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安门杂货铺里,老周正蹲在炉子边上,用火钳子拨弄着煤球。
门外北风呼啸着,街上也没多少行人,偶尔有几辆大车在大街上走过去,留下由近及远的铃铛声。
忽然,铺子门口的风铃“叮当”一响,一个年轻人踉踉跄跄地推门进来,他满脸风尘,身上似乎还有伤,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安。
他看了一眼拨弄煤球炉子的老周,压低声音道:“老板,有坝上老白干吗?”
老周抬眼,神色不动,淡淡说道:“先生,本店不卖酒。要买酒得去街对面的5号铺子。”
那人立马把身子探近,眼神急切:“昨晚,宣武门的交通站被抄了,损失了两位同志,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老周心头一紧,他忙把人让到里屋,压低声音追问:“被抓的人,知道我们这里吗?”
年轻人摇头,“他们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我们北平地下的同志里出了叛徒。”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炉火“噼啪”作响。
老周沉思片刻,说道:“你在这里等会,我打个电话,马上安排你去冀东游击队那边。”
年轻人咬牙道,“军统北平站最近跟疯狗一样,到处抓人。”
老周点点头,心里却像压上了一块石头。
下午,又有一个交通站的同志跑来接头,也被很快送走。
老周把刚进屋的沈文清拉到一个小的储藏室,说道:“小沈,你送两位同志走的时候,发没发现有人跟踪?”
沈文清摇头,绝对没有,我反复试过好几次。”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最近几个交通站被抄,都有人逃出!这会不会是敌人故意放鸽子…”老周自言自语。
沈文清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你是说他们用这种方式钓鱼…”
老周神色凝重的点点头,你到窗口去看看。
沈文清马上凑到窗边,居然发现外边多了好几个人——有停在路边不拉活的黄包车夫,有卖烟卷的精壮汉子,也有走来走去的无业游民。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眼睛时不时,瞥一眼杂货铺。
老周与沈文清都发现不对,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了默契。
“启动第二套方案。”老周语速飞快,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沈文清沉稳地安装爆炸装置,老周则有条不紊地收拾重要物品,沈文清将货物上浇满煤油,老周则把文件扔到淋了煤油的货架上,沈文清在下洞口之前,将一根火柴稳稳地扔到了货架上,火焰“呼”的一声升腾而起。
二人钻入地道,关上洞门。
门外,是军统北平站行动队二组的人,他们刚刚过来,没有立刻动手,在等一组的人。
看到杂货店着火了,葛二蛋一下就急眼了,他大喊道:“弟兄们,不能等了,快冲进去!他们在焚烧文件!”
队伍中,铁林还坐在黄包车上嗑瓜子,手冻的都红了,还不停手,还时不时捂一下脸。
他有点阴阳怪气地说道:“葛二蛋,说好的两个组一起行动,你一个破组长逞什么能?”
葛二蛋听完这话,脸色涨得通红,他咬牙骂道:“你们,都跟我一起冲进去,谁他妈敢怂,我立刻毙了他!”
他话音刚落,就带头闯进屋里。
屋子里已经烟雾弥漫,铁林眼珠一转,暗暗伸脚,把身旁一名特务绊倒,自己顺势也摔倒在地上,还不停往大街上滚,都快到马路中间了。
他抱着小腿坐起来,大喊:哎哟!刘大鼻涕,你把老子的腿给踢折了!”
刘大鼻涕一脸无辜看着他。
就在此时。
“轰!轰!轰!”
接连几声爆炸,把屋子里的房顶都炸没了,杂物和玻璃碎片喷溅的到处都是。
冲进去的几个人,都没有声音了。
铁林抬头望着那片如同地狱般的景象,骂道:“该,活该!你妈的葛二蛋,老子救了你一回,还不领情,这下好了,实现你丫做英雄的梦了。”
另一头,老周和沈文清已从地道出来,进入到一处小院。
老周透过墙头,望着熊熊大火,沉声道:“赶紧化妆出城,这里暂时待不下去了。我敢肯定——我们内部出了叛徒,而且级别不低。”
天津城外,何雨柱踹了一脚吉普车,摇摇头,说道:“关键时刻掉链子,走,坐黄包车吧!”
“没油了,是不是?”
何雨柱点头。
两个人坐上黄包车,何雨柱问道:“你们天津最豪华的酒店是哪?”
“要说天津卫,最牛逼的酒店就数利顺德大酒店了,那里面有二十四小时的热水,有大浴缸,还有…”车夫喋喋不休的介绍着。
来到酒店,何雨柱开了两间最豪华的套房。
房间里铺着厚实的地毯,暖哄哄的,两人都有点恍如隔世之感,坐在沙发上发呆。
王佳芝神情有些不好,有点郁郁寡欢。
何雨柱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看到王佳芝的情绪不高,安慰道:“小王,你不用害怕。我在京城也有产业的,开着一家大酒楼。”
王佳芝点点头,心里也不意外,嘴里的话却很难听:“你那么能“挣钱”,就是开十个大饭店,都不奇怪!”
何雨柱看她语带嘲讽,说道:“我的酒店生意很好,可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是一名厨师,能做川菜和鲁菜,我还自创了几道新菜,我的那些菜,那在四九城那是大受欢迎!”
王家芝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你是厨子?我没听错吧!那你开的店是不是黑店!是不是做人肉包子那种?”
“看你说的,我的店讲究的很,我怎么发现,我们的生活一好了,你就开始阴阳怪气了?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要回家了,我怎么办?我没家了!”王佳芝潸然泪下。
“你哭啥?我又没说不管你,你要是愿意抛头露脸,我就给你开一家大酒楼,让你管。利润,我们三七开,你要是不满意,四六也行吧!”
“我不想要你的钱!”王佳芝哽咽道。
“你那是自己工作,是你自己挣的钱,不是我给的。你要是实在觉得孤独呢!也可以考虑一下我大舅,当我舅妈,这样,你还长了我一辈,占便宜了!”
“别瞎说,这辈子我都不再找男人了!”
何雨柱压低声音说道:“要是你有精神追求,想要参加一个组织,红党那头,我能给你接上线。但千万别投靠光头党,时机不对了,现在都46年了,你投靠他们,虽说他们还能蹦跶三年,但迟早要完。”
王佳芝听了这话,不停摇头,也不知道在想啥。
何雨柱笑了笑:“人生其实很简单,就是三件事,生存,精神生活和自我实现,别想的那么复杂,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去打个电话。”
“你去吧,我要回房洗澡了。”王佳芝听了何雨柱的话,若有所思的走出房间,脑海里却重复着何雨柱的话……这真的是一个孩子,能说出的话吗!他到底是什么人?
何雨柱走到酒店大堂,拨通电话。
那头传来柳如丝冷漠的声音:“我是柳如丝,你哪位?”
“姐,是我,柱子。”
“哟,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出事了,要我收拾烂摊子?”柳如丝阴阳怪气地说道。
“姐,是不是萍萍又来大姨妈了,惹你不痛快了?”何雨柱半开玩笑。
“小兔崽子,别把事都推到别人身上,我在生你的气,为什么押完车,不回来,你现在在哪呢?”柳如丝问。
“天津卫。”
“怎么,你没去大上海?”
“没。”何雨柱叹口气,“我去了一趟秦淮河,觉得那地方和大上海也差不多,就没南下。姐,你没把保护我家里的人撤走吧?”
“你不仁,我不能无义。放心,你家里没事。”柳如丝淡淡地说。
“好,姐。我明天就回京。”
“那就快点回来吧,我这里一堆事等着和你商量呢。”柳如丝的声音透着几分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