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令牌郑重地递给苏清芷:“外孙媳妇儿,拿着。”
苏清芷一愣,认出这是象征王府中馈大权的令牌,她连忙推拒:“外公,这如何使得?府中自有管事……”
“使得!怎么使不得?”老王爷不由分说地将令牌塞进她手里:“你既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又聪慧能干,这府里的事,从今日起就交给你了!外公我信你!”
他拍了拍苏清芷的手背,眼神通透:“放心大胆地去管!该立的规矩立起来,该整治的整治!有外公给你撑腰,我看谁敢不服!”
苏清芷握着那沉甸甸的令牌,感受到老王爷话语中的信任和托付,心头一热,郑重地点了点头:“清芷定不负外公所托。”
就在这时,萧承晏也深深地看了苏清芷一眼,那目光中有心疼,有信任,也有一丝担忧。他没有说话,只是从自己腰间解下一枚玉佩。
那玉佩通体莹白,触手温润,乃是顶级的羊脂白玉。上面精雕细琢着一对首尾相衔、栩栩如生的鸾凤,羽翼舒展,姿态优雅,象征着夫妻和鸣,情深不渝。玉佩下坠着细细的金色流苏,华贵非凡。
他拉起苏清芷的手,动作轻柔,亲手将这枚象征着靖王正妃身份、也代表着他心意的鸾凤玉佩,放在了苏清芷的手心里。
“这是?”苏清芷不解。
萧承晏声音低沉且温柔:“我母妃留下的遗物,传予未来儿媳的。这玉佩,还有外公的令牌,你都收好了。”
“若是掉了一次……”
他微微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
“本王便罚你……吻我一次。”
苏清芷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一直蔓延到耳根!她羞恼地瞪了萧承晏一眼,这人……当着外公的面也敢如此!可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丝丝甜意。
老王爷在一旁看得分明,摸着胡子嘿嘿直笑,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眼中精光闪烁,哪里还有半分方才争执时的混不吝模样。
掌家之权在手,又有老王爷坐镇撑腰,苏清芷并未急于大刀阔斧,而是先从与自身伤愈休养息息相关的厨房入手。她深知病从口入,王府饮食安全乃重中之重。
一日午后,阳光正好。苏清芷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了王府的厨房。此时并非饭点,厨娘杂役们正在做准备工作,见王妃驾临,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行礼。
苏清芷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宽敞却略显杂乱的厨房:生肉与熟食的案板相邻,厨娘发髻散乱偶有碎发垂下,角落处地面油腻,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食材混杂的气息。
她没有长篇大论,只对着管事和所有厨娘杂役,清晰明了地宣布了三条规矩:
“一,自今日起,凡在灶上操持者,需戴帽。”她示意身后侍女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是几顶用细密素纱缝制、类似巾帼的简易厨帽,清爽干净,“发丝、头屑落入菜肴,成何体统?此帽需每日清洗更换。”
“二,”她指向处理生肉的案板和旁边切熟食、摆冷盘的案板,“生熟务必分离!一案专切生鲜肉禽,一案专管熟食冷盘。刀具、砧板亦需分开,不得混用!违者重罚!”
“三,每日厨房收工后,需用陈醋煮沸熏蒸半个时辰。”她解释道,“醋气可驱虫蚁,祛异味,更能消毒杀菌,防范病气滋生,务必严格执行。”
这三条规矩,条条直指厨房的卫生要害,却又简单易行。管事和厨娘们虽觉新奇,尤其是生熟分离和醋熏消毒闻所未闻,但见王妃神色肃然,又有老王爷撑腰的传闻,无人敢置喙,纷纷应喏。
苏清芷深知执行的重要性。所以她并未就此放任不管,而是每日由侍女搀扶着,或坐于厨房外间的软榻上,或由管事陪同巡视,监督这三条规矩的落实。看到有厨娘忘记戴帽,她只需一个眼神,管事便会立刻上前提醒。发现案板刀具混用,当场罚没。醋熏消毒更是每日亲自查验气味和时间。
起初,厨房众人还有些手忙脚乱,觉得繁琐。但渐渐地,他们发现厨房环境确实清爽干净了许多,蚊蝇虫蚁少了,那股油腻混杂的气味也淡了。更重要的是,王妃赏罚分明,规矩虽严,却从未无故苛责。众人便也心悦诚服地认真执行起来。
苏清芷并未止步于此,她利用现代浅显的统筹学和成本概念,与管事一同梳理了食材采购、存储、消耗的流程。减少了不必要的奢华排场,杜绝了明显的浪费损耗,要求采购货比三家,确保物有所值。对于府中份例,也根据实际需求做了更精细化的调整。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至,萧承晏在苏清芷的精心调理和细心照料下,日渐好转,已能下榻在房中稍作活动。
王府账房内,管事捧着新出炉的账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敬佩,立即恭敬地呈给正在暖阁内与老王爷对弈的苏清芷。
“禀王妃,老王爷,”管事的声音带着激动,“上个月府中各项开支结算已完成,与之前相比总开支缩减了整整三成!”
“三成?!”正捏着棋子琢磨的老王爷陆霆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连棋子都忘了落。他一把抓过账册,快速地翻看起来。
越看,他眼中的惊讶越盛,最后化作浓浓的赞许和得意,哈哈大笑着将账册拍在棋盘上,震得棋子乱跳:“哈哈哈!好!好!老夫果然没看错人!外孙媳妇儿,你真是个福星啊!持家有道,慧眼如炬!三成!好家伙!承晏那小子打仗厉害,管起家来可没你这本事!”
萧承晏坐在一旁看书,闻言抬眸,目光落在苏清芷沉静秀美的侧脸上。她正专注地看着棋盘,似乎对这个惊人的数字并不意外,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运筹帷幄的笑意。
他放下书卷,深邃的眼眸中,除了与有荣焉的骄傲,更添了几分化不开的柔情与欣赏。他这位冲喜的王妃,总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