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芷却异常冷静!她在落水的瞬间便屏住了呼吸,强忍着刺骨的寒冷和巨大的水压带来的窒息感!她迅速在水中锁定了正惊慌挣扎着上浮的柳如烟!
就是现在!
她一直拢在宽大袖中的左手,在水下极其隐蔽地一抬!袖口处,一个精巧的机括被触动!
“咻……!”
一支只有三寸长、细如竹签、通体乌黑的袖箭,带着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水线,精准无比地射向柳如烟!
目标并非要害处!
而是她腰间那根紧紧束着华贵火狐裘、镶满宝石的腰带搭扣!
“嗤啦……!”
袖箭尖锐的尖端瞬间割断了柳如烟腰带的搭扣!
柳如烟正奋力挣扎着上浮,试图抓住岸边垂下的枯枝。突然感觉腰间一松!紧接着,那件价值连城、象征着身份的火狐裘,竟在冰冷的湖水中……散开了!厚重的裘皮吸饱了水,瞬间从她身上滑落,向湖底沉去!而她里面只穿着单薄的、被水浸透后几乎透明的丝质中衣!
“啊……!”柳如烟惊恐地尖叫着,慌忙用手去捂,此时的她春光乍泄,狼狈不堪!冰冷的湖水更是无情地冲刷着她暴露的肌肤,让她彻底崩溃!
就在岸上乱成一团,侍卫们正准备下水捞人,柳如烟在水中羞愤欲绝、挣扎呼救的混乱时刻。
一道墨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带着破空之声,从梅林深处、一处不起眼的假山阴影后疾射而出!
是萧承晏!
他竟然一直隐在暗处!
他坐在轮椅上,显然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只见他毫不犹豫的吃下了一颗药丸,墨色的身影在雪地上掠过一道残影,飞向湖面!
他脚尖轻点,目标极其明确,直飞向那个在水中挣扎、脸色苍白、身体因寒冷而剧烈颤抖着的苏清芷!
他有力的手臂穿过冰冷的湖水,一把揽住苏清芷的腰肢!巨大的力量将她从冰冷的湖水里猛地拽起!
“哗啦……!”
水声激荡!
萧承晏抱着苏清芷飞回轮椅上!他的衣服被苏清芷身上的湖水浸湿,墨色的锦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却略显单薄的轮廓。面具后的那双眼睛,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和刺骨的寒意!
苏清芷浑身湿透,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身体在刺骨的寒冷中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牙齿都在打颤。她靠在萧承晏冰冷却异常坚实的胸膛上,汲取着劫后余生的微薄暖意。
萧承晏低头,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子,眼底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面具!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冰冷,瞬间刺向湖中那个还在狼狈扑腾、衣衫不整的柳如烟!
几个胆战心惊的丫鬟用长杆勉强地够到她,七手八脚地将她拖上岸,此刻的她浑身湿透,单薄的里衣紧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冻得瑟瑟发抖,发髻散乱,妆容糊了一脸,哪里还有半分侧妃的雍容华贵?只剩下一片狼藉与惊魂未定。
她看到岸上被萧承晏紧紧抱在怀中的苏清芷,又看看自己滑落在冰窟窿里、正被侍卫们打捞的昂贵狐裘,眼中爆发出怨毒至极的光芒,尖声哭喊道:“王爷!是她!是苏清芷这贱人拉我下水的!她想要淹死我!您要为我做主啊!”
在所有人惊愕、探究、甚至带着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萧承晏抱着苏清芷,让夜影推动轮椅,走到柳如烟刚刚上岸的位置。
他眼神冰冷的看着柳如烟,声音沙哑冰冷却清晰无比地说道:
“看来是柳侧妃赏梅太过专注了,不慎失足落湖了。”
“失足”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充满了讽刺和不容置疑的定性!
接着,在柳如烟惊恐羞愤的目光和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中,萧承晏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他一只手紧紧的抱着苏清芷,空着的另一只手,猛地伸出,一把抓住了柳如烟身上那件丫鬟慌乱中递过来的名贵的雪貂皮短袄!
“刺啦……!”
一声布料撕裂的脆响传来!
萧承晏竟当众粗暴地将那件短袄从柳如烟身上硬生生地剥了下来!丝毫不在意对方近乎全裸的狼狈和刺耳的尖叫声!
然后,他看也没看被他剥得只剩下贴身小衣、在寒风中冻得嘴唇发紫、羞愤欲死、尖叫声都变了调的柳如烟,反手就将那件还带着柳如烟体温和脂粉气的雪貂短袄,连同他自己的墨色大氅一起,紧紧地、密不透风地裹在了怀中依旧颤抖不止的苏清芷身上!
做完这一切,萧承晏抱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苏清芷,冰冷的目光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冰冷:
“柳侧妃受到了惊吓,着凉了。送她回去,好生‘休养’!”
“是……是!王爷!”丫鬟们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向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柳如烟,胡乱地用其他衣物将她裹住。
萧承晏不再看那混乱的场面,抱着苏清芷,由夜影推着离开。他怀中的女子被严实地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和几缕湿透的发丝。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靖王萧承晏当众剥衣裹妃、宣判柳如烟“失足”的举动,如同在瑞王萧景瑞的脸上,狠狠地、响亮地抽了一记耳光!而那位看似柔弱、却在冰湖中拽下施害者、引得靖王亲自破水相救的靖王妃苏清芷,也再次以最震撼的方式,宣告了她在这位“残王”心中,绝非是可以随意欺凌的“玩物”!
今日的赏梅宴,最终以柳如烟身败名裂、靖王强势护妻的姿态落下帷幕。
苏清芷被萧承晏一路抱到马车上,疾驰回府,她的身体如同坠入万年冰窟,剧烈的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意识在刺骨的冰冷与逐渐升腾的灼热之间混沌沉浮。她模糊的视线里,是王府回廊飞速倒退的檐角,和那张近在咫尺、却永远隔着面具的脸庞。
她没有再被送回竹香苑那间四处漏风的破屋。
而是被带到了王府里的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