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哽咽,随即用力指向房内,“现在是我这外孙承晏,为救清芷,被赫连隼那贼子一刀刺穿心脉,危在旦夕!恳请谷主慈悲,先救救他!其他事情,容后再向莫谷主细说!”
莫问眉头骤然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与讶异,但医者仁心,他立刻压下所有情绪,沉声道:“好!先看伤者!”
他不再多言,快步走入房内。当看到床上萧承晏胸前那狰狞可怖、几乎洞穿身体的伤口,以及那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时,饶是见多识广的莫问,面色也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检查萧承晏胸前的伤口,翻开眼皮观察瞳孔,最后,三根手指轻轻搭上萧承晏冰冷的手腕。
屋内瞬间安静得针落可闻,老王爷、管家、府医全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定在莫谷主那沉静肃穆的脸上,每一颗心都像悬在了万丈悬崖边上。
莫问闭目凝神,指尖感知着那如同游丝般微弱、时断时续、几乎难以捕捉的脉象,他的眉头越蹙越紧,脸上的神色也愈发凝重……
莫问的三指始终搭在萧承晏冰冷的手腕上,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他缓缓收回手,睁开了眼睛,那向来澄澈平和的眼眸中,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霾。
他转向一旁几乎快要站立不稳的老王爷,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沉痛的无奈:“老王爷,恕老夫直言,抱歉……这一刀,实在太深、太毒,已然重创心脉根本,老夫……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老王爷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形猛地一晃,幸得旁边的管家眼疾手快扶住,才没有栽倒在地,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吗?
谷主莫问沉重地继续说道:“眼下,老夫只能先用独门秘药,强行吊住他胸中的这最后一口气,但此法如同风中残烛,能撑多久……真的只能看靖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和……造化了。”
这话如同最后的判决,将老王爷彻底推入了绝望的深渊。他老泪纵横,看着床榻上气息奄奄的外孙,心如刀绞。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悲恸时刻,床榻上一直毫无动静的萧承晏,眉头却忽然痛苦地蹙起,干裂苍白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发出了一丝几不可闻、却如同惊雷般响在众人心间的呓语:“清……清芷……清芷……”
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却清晰地传递出他即使在濒死之际,灵魂深处最深的牵挂与恐惧,他还在担心着那个不知所踪、生死未卜的妻子!
此情此景,让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鼻尖发酸。
莫问深深叹了口气,他挥了挥手,对屋内众人道:“哎……你们都先下去吧,让老王爷和靖王……好好说说话吧。”
管家、府医虽然担忧,却也明白谷主之意,只得红着眼眶,默默行礼后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待屋内只剩下老王爷、昏迷的萧承晏以及莫问三人时,莫问迅速上前一步,紧紧拉住老王爷的手臂,将他带到离床榻稍远的角落。
他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气声:“老王爷,方才人多眼杂,有些话我不便明言。”
老王爷原本死寂的心猛地一跳,浑浊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一丝精光,他反手抓住莫问的手臂,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莫谷主!你的意思是……承晏他……还有救?!”
“嘘!”谷主立刻示意他低声,目光警惕地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这才凑到老王爷耳边,压低声音急速说道:“我可以试着救他,但此事极为棘手,凶险万分!”
“你说!无论需要什么,哪怕是拼上我这条老命,老夫也在所不惜!”老王爷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那倒不至于,不至于。”谷主摆摆手,神色依旧凝重,“首先,需要大量名贵且珍稀的药材,先稳住他的心脉,保住这最后一缕生机。然后,老夫再设法尝试用独门秘术为他修复受损的心脉。稍后我会列一份清单,其中一部分珍稀主药,我此次从药王谷带来了一些,但其他的辅药和几味特殊的引子,需要你立刻交给绝对信得过的人去寻,速度要快!”
老王爷从他先前故意隐瞒能救、此刻又刻意强调信得过的人这几个字眼中,敏锐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他心猛地一沉,压低声音急切问道:“莫谷主何出此言?可是……哪里有什么不对?莫非承晏的伤,另有隐情?”
莫问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视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确认无人偷听后,他凑得更近,几乎贴着老王爷的耳朵:“老王爷,靖王爷他……不光是身受重伤!他还中了南疆早已失传的嗜心蛊!”
“什么?!嗜心蛊?”老王爷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难怪!难怪承晏他武功盖世,却在关键时刻身体僵直,露出那般致命的破绽!原来那一刀背后,还隐藏着如此阴毒的手段!这不仅仅是刺杀,这是一场处心积虑、必欲置他于死地的绝杀之局!
老王爷布满皱纹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震惊与骇然。他虽非江湖中人,但也曾听闻过南疆蛊术的诡谲莫测,却万万没想到,这等阴毒之物竟会出现在自己外孙身上!
莫问沉重地点头,他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却字字如锤,敲在老王爷的心头:“正是,此乃南疆一种早已失传的秘传邪术,极为阴毒。中蛊之人,在下蛊者主动催动蛊虫之前,表面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几乎无迹可寻,这也是它最可怕之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继续解释道:“然而,一旦下蛊者催动母蛊,便可凭借心意,在一定时间内控制中蛊者的言行,使其如同提线木偶,完全听命于己。即便下蛊者不主动催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子蛊也会在宿主体内悄然滋生,慢慢侵蚀心脉,直至某一刻……心脉骤然碎裂,暴毙而亡!外表看去,便如同突发恶疾或旧伤复发,极难察觉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