,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朱砂字被火烤得更清楚了,是首小诗:仓中粮米救饥寒,身后名声任尔删。若问此生无憾事,坟前先种一株兰。

诗底下还压着片干枯的兰花叶,叶尖系着根红绳——跟奶奶下葬时戴在手腕上的红绳是同一种!那红绳是奶奶出嫁时戴的,磨得发亮,临终前还攥着哭。慕容?的眼泪地掉下来,砸在纸页上,把朱砂字晕成了一片红,像开了朵血花。

不知乘月突然从包里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块半截的玉佩。玉佩的缺口处沾着点泥,他把玉佩往族谱案上一放,正好跟案角的另一半对上——那另一半是去年台风过后,她在祠堂门槛下捡到的,当时还以为是小孩子玩的玻璃碴,随手扔在案角了!

太奶奶说,这玉佩是当年分粮时被族长推倒,摔碎在粮缸边的。不知乘月的声音有点抖,眼圈红了,她说等村里不饿肚子了,就让后人把两半玉佩拼起来,给她在族谱上补个名儿,哪怕就写个小楷也行。

老支书抹了把脸,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卷。布卷里裹着支旧毛笔,笔杆上刻着慕容砚三个字,笔锋还带着点墨痕,像是刚用过没多久:这是你曾爷爷当年用的笔...我爹烧了族谱页后心里不安,偷偷把这笔藏了一辈子,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还给慕容家的后人。

慕容?拿起毛笔,指尖刚碰到笔杆,就听见祠堂外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她抬头一看,老槐树上的枯叶突然往下掉,像下了场叶雨,叶缝里漏下的阳光照在族谱上,把那片兰花叶映得发亮。

不知乘月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你看那树!

慕容?往老槐树底下一看,树根处竟冒出了新芽,嫩绿色的,沾着水珠,像刚睡醒的娃娃蜷着身子。风一吹,新芽晃了晃,祠堂里的铜铃又响起来,叮铃叮铃的,比刚才脆多了,像是在笑。

她拿起毛笔蘸了蘸墨,刚要往空页上写慕容砚三个字,不知乘月突然按住她的手。他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块墨锭,墨锭上刻着朵兰花——跟诗里写的一模一样,连花瓣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用这个。不知乘月把墨锭往砚台上一放,声音里带着点郑重,太奶奶说,这是她当年用三斤粮票跟镇上的先生换的,要等补族谱时才用,说这样名字才能留得久。

墨锭碰到砚台,发出的响声。慕容?蘸了墨,笔尖刚落在纸上,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的一声。她回头一看,老支书捂着胸口往下倒,拐杖滚到门槛边,他手里还攥着片兰花叶,叶尖正滴着血——是从他指缝里渗出来的,红得发黑。

老支书!慕容?扔了笔就扑过去。老支书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发紫,他抓着慕容?的手往怀里塞了个东西,声音细得像蚊子哼:粮缸...底下...有账本...

话没说完,他的手就垂了下去。祠堂里的铜铃突然不响了,风也停了,只有油灯芯偶尔爆出个火星,一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楚。

不知乘月蹲下来探了探老支书的鼻息,摇了摇头。他从包里掏出块蓝布盖在老支书脸上,布上绣着朵兰花,跟墨锭上的一样,针脚细密得很。

慕容?低头看手里的东西——是把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个字,边缘都磨圆了。她突然想起老支书刚才的话,转身就往祠堂后院跑。后院的老粮缸还在,缸口盖着块青石板,石板上长满了青苔,像铺了层绿绒毯,边缘却有圈磨损的白印,是常年被人掀开留下的。

她用钥匙往缸盖底下的锁孔一插,一声,石板开了道缝。缝里飘出股霉味,混着淡淡的兰花香——跟墨锭的味道一样,清清爽爽的。她刚要把石板推开,不知乘月突然从后面拉住她:小心!这缸老得很了,别砸着。

话音刚落,粮缸里突然传出一声,像有东西掉在水里。慕容?往缸里一看,黑漆漆的看不见底,只有股寒气往上冒,冻得她手背发麻。

不知乘月从包里掏出个手电筒,往缸里一照。光柱扫过缸壁,慕容?看见上面刻着字——是当年领粮人的名字,密密麻麻的,用指甲刻的,用树枝划的,最后一个是慕容砚,旁边还画着朵歪歪扭扭的兰花。

光柱往下移,缸底竟有个铁盒子,盒子上挂着把小锁,锁芯是兰花形状的。不知乘月把电筒往缸沿一放,伸手就去够盒子。他的手刚碰到锁,突然地叫了一声,往回缩时,指尖已经红了——锁上有根细针,针尖还在滴着毒液,是深紫色的,像葡萄皮熬的水。

有毒!慕容?赶紧抓过他的手。毒液沾在他指尖上,正往肉里渗,皮肤瞬间肿了起来,像被马蜂蛰了似的。她想起奶奶留下的瓷瓶,转身就往祠堂跑,脚下的青石板滑了一下,差点摔倒——刚才老支书倒下的地方,血迹正往粮缸的方向流,弯弯曲曲的,像条红蛇在爬。

等她拿着瓷瓶跑回后院,不知乘月正用布勒着手指,脸色白得吓人,额头上冒了层冷汗。她拧开瓶塞,一股药味飘出来,是薄荷混着艾草的味道,还有点淡淡的兰花香。她把药倒在他指尖上,毒液立刻冒泡了,响,像在锅里煎东西,冒出的烟都是紫色的。

这药真管用。不知乘月吸了口气,指尖的红肿消了点,太奶奶说这是她当年从游方郎中那换的,用三袋红薯干换的,能解百毒,当年村里有人被毒蛇咬了,就是用这药救回来的。

慕容?没说话,盯着缸底的铁盒子。刚才光柱扫过时,她看见盒子上刻着行小字:兰花开时,真相自现。院子里的老槐树新芽晃了晃,阳光透过叶缝照在缸里,铁盒子上的兰花突然亮了一下——像是有光从里面透出来,暖融融的。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去够盒子。指尖刚碰到锁,突然听见祠堂里传来的一声,像是族谱案倒了。她猛地回头,看见祠堂门口站着个黑影,手里举着把刀,刀光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刺得人眼睛疼。

黑影往前迈了一步,拐杖响——是族长家的后人慕容山!去年他还来祠堂闹过,说慕容砚是慕容家的耻辱,不许翻案,当时还把案上的香炉都掀了。

把钥匙交出来!慕容山的声音像打雷,刀往门框上一砍,木屑往下掉,那粮缸底下的东西,不是你们这些野种能碰的!我太爷爷说了,那是慕容家的丑事,就得烂在缸底!

不知乘月突然把慕容?往身后一拉,从包里掏出把短刀——刀身是青色的,刀柄上缠着红绳,跟奶奶留下的红绳一样,磨得发亮。他把刀一横,刀尖对着慕容山:太奶奶说过,要是有人来抢东西,就用这个对付,这刀是当年曾爷爷分粮时用来防身的。

慕容山笑了两声,刀往地上一跺:就凭你个毛头小子?他往前冲了两步,拐杖突然往地上一撑,整个人像只老鹰似的扑过来,刀直逼不知乘月的胸口。

不知乘月往旁边一躲,短刀地划过长衫,布片往下掉。他反手一刀砍过去,慕容山用拐杖一挡,的一声,火星四溅,落在地上的灯油上,地燃起小火苗,顺着油迹往粮缸爬,烧得地上的枯叶响。

慕容?急得往缸里伸手,指尖刚抓住铁盒子的锁,突然觉得手心一疼——锁上的细针又扎了她一下!毒液顺着指尖往胳膊上流,她眼前一黑,差点栽进缸里。

不知乘月回头看见,急得大喊:小心!他想过来扶,慕容山却一刀砍过来,刀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他只能举刀去挡,一声,短刀被震得掉在地上,刀尖插进青石板缝里,颤个不停。

慕容山的刀又往下砍,不知乘月往地上一滚,躲开了刀,却被地上的火苗烧到了裤脚。的一声,火苗往上窜,他赶紧用手去拍,手心被烫得通红,起了串水泡,却顾不上疼,还在喊:快拿盒子!别管我!

慕容?咬着牙把铁盒子拖出来。盒子很重,她刚抱起来,就听见一声,盒子自己开了——里面不是金银财宝,是堆泛黄的纸,上面写着当年的账本,用毛笔写的小楷,一笔一划清清楚楚:李老三领米三升,王二婶领面两斤...每笔都记着谁领了多少粮,最后一页写着:民国二十三年冬,共救三百一十二人,无一人饿死。

纸底下还压着朵干兰花,花瓣上沾着点血——跟老支书手里的兰花叶是同一种,都是本地山上长的春兰。慕容?的眼泪又掉下来,滴在账本上,把墨迹晕开了点,却没盖住那行字,反而让三百一十二人几个字更清楚了。

慕容山看见账本,眼睛都红了,像被激怒的公牛,刀往慕容?这边扔过来。刀在空中转了个圈,刀尖对着她的胸口,风一吹,刀光晃得她睁不开眼。

不知乘月扑过来把她往旁边一推,刀地插进了粮缸壁上,刀柄还在颤。他刚要拉慕容?起来,突然地叫了一声——慕容山的拐杖打在了他的背上,他往前一扑,正好撞在粮缸上,额头磕在缸沿,血地流下来,滴在账本上,跟慕容?的眼泪混在一起,红得刺眼。

乘月!慕容?抱住他。不知乘月的脸白得像纸,他抓着慕容?的手往族谱空页上按,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补...族谱...太奶奶...等了一辈子...

话没说完,他就晕了过去。慕容山举着拐杖又要打过来,慕容?突然抓起地上的短刀,往拐杖上一砍。拐杖断成两截,慕容山往后一倒,摔在地上的火苗里,地叫了一声,衣服瞬间烧了起来,他滚在地上扑火,却把火苗引到了旁边的柴堆上。

柴堆地燃起来,浓烟往上冒。慕容?没管慕容山,抱着不知乘月往祠堂跑。祠堂里的油灯还亮着,族谱案倒在地上,纸页散了一地,被风吹得响。她把不知乘月放在案上,刚要去拿药瓶,突然看见地上的纸页里,夹着张泛黄的照片——是奶奶和一个年轻人的合影,年轻人眉骨上有道疤,跟不知乘月的一模一样,两人站在老槐树下,笑得眉眼弯弯。

照片背面写着行字,是奶奶的笔迹:吾孙乘月,若见此照,当知族谱空页,需以血补。曾爷爷的血护了咱村人,你的血该护他留名。

慕容?猛地回头看不知乘月的额头,血还在流,顺着脸颊往下淌。她咬着牙把不知乘月的手往族谱空页上按,血印在纸上,慢慢晕开,像朵正在开的兰花,瓣瓣分明。

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的声音,是消防车来了。大概是慕容山的呼救声被山下的人听见了。慕容?抬头往窗外看,老槐树上的新芽又晃了晃,阳光透过叶缝照进来,落在血印上,慕容砚三个字的影子突然清晰起来,像是自己从纸里浮出来似的,墨色沉沉的。

她刚要伸手去摸,不知乘月突然哼了一声。她低头一看,不知乘月的眼睛睁开了,正盯着族谱上的血印笑,嘴角还沾着血,像刚吃过红果子的娃娃。

消防车的声音越来越近,的,混着祠堂里的铜铃声,叮铃叮铃的,在院子里绕来绕去。慕容?看着不知乘月的笑脸,突然觉得手心一烫——是那枚铜钥匙,还攥在她手里,钥匙柄上的字,正慢慢变热,像刚从火里拿出来似的。

这时,她才发现铁盒子底层还压着张纸,是张地契,上面写着将慕容家祖宅捐给村里做学堂,落款是慕容砚,旁边还盖着个红手印,印泥都干得发黑了。原来曾爷爷不仅分粮救了人,还想把房子改成学堂让村里的娃念书。

慕容山被消防员扶着往外走,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却没人理他。村里的老人听见动静都来了,围在祠堂门口看,看见族谱上的血印,有人抹起了眼泪:是砚哥啊...当年要不是他,我早饿死了...

不知乘月挣扎着坐起来,指着老槐树底下:你看...兰花开了...

慕容?往那一看,树根处的新芽旁,竟开了朵小小的兰花,白瓣黄蕊,在风里轻轻晃着。阳光落在花瓣上,亮得像撒了层金粉。

她拿起那支旧毛笔,蘸了墨锭上磨好的墨,在血印旁边工工整整写下慕容砚三个字。笔尖落纸时,祠堂里的铜铃突然叮铃叮铃响个不停,像是在欢呼。老槐树上的枯叶彻底落尽了,露出满树新绿,风一吹,沙沙响,像谁在笑。

不知乘月从包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包花籽:太奶奶说,这是兰花籽,让我种在曾爷爷坟前...现在可以种了。

慕容?点点头,眼泪又掉了,这次却是热的。她知道,奶奶和曾爷爷的心愿,今天总算了了。粮缸底下的账本会被好好收着,曾爷爷的名字会永远留在族谱上,就像那朵新开的兰花,再也不会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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