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雪脸色骤然大变,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等于间接承认了苏清芷之前的控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慌忙想要辩解。
“蠢货!”王氏在一旁气得几乎要吐血,低声咒骂了一句,恨不得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拖回去。
苏清芷却不给她们喘息的机会,立刻接过话头,声音恢复了清朗,面向众人解释道:“关于我的医术……瑞王妃不提,我本不想炫耀的。我的医术,并非凭空得来,而是传承自我的母亲!”
她目光扫向在场的几位年长的诰命夫人,语气带着追忆与崇敬:“在场应该还有几位夫人,是认识我母亲的吧?我母亲本就精通医术,在我很小的时候,她还在世时,就开始悉心教导我辨识草药,研读医理。她临终之前,更是将她毕生收集、注解的医书古籍全都留给了我,并嘱咐我一定要刻苦钻研,不可荒废……”
说到这里,苏清芷的眼圈再次泛红,声音也哽咽起来,充满了对亡母的思念与委屈:“我谨记母亲遗命,在那些被关在祠堂、锁在柴房的黑暗日子里,正是靠着母亲留下的医书和笔记,支撑着我活下去,让我在绝境中找到了光明和希望……我日夜苦读,不敢懈怠,只盼不负母亲期望……却没想到,今日,我凭母亲所授、自身所学保住性命、甚至救治他人的医术,竟被你们……竟被你们污蔑为妖术!”
她越说越激动,猛地转身,朝着皇上的方向,重重跪倒在地,泣不成声:“皇上明鉴啊!臣妾冤枉啊!臣妾所学,皆是先母所授,光明正大!镇国公府苛待臣妾在先,污蔑构陷臣妾在后,如今更是以莫须有的妖物之名,欲置臣妾于死地!求皇上为臣妾做主,还臣妾一个清白!呜呜呜……”
她伏在地上,瘦弱的肩膀因哭泣而不断抖动,那悲恸而无助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在场每一个尚有良知的人的心。与她相比,镇国公府那一家人的指控,显得如此苍白、恶毒且可笑。
场面,再次陷入了对苏清芷极度有利的境地。
王氏死死盯着苏清芷那看似柔弱无助的背影,眼神怨毒。她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苏清芷方才那番声泪俱下的控诉,字字句句都抢在了她前面,把她想说的、能辩解的路全都堵死了!这该死的贱人,何时变得如此奸猾狡诈!
皇上看着跪在面前,肩膀微耸、低声啜泣的苏清芷,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他本意是想借张天师和镇国公府之手,打压靖王的气焰,甚至可以借此除掉靖王夫妻,又能平息旱灾引发的民怨,一举两得,怎料事情竟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苏清芷的一番哭诉,不仅洗刷了她性情大变的嫌疑,反而将镇国公府钉在了宠妾灭妻、苛待嫡女的耻辱柱上,赢得了满场同情,这让他一时骑虎难下。
沉默了片刻后,皇上才勉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沉声道:“靖王妃,你先起来吧。”
“臣妾……谢皇上恩典。”苏清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她用绣帕轻轻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动作优雅而带着几分惹人怜爱的脆弱,缓缓站起身,依旧低垂着头,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将以镇国公府声名扫地告终时,一直沉默旁观的张天师却突然再次越众而出!
“皇上!”张天师朝着皇上深深一揖,“贫道以数十载道心与性命担保,方才的推算绝无差错!此女身上妖邪之气冲天,正是阻隔天听、导致大旱的根源!贫道……贫道有办法,让上天亲自指认,谁是那祸乱朝纲、引动天罚的妖邪!”
皇上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他等的就是这个!他微微前倾身体,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哦?张天师竟还有此等通玄之法?可让上天亲自指认?若真如此,自是再好不过!你且施法,朕与诸位爱卿、天下百姓,皆可作证!”
“贫道领旨!”张天师精神一振,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自始至终,苏清芷都安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皇上与张天师这一唱一和。她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已恢复了清明。
张天师大步走回祭坛中央,弟子们迅速清理出一片空地。他先是净手焚香,神情肃穆无比。随后,他取过那柄古朴的桃木剑,脚踏七星步,口中念念有词,语速极快,音节古怪拗口,仿佛在与冥冥中的存在沟通。
“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敕令四方火德星君,听吾号令,显圣诛邪!”
他一边念咒,一边挥舞桃木剑,剑尖划过空气,带起阵阵无形的涟漪。接着,他抓起数张画满朱砂符文的黄纸,猛地抛向空中,同时含起一口圣水,“噗”地一声喷向那些飘落的符纸。
诡异的是,那些被水喷湿的符纸非但没有坠落,反而在空中无风自燃,化作点点幽蓝色的火苗,环绕在张天师周围飞舞!
这一幕看得众人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出。
张天师的动作越来越快,如同癫狂般在祭坛上旋转、跳跃,桃木剑舞得呼呼生风,配合着他越来越高昂急促的咒语声,整个祭坛弥漫着一股神秘而紧张的气氛。
“真火显形,邪祟无所遁形!疾!”
随着他最后一声暴喝,桃木剑猛地指向堆放在祭坛一角、准备用于焚烧祭品的柴堆!
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柴堆之上,毫无征兆地,“呼”地一声腾起一个约莫拳头大小、熊熊燃烧的火球!那火球冒着幽蓝色的火焰,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原地跳动了几下,然后……竟缓缓地、坚定不移地,朝着苏清芷所在的方向滚了过去!
“天啊!火球!火球动了!”
“快看!它……它朝着靖王妃滚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