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如同一个冰冷的休止符，终结了所有无谓的交流。
下一瞬，青虹号动了。
它那仅有21米长的镜面舰体，在惯性阻尼系统与无工质引擎的共同驱动下，以一种堪称瞬移的姿态，骤然从静止加速到了一个恐怖的速度。
没有尾焰。
只有一片如同水面涟漪般的光线扭曲在它身后一闪而逝。
那是时空本身被剧烈弯曲时留下的痕迹。
……
凯旋号的舰桥内，远征军总司令正平静地注视着主战术屏幕上那片正在不断接近的星域。
突然，一道尖锐的警报声撕裂了舰桥的宁静。
屏幕的左下角，一个代表着己方舰队最外围护航驱逐舰的绿色图标，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变成了代表着“护盾失效”的黄色。
紧接着又是一闪，变成了代表着“动力系统离线”的暗红色。
元帅的眉头微微一皱。
“报告情况。”
“报告！忠诚号驱逐舰失去动力！原因不明！”负责战损监控的军官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我们没有侦测到任何形式的攻击！”
元帅的心中猛地一沉。
话音未落，警报声如同被点燃的鞭炮，接二连三地响彻了整个舰桥。
一个又一个绿色的图标，在战术星图上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接连闪烁、变色、最终黯淡下去。
护盾失效！
武器离线！
动力瘫痪！
短短十几秒内，位于舰队最外围的一整个驱逐舰编队，十二艘战舰，便已尽数变成了漂浮在太空中的冰冷棺材！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攻击我们？！”一名年轻的参谋军官失声惊呼。
没人能回答他。
所有的传感器阵列都如同瞎子一般，在那片空无一物的宇宙中徒劳地扫描着。
恐惧如同无形的毒雾，开始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蔓延。
……
青虹号那奢华但依旧窄小的驾驶舱内。
白牧辰舒服地躺在生物凝胶构成的座椅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双手捧着一台老式的pSp，玩得不亦乐乎。
飞船早已进入了全自动作战模式，高性能的舰载AI正根据预设的作战逻辑，操控着这柄宇宙手术刀在星约舰队中穿梭。
每一次攻击都会将目标的结构数据实时回传，用于优化下一次的攻击路径。
“啧，星约的驱逐舰内部结构还挺精巧的嘛。”白牧辰看着AI自动生成的、越来越完整的三维结构图，忍不住在心里评价道：“护盾发生器、反应堆、武器阵列……藏得都还挺深的。”
青虹号如同一位技艺精湛的外科医生，在星约舰队那庞大的阵型中穿梭。
它的每一次掠过，都伴随着一次无声的切割。
相锁材料构成的锋利舰体，在接触到敌舰护盾的瞬间，便如同烧红的刀子切过黄油，没有遇到丝毫阻碍。
紧接着便是那厚重的舰体装甲。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金属撕裂的刺耳噪音。
青虹号只是轻轻地“划”了过去。
被“划”中的区域，无论是坚固的合金、复杂的管线、还是正在运转的能量核心，其物质结构都在量子层面上被瞬间解离。
一个平滑得如同镜面的切口，凭空出现在了敌舰的要害部位。
没有传递太多动能，也就没有引发连锁的爆炸。
只是单纯地，精准地，将那些关键的系统从舰体上“抹”去。
当然，这个过程并非完美无瑕。
高压能量管线被切断时引发的电弧风暴，反应堆核心失控时喷涌而出的高能粒子流……
这些次生灾害依旧无可避免地造成了伤亡。
但白牧辰已经尽力了。
“我都说了让你们投降了嘛……”她看着那些在数据链上闪烁的生命信号消失的报告，无奈地撇了撇嘴。
在穿梭了数十艘驱逐舰后，舰载AI已经完整地构建起了“原则”级驱逐舰的内部结构模型。
它的攻击变得愈发精准，愈发高效。
青虹的速度也在这场死亡之舞中越来越快。
……
凯旋号的舰桥内，恐慌早已被一种更为深沉的绝望所取代。
“看……看到了！”一名负责光学观测的船员突然指着主屏幕的一角，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扭曲变形：“那是一把……刀！”
在高速摄像机以每秒数百万帧的速率捕捉下，那个幽灵的真面目终于被揭示了出来。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棱型轮廓在一艘巡洋舰的舰体上一闪而逝，倒映出附近景色。
紧接着，那艘巡洋舰的主炮阵列便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一般，凭空消失了一大块！
一把飞刀。
一把在宇宙中高速穿梭的，看不见的飞刀！
这个认知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星约的舰队作战体系，是建立在数千年与同等级文明对抗的经验之上。
护盾、装甲、点防御、远程火力压制……
这是一套成熟而又完善的系统。
就好像一个苦练了数十年武艺的宗师，精通人体所有的要害与弱点，知道如何用最有效的方式将敌人击倒。
然而，他们今天遇到的是一只挥舞着无数触手的克苏鲁邪神。
你毕生所学的所有关节技、锁喉术，在它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你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反物质！”元帅那沙哑的声音如同溺水者最后的呼救，在舰桥内响起：“启动反物质投射器！给我把它找出来！炸掉！”
数艘位于舰队核心的“辩护者”级战列巡洋舰，其舰首的装甲缓缓滑开，露出内部那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磁约束力场。
那是星约最珍贵的战略武器。
一道道由纯粹的正电子构成的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朝着青虹号可能存在的区域横扫而去。
面对这足以湮灭一切的攻击，青虹号只是在虚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
那个操纵引力干涉时空赋予它过于鬼畜的机动性，大部分正电子束都因为其神出鬼没的高速机动而落空。
少数几道侥幸即将命中的也在接触到装甲的前一刻，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强行偏转到了一边。
它们擦着青虹的舰体掠过，最终在遥远的虚空中与星际介质湮灭，绽放出一朵朵无害的烟花。
没过多久，星约耗尽了他们带来的所有珍贵反物质。
结果是一无所获。
元帅无力地瘫坐在指挥席上，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眸中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这怎么打？
对付这种神人玩意的经验他们完全没有啊！
他看着战术星图上那片已经彻底陷入瘫痪，如同墓地般死寂的舰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远征舰队，超过六千艘战舰，就这么被一把小小的飞刀，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尽数解除了武装，变成了一堆漂浮在南门二星系边缘的太空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