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黑烟无情地侵蚀着他暴露的皮肤和口鼻!他护着苏清芷的头,将她死死地按在自己的胸前,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撑起一方狭小的、相对干净的呼吸空间!
“王爷!”苏清芷在他身下惊恐地呼喊,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剧颤和肌肉的紧绷!能闻到他身上瞬间沾染的刺鼻毒气!
“闭、闭气……”萧承晏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强忍的痛苦,他撑起的手臂青筋暴起,却稳稳地抵挡着上方弥漫的毒烟。
夜影和侍卫们终于反应过来,不顾一切地冲进来,用浸湿的布巾捂住口鼻,快速地打开所有门窗通风!浓烟被强劲的气流裹挟着涌出,室内的毒雾渐渐稀薄。
当夜影等人终于将压在苏清芷身上的萧承晏扶起时,苏清芷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萧承晏的脸色已是一片骇人的青灰色!嘴唇乌紫!他紧闭着双眼,身体冰冷僵硬,嘴角赫然挂着一缕黑血!那毒烟已侵入他的肺腑,引动了他体内本就狂暴的七杀之毒!
“噗……!”又是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喷出!溅在苏清芷的颈侧,烫得她浑身一颤。
他那双曾斩落无数敌首的强健手臂,此刻无力地垂落着。高大的身躯彻底软倒下去,再无一丝声息。
“王爷……!”苏清芷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惊恐和绝望!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地攥住、揉碎。她猛的扑上去,手指颤抖地搭上他的脉搏,触手之处,脉象紊乱狂暴,如同万马奔腾,却又透着一股死寂的衰败!毒气攻心,引动七杀!
“快!抬到榻上!准备烈酒!金针!热水!”苏清芷的声音瞬间拔高,所有的羞涩、纷乱都被这生死危机彻底碾碎,只剩下一个念头,救他!
萧承晏被安置在药室旁临时收拾出的软榻上。苏清芷双目赤红,动作迅速地一把撕开他胸前的衣襟,露出精壮却透着一层青灰色的胸膛。她用烈酒擦拭着他胸口、背部的要穴,指尖冰冷。
一套闪烁着寒光的金针在她指间如同有了生命!一根根金针精准地刺入萧承晏周身的大穴!针尾轻颤,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她要以金针强行封锁毒气的蔓延,护住心脉!同时刺激他残存的气血,对抗双重剧毒的侵蚀!
汗水迅速浸透了苏清芷的鬓角和后背。每一针落下,都仿佛耗尽她一分力气,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滴落在他毫无知觉的手背上。
她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眼中只有那起伏微弱、脸色青灰的男人。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窗外从白昼变为黑夜。药室内烛火通明,弥漫着浓烈的药味、酒味和血腥味。
萧承晏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伴随着间歇性的痉挛。体温迅速攀升,滚烫得吓人!他开始陷入深度的昏迷和高热之中。
夜半时分,萧承晏的高热达到了顶点。汗水如同溪流般从他身上淌下,浸湿了他身下的锦褥。他紧蹙着眉头,在无意识的深渊中痛苦地挣扎着,发出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呓语。
“冷……好冷……”
“疼……娘……承晏好疼……”
苏清芷正用浸了烈酒的布巾为他擦拭额头降温,动作轻柔。当她听到“娘”和“承晏”两个字时,她的手指猛地一颤!
“娘……”萧承晏的声音带着一种孩童般的脆弱和恐惧,与平日那个冰冷暴戾的靖王判若两人,“别……别丢下承晏……承晏听话……承晏不哭……”
他的身体蜷缩着,仿佛在抵御着无边的寒冷和恐惧。那是一种被至亲抛弃、在最黑暗无助时留下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苏清芷的心,酸楚得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这个因为她在死亡线上挣扎、卸下所有伪装、流露出最原始恐惧的男人,眼中的坚冰彻底融化,只剩下心疼和怜惜。
她放下布巾,犹豫了一瞬,然后缓缓地、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地覆上了他因高热和痛苦而紧握成拳的手。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滚烫肌肤的刹那,萧承晏仿佛在无边的噩梦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反手,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死死地攥住了苏清芷的手腕!
同时,他另一只滚烫的手臂猛地抬起,环住了苏清芷的腰,将她整个人用力地箍进了自己滚烫的怀里!
“别走!娘……别丢下承晏……别丢下我一个人……”他滚烫的脸颊埋在苏清芷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破碎的呓语带着绝望的哭腔,身体因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苏清芷被他死死的抱住,动弹不得。他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灼烧着她,有力的手臂箍得她几乎窒息。然而,这一次,她没有挣扎,没有羞窘,只有无尽的心疼。
她任由他抱着,感受着他身体剧烈的颤抖和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她艰难地抬起那只没被抓住的手,温柔地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动作轻柔。
她的脸颊贴着他汗湿滚烫的额角,嘴唇靠近他的耳边,用平生最温柔、最坚定的声音,一遍遍,轻轻地回应着:“我在……承晏,我在,不怕,我在呢。不会丢下你的,我在这里……”
她的声音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注入他狂躁混乱的意识之海。那温柔而坚定的拍抚,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一点点抚平他灵魂深处的恐惧。
渐渐地,萧承晏那狂乱的呓语和剧烈的颤抖平息了下来。他依旧紧紧的抱着苏清芷,如同抱着他唯一的救赎,但那紧绷的身体却一点点的放松下来,紧蹙的眉头也缓缓舒展。滚烫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虽然依旧高热,却不再是那种濒死的狂躁。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安全的港湾,在无边的痛苦中,沉沉地睡去。只是那环抱着苏清芷的手臂,依旧固执地不肯松开。
苏清芷维持着被他紧抱的姿势,一动不动。颈窝处是他滚烫的呼吸,腰间是他有力的手臂,耳畔是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她的心从未如此柔软,又如此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