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肉亲情?”这四个字,如同点燃炸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
苏清芷霍然转身!那双一直清冷平静的眸子,此刻如同爆发的火山,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悲愤!一股源自这具身体深处、积压了十几年的绝望、悲伤与怨恨,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原主残存意识里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苏文鸿!”苏清芷第一次直呼其名,声音尖锐凄厉,带着泣血的控诉,响彻整个正厅,“你也配跟我提骨肉亲情?!我那个温柔善良,却被你们活活磋磨死的亲娘!她尸骨未寒,”她抬手指向瘫软的王氏,“你就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女人扶正!”
“从那一天起,我在这个所谓的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我的好父亲!你可曾管过我半分?!你可曾问过我一句冷暖?!”
苏文鸿被她眼中的恨意刺得一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任由这个女人领着全府上下作践我!任由她的儿女,那些所谓的庶妹庶弟们,随意欺辱我、打我、骂我!”
“府里的丫鬟仆人们,见风使舵,哪个不是跟着主子踩我一脚?!我吃的,是她们吃剩的、甚至馊掉的残羹冷炙!我穿的,是她们不要的、打着补丁的破衣烂衫!冬天连炭火都没有,冻得手脚生疮!夏天连口干净的水都喝不上!我在镇国公府里,活得连个体面的丫鬟都不如!!那个时候,你的骨肉亲情在哪里?!”
“这些,难道你都不知道吗?!你只是视而不见!只是觉得我这个没了娘的孩子,是累赘!是碍眼的存在!”
苏清芷一步步逼近苏国公,字字泣血,句句诛心:“那年冬天,我被你那个好女儿苏映雪推进结冰的湖里!冰水刺骨,我拼命挣扎,呛得肺都要炸了!我喊救命喊破了喉咙!那个时候,我的好父亲,你在哪里?!你在温暖的厅堂里,抱着你的新夫人,听着她的儿女承欢膝下吧?!”
“我好不容易爬上来,浑身冻僵,高烧不退!可你的好女儿怕事情败露,买通仆人,把我绑在柴房里!用沾了盐水的鞭子,一鞭一鞭抽在我身上!打得我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我爬着……爬着去找你!我求你……求你给我找个郎中……我快死了……”苏清芷的声音哽咽,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可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映雪年纪小,不懂事,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你让我自生自灭?!苏文鸿!那是你的亲生女儿啊!这就是你苏文鸿的骨肉亲情?!”
“还有你那个好儿子苏子瞻!”苏清芷的目光冰冷,看向脸色惨白的王氏,最后又看回苏文鸿的脸上,“那年我才十三岁!他……他趁我午睡,偷偷摸进我的房间!想……想对我行不轨之事!!”
“我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才逃出来!我哭着跑去找你,我的好父亲!我求你为我做主!可你呢?!你又是怎么说的?!!”
苏清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悲愤与嘲弄:“你说:子瞻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种破烂贱人?!一定是你不知廉耻,勾引我儿子不成,反来污蔑他!你心肠歹毒!”
“然后,你为了惩罚我污蔑你心爱的儿子,就把我关进了阴冷漆黑的祖宗祠堂!让我对着冰冷的牌位反省!不给水!不给饭!整整三天三夜!!”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绝望的夜晚:“苏文鸿!!”苏清芷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那是原主积攒了十几年的血泪。
“我跪在那里……看着列祖列宗的牌位,那个时候,我又冷又饿,饿得眼前发黑……饿得把地上的灰往嘴里塞!饿得恨不得啃掉自己的手!”
“我以为我真的要死了……像一条野狗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你们苏家供奉祖宗的祠堂里!我躺在冰冷的地上,感觉生命一点点流逝……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那个温柔善良的母亲……她要是还在……该多好啊……我想她温柔的手……想她唤我清芷的声音……”
“而你呢?!我的好父亲!在我快要饿死、冻死在祠堂里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是不是正躺在哪个姨娘的温柔乡里,颠鸾倒凤,共度良宵?!是不是正在夸赞你那个天上地下都难找的好儿子?!”
一连串血淋淋的控诉,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将苏文鸿和王氏精心维持的伪善面纱彻底撕得粉碎!将镇国公府光鲜亮丽外表下的肮脏、冷酷与残忍,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苏国公脸色惨白,浑身剧烈地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苏清芷所说的每一件事,他都心知肚明!他只是选择了无视,选择了纵容!此刻被女儿当众血泪控诉,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丑恶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他踉跄着后退,几乎站立不稳。
王氏更是瘫在椅子上,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整个正厅,死一般的寂静。那些旁观的姨娘、庶子庶女、仆人们,全都吓得半死,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曾是欺凌苏清芷的帮凶或看客。
在场的下人中有些是府里的老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这位大小姐曾经的遭遇,只是从未想过,竟如此触目惊心!
苏清芷抬手,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那双被泪水浸过的眼眸,不再有悲伤,只剩下冰封的决绝和刻骨的恨意。她冷冷地、如同看垃圾一般扫过摇摇欲坠的苏文鸿和瘫软的王氏。
“苏文鸿,王氏,你们听好了。从今往后,我与镇国公府,恩断义绝!再无半分瓜葛!今日踏出此门,他日再见,便是陌路!”
“若再敢以父母之名,行胁迫算计之事……”苏清芷的目光如同最寒冷的刀锋,扫过苏国公和王氏惊惧的脸,“休怪本妃,不念最后一丝……血脉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