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奇迹便发生了。
如果你向这个经过混合数据训练的大语言模型提问:“请问,在β星人的语言中,xxx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模型会立刻检索其内部概念空间中与“xxx”这个符号相关联的那个核心概念点。
它会发现这个概念点不仅仅与外星语的“xxx”相关联,同时也与人类语言中的“狗”、各种狗的图片、狗的叫声等一系列信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于是大语言模型便能够给出一个相对准确的回答——根据我的分析,xxx这个词在β星人的语言中,指的似乎是一种在形态和习性上与地球上的“狗”非常相似的生物。
翻译就这样成功实现了。
在不依赖于任何预先存在的双语词典或语法规则的情况下。
它并非是通过传统意义上那种“语言A到语言b”的直接转换来完成的。
而是通过一条更为巧妙和间接的路径来实现的。
语言A → 共享概念空间中的核心概念点 → 语言b
这种基于共享概念空间的翻译方法,其成功的关键在于训练数据集中必须包含足够数量和足够质量的,能够充当桥梁或锚点作用的“罗塞塔石碑”式数据。
这些罗塞塔石碑数据,可以是包含了多种语言对照翻译的平行语料库,也可以是图文并茂、音画同步的多媒体信息。
但其中最为强大和可靠的宇宙通用罗塞塔石碑,无疑是那些基于普适性自然科学规律和数学原理的数据。
例如,一张清晰描绘了氢原子内部结构,一个质子和一个电子的示意图,旁边同时标注着β星人语言中对于“氢”这个基本元素的称呼。
无论在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氢原子的基本结构都是完全相同的。
大语言模型在学习到这条数据之后,便能够轻易地将外星语中表示“氢”的那个符号,与人类科学体系中关于“氢元素”的完整知识图谱精确地对应起来。
再比如,一份β星人版本的化学元素周期表。
尽管其上所使用的元素符号和命名方式可能与地球人类的习惯完全不同。
但元素周期表其内在的排列规律是具有普适性的。
大语言模型只需要通过对比其结构特征和排列规律,便能够迅速破解β星人语言中所有化学元素的准确名称。
以此类推。
在整个未知语言的破译过程中,新训练出来的大语言模型会首先从那些基于普适性数学原理和基础物理规律的数据中,找到最为稳固和可靠的翻译锚点。
例如数字的表示方式、基本几何形状的称谓、常见物理常数的符号、以及基础化学元素的名称等等。
这些如同基石般的翻译锚点一旦被成功建立起来,后续的破译工作便会势如破竹。
有了“碳”、“水”、“氧气”这些基础的化学词汇之后,模型就能够开始逐步解读β星人文献数据中那些涉及到生物化学、材料科学、乃至地质构造等更为复杂领域的内容。
进而翻译出诸如树木、岩石、金属、蛋白质等更加具体和细化的名词。
整个破译过程中最为困难,也最具挑战性的一步。
则是对那些涉及到抽象概念、情感表达、以及复杂社会文化现象的词语进行准确的翻译和理解。
应该如何去翻译β星人语言中可能存在的,表达“爱”、“正义”、“自由”、“悲伤”等高度抽象概念的词语?
这些概念往往无法像具体事物那样,通过一张简单的图片或者一个明确的物理公式来进行清晰的定义和指代。
在这种情况下,大语言模型的做法通常是通过对海量的上下文语境信息进行统计分析和模式识别来进行推断。
例如,模型在分析了数百万份β星人的文本文献之后,可能会发现某一个特定的词语,我们暂时用“zzz”来表示它。
总是频繁地出现在描述两个或多个个体之间亲密互动、相互保护、或者在失去对方时表现出明显负面生理或行为指标的场景之中。
基于这些大量的上下文关联信息,模型便会推断出,“zzz”这个词在β星人的语言和文化之中,所对应的概念可能与地球人类文化中的“爱”、“亲情”、“友情”、或者某种形式的“紧密社会关系”相类似。
需要注意的是,在这个阶段所获得的翻译结果,其准确性往往是概率性和近似性的。
由于不同文明之间在历史文化、社会结构、乃至思维方式上可能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因此,即便大语言模型能够通过上下文分析成功地将某个外星词语与人类文化中的某个近似概念联系起来。
这种翻译可能会在无形之中带入了人类自身的文化偏见和理解局限,无法完全精准地还原出那个外星词语在其原始文化语境中所蕴含的全部深层含义和微妙情感色彩。
但即便如此,这种基于共享概念空间和上下文推断的翻译方法,依然能够为白牧辰理解和研究β星人文明提供极其宝贵的切入点和认知框架。
“目前相关的文献数据已经在全力录入和预处理之中。”启明星的声音在白牧辰的耳畔响起,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时间预估:“预计在四个月之后,专门用于β星人语言翻译与文化理解的新一代多模态大语言模型便可以初步训练完成,并投入到实际应用之中。”
“四个月吗?嗯,倒也不算太久。”白牧辰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时间预估还算满意。
毕竟连之前那长达一年多的枯燥星际航行和高强度学习都熬过来了,区区四个月的等待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在可预见的未来,自己还会度过数以百年、千年、万年、乃至更为漫长的时间。
只要不停下脚步,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所以,不要停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