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空间电涌,可以简单理解为超空间的动荡在物理层面引发的变化。
如果把超空间视为一个平行于现实宇宙的浩瀚海洋,那么超空间设备就是漂浮在海面上的浮标。
当海水上下波动时,浮标自然也会跟着一起波动。
而这脉动的电涌,便是超空间波动在现实世界最直观的表现。
超空间散热器,可以视为一种向超空间中注入能量,从而掀起“涟漪”的设备。
而超空间天线,则能敏锐地感知到这种“涟漪”在现实空间引发的“电涌”,并将其转化为可供解读的信号。
超空间通讯就这么成了。
其原理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古老的电报还要简单,剩下的都只是通讯工程层面的问题。
白牧辰看着控制屏幕上稳定下来的最终测试数据,一行数字清晰地显示着——信号传播速度:361.47c至376.28c。
超空间信号的传播速度不是定值,而是在微弱波动的。
她看着这个数字,忍不住轻声感慨了一句:“各种意义上都挺夸张的啊。”
白牧辰感慨的夸张是两个方面。
370多倍光速是很夸张。
但以这个速度走4.43光年到太阳系仍然需要4.3天时间,这是感慨宇宙尺度的夸张。
即便有超空间通讯,两个行星系的延迟依旧高到没办法联机打游戏。
但不管怎么样,这终究是超光速通讯技术!
纵使无法实现星际尺度的无延迟通讯,但在行星系范围内的应用已经绰绰有余。
横跨一个天文单位的距离,信号延迟仅有1.32秒。
至少放在地月之间是完全能够流畅地联机打游戏,这就足够了。
用于星舰之间的实时战术通讯更是没有任何问题。
白牧辰在自己的总规划图中,将“超空间广播”这个项目标记为已完成。
针对超空间通讯技术的相关研究也让白牧辰更加确信了一件事——她自己的“心智云端”绝对不是基于这种通讯手段。
因为她遍布厄庇墨透斯和南门二两大星系的所有身体之间,意识同步的延迟低到她用最精密的仪器都无法测量出来,近乎于真正的瞬间。
现在怀疑的对象只剩下量子纠缠超距通讯与灵能通讯。
虽然21世纪的物理学理论认为量子纠缠本身无法传递有效信息,但白牧辰经过这些年的研究,已经有了一套利用量子态的定向坍塌进行信息编码的初步思路,也不知心智云端究竟是不是这种。
至于灵能通讯,这与白牧辰自身的反灵能特性相冲突了,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当然,还有可能是某种处于她认知以外,完全陌生的超距通讯技术。
暂时将这个谜团搁置,白牧辰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超空间技术本身。
一项阶段性研究完成,放松休息的白牧辰调出自己平板电脑中的资料,五个截然不同的设备模型并列显示在屏幕上。
虚动量嫁接环、超空间引擎、超空间天线、超空间散热器、超空间制动器。
这是她截至目前所掌握的所有超空间黑科技。
这些技术产物的共同点十分明显——它们的核心无一例外都是一坨由导线编织成的复杂线圈。
只要有稳定的电流穿过这些特定的结构,相应的超空间现象就会凭空产生。
更奇特的是,这个过程似乎只与导线的编织方式有关,而与导线的具体材质关系不大。
换言之,即便是用浸了导电液的纸条,只要能完美复刻出那个结构并通上电,理论上也能产生同样的效果。
“各种意义上都充满了既视感。”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白牧辰忍不住摇了摇头。
另一个刚刚走进来的身体接过话来:“是啊,简直就像魔幻世界观的符文、法阵之类的玩意,不是吗?”
只需要“绘制”出某种特定的结构,然后注入“魔力”也就是电流来驱动,就可以凭空产生神奇的效果。
确实很符合符文与法阵这类经典设定的特征。
这很太空歌剧。
不过作为一个睿智的唯物主义者,白牧辰可不会关注这些浮于表面的表象。
“特定的结构,编织,结绳记事,信息。”白牧辰的灵活脑袋与柔软小嘴蹦出几个词。
她猜测应该是导线编织产生的某种复杂“结构”本身所承载的“信息”与超空间发生了某种形式的耦合,才引发了这些物理现象。
这是一个值得一试的研究方向。
“相同的物理环境,相同的材料,相同的时空背景,唯一的变化就是导线的编织方式,可以很丝滑的推出是超空间响应了这些构造。”白牧辰摇摇头:“但问题在于超空间为什么会响应这些构造,这背后的物理机制是什么。”
白牧辰回忆起来自海索斯隐修会与格莉默与安洁莉卡的信息。
猎户臂文明圈以及双子莉娅文明群的科学家都与她一样想到了这个方向。
但所有人都无法解释为什么超空间会响应这些花里胡哨的导电线圈。
目前两大文明圈的共识基本都是——诶~一定是灵能干的!
在21世纪的地球,当一个科幻作家无法解释某种黑科技时,往往会冠以“量子”这个万能的前缀。
量子武器、量子材料、量子引擎、量子通讯……
万物皆可量子!
而在附近这两大文明圈中,扮演这个万能补丁角色的就是灵能。
如果你发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物理现象,你首先可以推给灵能,其次是超空间。
加上大部分人怀疑超空间与灵能有关,因此你可以直接推给灵能。
然而推给灵能并不能解决问题,因为这玩意比超空间还黑箱。
好在问题不大,反正能用就行。
理论物理学家只要发明纯数学理论就可以了,而工程师要考虑的就多了。
没理论,不等于,不能用。
一系列基于超空间的应用技术产品正在进行工程迭代,整个过程有条不紊。
与此同时,一座戒备森严的全新生物实验室刚刚完成了最后的设备调试。
它的电子门牌上显示着一行简洁的文字——茵维德脑蠕虫生物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