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萧承晏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王妃需要静养,太医有令,忌见生人,尤其忌……忧思惊扰。”他刻意在忧思惊扰上加重了语气,“苏二小姐的关心,本王代王妃心领了。至于苏大人和王夫人处,本王自会派人说明王妃病情已趋平稳,无需挂念。”
“姐姐待映雪一向亲厚,不知姐姐现下如何了?映雪可否……进去看看姐姐?哪怕只看一眼,说句话也好,求王爷成全!”她说着,眼圈就红了,拿出帕子沾了沾眼角,情真意切,仿佛真的姐妹情深。
萧承晏的目光落在苏映雪的脸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看得苏映雪心头一紧,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担忧。
“清芷她……”萧承晏故意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沉重,“病势反复,太医说是忧思过甚,风寒入体,伤了心脉。如今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本王让太医用了些安神的药,让她能好好休息,外公也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打扰,怕她再受刺激,病情加重。”他叹了口气,仿佛心力交瘁,“连本王……也只能在她偶尔清醒时,隔着屏风说几句话。”
他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将一个担忧妻子、心力交瘁的丈夫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同时也堵死了苏映雪探视的要求。
苏映雪只能顺着话头道:“姐姐真是受苦了,王爷也要保重身体才是。”她试探着问,“不知姐姐病中可有什么想吃的?或是需要什么药材?映雪定当尽力寻来!”
他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不必了。”萧承晏直接拒绝,“靖王府不缺这些,你的心意本王替王妃领了,二小姐若是无事,便请回吧。王府近日事忙,恐招待不周。”
这逐客令下得毫不客气,“管家,送客。”萧承晏不再看她,直接对着站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
苏映雪被这毫不留情的态度噎得说不出话,只得在管家客气的请的姿势下,屈辱地起身告退。转身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怨毒。萧承晏的态度如此强硬,连姐妹探望都断然拒绝,姐姐苏清芷……恐怕真的出了大问题!或者,根本就不在府中!
苏映雪再不甘心,也不敢久留,她一步三回头,眼神却总是瞟向主院的方向,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异常。
萧承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苏映雪的出现,无疑是萧景瑞的又一次试探,她眼底那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算计和谄媚,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夜晚,御书房内,皇上听着探子关于靖王府夜探失败和苏映雪无功而返的汇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摔碎了砚台,大怒:“废物!都是废物!连一个女人是死是活都查不清楚!朕养你们何用!”
七皇子萧景瑞更是焦躁不安,他损失了三爪蛟龙所有的死士,急需抓住萧承晏的把柄。苏清芷的失踪,让他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却苦于抓不到证据:“萧承晏!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苏清芷……你究竟在哪?!”
靖王府内,老王爷和萧承晏对坐品茶,脸上却无半分轻松。
“承晏,清芷那边……还没有消息吗?”老王爷眉宇间带着忧色。
“暂时没有。”萧承晏放下茶杯,“但幽踪没有传回噩耗,便是好消息,我相信她。”
“王府这边,压力会越来越大。”老王爷沉声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恐怕还会有更阴险的手段。”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萧承晏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只要清芷平安归来,拿到星坠草,这京城的棋局,就该轮到我们来掌控了!”
深夜,暖阁内烛火通明,萧承晏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沉沉的夜色,他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是对远方人儿的无尽思念。
“清芷……”他低声呢喃,声音消散在寂静的夜风里,“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
药王谷深处,幽寒刺骨的深潭边,一株通体幽蓝、叶片细长、顶端结着一颗圆润带着璀璨星辰般光芒的果实的奇异小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这便是传说中能解百毒、重塑筋脉的星坠草!
莫问小心翼翼地将这株珍贵的灵草,连同其根部包裹着泥土一起,放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由千年寒玉雕琢而成的玉盒中。
莫问双手捧着玉盒,郑重地递到苏清芷的面前,眼中充满了复杂的光芒,有敬畏,有期许,“此乃星坠草,请谷主收好。此物离土后药性流逝极快,需以寒玉盒封存,并在十日内入药,方能发挥其最大效力。”
苏清芷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伸出手,无比郑重地接过了这承载着萧承晏生机的玉盒。接着她又毫不客气地在莫问肉疼的目光下,扫荡了药王谷珍藏的几味珍稀药材。幽踪默默地将这些价值连城的药材仔细打包,负在背上。
“莫老……”苏清芷看着眼前这位须发皆白、此刻却对自己执弟子礼的老人,心中感慨万千,“星坠草于我,恩同再造。这谷主之位……清芷愧不敢当,也实难久居谷中。王爷身陷京城漩涡,靖王府危机四伏,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莫问眼中并无意外:“老朽明白,师祖遗训虽命你为谷主,却也未曾限定谷主必须长居谷内。谷主身份尊贵,身负重任,自当以天下为重。这药王谷,老朽会替谷主守好,谷内一切事务,依旧由老朽打理。谷主只需记住,您永远是药王谷的主人!谷中所有力量、资源,随时听候谷主调遣!若有需要,只需持此令牌示人,药王谷所属,莫敢不从!”他递上一枚非金非玉、触手温润、雕刻着药鼎与星辰图案的令牌。
苏清芷接过令牌,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沉甸甸的责任和信任:“多谢莫老!苏清芷在此立誓,必不负药王谷传承,不负莫老信任!待京城事了,夫君康复,定当重返谷中,履行谷主之责!倘若有疑难杂症,或谷中有需要,老谷主可至京城靖王府寻我,苏清芷定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