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晏的轮椅被迫停下,他抬眸,看清来人,英挺的眉头立刻不悦地蹙起,语气疏冷而威严:“秦小姐,于礼,你该称本王靖王爷。”
眼前的女子,正是秦雨柔。她显然在此等候多时,似乎精心打扮过,眼眶泛红,一双美眸含泪,痴痴地望着他。
他丝毫不想与她有任何牵扯,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意图直接绕开她。
见萧承晏示意侍卫绕行,秦雨柔心中一急,竟不顾礼仪,猛地伸出手抓住了轮椅的扶手,声音带着哭腔颤抖道:“靖王爷!就一盏茶……不,半盏茶的时间就好!求您给我半盏茶的时间!让我把话说清楚!说清楚了,我……我以后绝不会再纠缠你!我发誓!”
萧承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冰冷的寒意:“放手!要说就快说,本王没空与你在此耗费时间。”他此刻只想尽快打发掉这个麻烦。
秦雨柔被他眼中的冷意刺痛,悻悻地松开了手,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急切地开口:“靖王爷,前几日……前几日我日日到靖王府求见,你为何……为何不肯见我一面?哪怕只是一面……”
萧承晏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仿佛听到了极其无聊的问题:“你纠缠数日,就想问这个?”
“不!不是的!”秦雪柔连忙摇头,泪水滑落,“承晏……不,靖王爷!”她慌忙改口,声音愈发凄楚,“当年……当年是我不懂事!你出事的消息传回来,我……我当时真的吓傻了!完全没了主意,才会做出那些愚不可及的决定,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她向前微微倾身,试图让他看清自己眼中的悔恨与深情:“后来我离开了京城,慢慢冷静下来,才愈发觉得自己当初错得有多离谱!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发现……我发现我根本忘不掉你,心里始终还是喜欢你的!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四处奔波,为你找寻能治好你腿伤的神医奇药!我……”
“所以呢?”萧承晏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这番深情的告白,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秦小姐如此情深义重,可是找到了那救命的法子?”
他根本不信她的鬼话,若真有心,何至于三年杳无音信,此时才突然出现?
秦雨柔被他问得一噎,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随即更加用力地摇头,泪水涟涟:“没……没有……只是……只是我听说你大婚了,娶了王妃,我……我就像疯了一样,什么也顾不得了,立刻就赶了回来!靖王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求正妃之位,只求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补偿你!我发誓,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
“够了。”萧承晏的声音冷硬如铁,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萧承晏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一丝动容,只有彻底的冰寒与疏离。
“秦雨柔,如果你的纠缠只是为了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那本王现在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如同冰冷的利刃,剖开她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萧承晏,绝无可能娶你。你我之间,不会有任何可能。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我很爱我的王妃,苏清芷。”提到这个名字时,他冰冷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却更衬得对秦雨柔的冷漠,“除了她,此生我不会再有任何女人。”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精心修饰的伪装和算计:“当初你选择离开,或许是对的。当初我并未怨恨于你,因为对你从未有过男女之情,既然无情,自然连怨也谈不上。你的离开,于你我而言,都是解脱。”
“现在,你已经听到了本王的回答。”他最后说道,语气决绝,不留半分余地,“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本王祝秦小姐,早日觅得属于你的良缘,不必再在本王身上枉费心机。”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微微抬手示意。
身后的侍卫立刻推动轮椅,毫不留恋地从她身旁绕过,朝着灯火通明的前厅方向行去。轮椅碾过青石板路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花园里格外清晰,也格外无情。
秦雨柔僵硬地站在原地,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魂魄。萧承晏那番冰冷彻骨、毫无转圜余地的话,狠狠地扎进她的心脏,将她所有的期盼、算计和自以为是的深情,戳得千疮百孔。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顺着她苍白的面颊疯狂滑落。秦雨柔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他那挺直的脊背,甚至连一丝犹豫和回头都不曾有。
原来……
从头到尾……
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痴心妄想和一厢情愿。
她终于清晰地认识到,她所以为的旧情,她精心策划的重逢,她孤注一掷的表白,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不必要的打扰和笑话。
她和他之间,早在三年前她选择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结束了。而且,是从未真正开始过的结束。
巨大的羞辱感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吞没,她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只能勉强扶住身旁冰冷的假山石,指甲用力到几乎要抠进石缝之中。
花园里,只剩下她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声,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她的旧梦,彻底碎了。
萧承晏被侍卫推回瑞王府喜宴大厅时,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
方才他离开时,厅内还是觥筹交错、喧闹非凡的景象,此刻虽然乐声未停,宾客依旧,但许多人的目光却似有似无地飘向他这边,带着各种难以言喻的探究、同情、甚至是一丝看好戏的意味。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也低低地萦绕在空气里,他一出现,那些声音便诡异地低了下去,更显得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