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四九城。
天空是格外的晴,凛冽的北风卷着雪沫子,像刀子似的刮过街巷。
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着冰溜子,冻硬的泥土路上,覆着化了又凝的冰楞子,踩上去硌脚,稍不留神就是一个趔趄。
九岁的何雨柱,把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使劲往破棉袄的袖筒里揣。
一顶大帽子扣在他头上,只露出一双贼溜溜,四处张望的大眼睛。
他使劲跺跺脚,又把脖子缩了缩,活像一只畏寒的鹌鹑,站在前门一家挂着“仁丹”幌子的日本大药房前,数着进出的人数。
他站在这里可不是为了等人,而是来搏命的——说白了,就是要打劫这家药店。
这也是无奈之举。
母亲沈桂芝自打生下妹妹何雨水后,身子便被掏空了。
前几日的一场风寒,最终因无钱送医院,生生拖成了急症肺炎,如高烧不退,咳出的痰里都带了血。
再不救她,只怕也就是三、五天的活头了。
更糟的是,何大清也快失业了,就连问老板预支点钱,都被老板无情拒绝了。
何家已经山穷水尽了。
今天,何雨柱没上学,一直小心地照顾着母亲,眼见她气息奄奄,他忽然就想到了救命药——盘尼西林。
实际上,寄居在这九岁躯壳里的,早已不是原先的傻柱,而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何宇祝。
他曾是985高校优秀毕业生,学的是工业设计,毕业后,就进了京城的一家汽车厂工作,一干就是七年。
他技术过硬,却因为脾气不好,不合群,不会拍马屁,一直没得到提拔。
干最多的活,拿最少的钱,久而久之,他也心生叛逆,再也不相信老板的话———什么公司只要上市,就给他股份的谎言了。
他下定决心,终于找到老板,要求涨薪,没想到老板,却不念旧情,直接以不服管束为由,把他直接辞退了。
一气急之下,他打了老板一顿,也没要这个月的工资,直接远赴英伦深造了。
谁料命运弄人,竟在2023年疫情看似消散之际,却死在了异国他乡的医院里。
再睁眼,就成了这部《情满四合院》年代剧里的小傻柱,年仅九岁。
“为什么?为什么?”多少个夜里,何宇祝(如今是何雨柱了)都在心底无声呐喊,想回到那个,现在想起来才觉得非常美好的世界,却始终不得其法。
煎熬一月,祈祷,念咒,呼唤祖先都试过了,一点用都不管。
认命了,何家对他也不错,特别是母亲沈桂芝,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就连何大清都嫉妒,鉴于此,他也勉强接受了这荒诞的现实。
不接受又能如何?九岁稚龄,乱世之中,寸步难行。家徒四壁,娘亲垂危,襁褓中的妹妹嗷嗷待哺。
最近这些天,何雨柱一直盘算着抢小鬼子一把的计划,可是自己身子还是太弱,因此,为了这次行动,他做了不少准备。
花光了寒酸的小金库,跑到南城找了一个铁匠,打了几把飞刀——这手艺,可是前世他们家族祖传的本事,乱世之中,怀里揣着几把刀,还是踏实了不少;同时他还跑到胭脂铺子,买了不少女人化妆的物什。
为了这个,看铺子的女人还嘲笑了他半天。
除此之外,何雨柱倒也不是全无依仗。
他脑海里还有个古怪的“系统”。
这系统却寒碜得很,既无新人大礼包,也变不出吃食和饮水,唯有一个方圆数公里的储物空间,算是穿越者的标配——双手触碰之物,意念一动,便能收入其中。
何雨柱曾盼着系统升级,期待奇迹出现,却被告知:唯有吞噬黄金、翡翠、玉石,方能升级。
他当时差点气晕:这年月,若真有这些宝贝,还用你个破系统干啥?
生气归生气,眼见母亲气息一日弱过一日,搞药的事却不能再拖了。
今天一大早,他心一横,就决定干一票大的。
一开始,何雨柱试探着走进药房买药。
那个日本医生一听这个穿着破烂的孩子要买盘尼西林,就直接命令伙计把他打了出去。
此刻,何雨柱正在计算着药房里的人数,想要等人少一点的时候动手,可是徘徊良久,还是有七八个人没出来。
刺骨寒风裹着雪沫抽打着脸颊,何雨柱的的牙齿都被咬得咯咯作响。
就在他焦灼万分,脑子飞速盘算之际,街角忽然闪出了两个醉醺醺的日本兵!
其中一个矮个鬼子,瞥见缩在墙角的何雨柱四处乱看,就顿生歹意,竟端着枪踉跄冲来!
何雨柱起初并未察觉,待惊觉时,那闪着寒光的刺刀已带着风声,直捅向他小腹!
这一刀若中,必死无疑!
何雨柱浑身汗毛倒竖,求生的本能瞬间炸开!他猛地拧身侧闪,险险避过刀锋,袖口寒芒一闪,一把飞刀已脱手甩出!
情急之下失了准头,飞刀未能洞穿当先鬼子的咽喉,只擦破了他颈上皮肉,余势未消,“噗”地一声,深深扎进了后面那鬼子的肩膀!
两个鬼子,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小孩如此凶悍,竟敢当街刺杀大日本军人,两人惊怒交加,伸手就去拉枪栓。
奈何冻僵的手指哆嗦着,半天也没顶上子弹。
趁这当口,何雨柱撒腿就跑,还跑的是蛇形步。
何雨柱能有这般身手,一方面是因为穿越后双重灵魂叠加,造成的体质变强,另一方面是他7岁的时候,就跟着父亲的大师哥王大庆练摔跤。
“八嘎!八嘎!”何雨柱身后传来鬼子气急败坏的嘶吼。
两个鬼子端着枪,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狂追,时不时还会摔一个跟头,可是这两个人,算是跟何雨柱较上劲了,紧追不舍。
路上的行人如惊弓之鸟,纷纷四散奔逃,唯恐避之不及。
小何雨柱对这片街巷熟稔于心——父亲在东兴楼掌勺,离这里不远,他常来玩耍。
瘦小的身影在迷宫般的胡同里左冲右突,专拣狭窄难行的缝隙钻。
七拐八绕,很快就将鬼子甩开一段距离。
他一头扎进一条堆满杂物的死胡同,在一扇蛛网密布、破败不堪的院门前猛地刹住。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劈入脑海:利用系统空间,把这两个索命鬼收进去!
心念电转,不再犹豫!他如灵猫般敏捷地钻过院门。
院内荒芜,断壁残垣。
他目光急扫,瞬间锁定了门楼上方。
他为了迷惑敌人,先跑到了屋子里,又从屋子里的窗户上爬上院墙,折返回到门楼上,这样一来,小鬼子一看脚印,会相信他藏到了屋子里。
何雨柱在门楼上趴好,又薅了几把门楼上枯黄蒿草,将自己盖住,只留一双眼睛透过草隙,死死盯住下方。
屏住呼吸,如同蛰伏的猎手,只等那两个索命鬼踏入这方绝地!
“啪嗒…啪嗒…”沉重的皮靴踩踏冻雪的声音由远及近,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含混不清的日语咒骂。
两个鬼子追到了院门口,警惕地停下脚步。
两个鬼子起初看到这个院子,还有点警觉,可一看到院子里残雪上,只有一双小脚印的时候,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
鬼子看了看地上新鲜的脚印,两人对视一眼,狞笑起来。
他们断定那“小崽子”就藏在这破院之中。
“哐当!”朽烂的院门被一脚踹开!
两个鬼子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小心翼翼地踏入院子,枪管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幽冷的寒芒。
骤然间,门楼上的蒿草堆猛地炸开!
一道黑影挟着凛冽的风声,如同扑食的夜枭,自高处裂空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