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宫女引着苏清芷坐在皇后下首最近的位置上,并奉上香茗和几碟精致的江南点心。
皇后看着苏清芷,语气温和:“早就听闻靖王妃医术通神,前几日更是妙手回春,救下母子二人,真是功德无量啊!本宫听了,心中甚是钦佩。”
苏清芷垂眸,谦逊道:“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不过是略尽绵力,侥幸成功,实乃上天有好生之德。”
两人正说着些场面上的客套话,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一个娇媚却带着几分跋扈的声音:“哟…皇后娘娘这儿今日好生热闹啊!是有贵客在么?怎的也不叫上妹妹一同来说说话儿解解闷?”
守在殿门口的嬷嬷试图阻拦:“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正在招待靖王妃,请您……”
“滚开!本宫与皇后姐姐情同姐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需要通传?”谢贵妃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推开嬷嬷,径自摇着团扇走了进来,她今日身着绯红色绣百蝶穿花云锦宫装、云髻高耸、珠翠满头,眉眼间尽是得意与跋扈。
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只是语气淡了几分:“谢贵妃来了,本宫正与靖王妃说些体己话,便没让人去打扰妹妹。”
谢贵妃却像是没听出皇后话中的逐客之意,自顾自地走到近前,敷衍地行了个礼,目光便肆无忌惮地落在苏清芷的身上,上下打量着,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原来是有贵客在呀,这位便是近来名动京城的靖王妃?果然是……与众不同呢。”
苏清芷起身行礼,皇后的脸色更沉了几分,她身边的嬷嬷立刻上前一步,挡在谢贵妃与苏清芷之间,语气恭敬却强硬:“贵妃娘娘,皇后娘娘与靖王妃确有要事相谈,请您……”
“要事?”谢贵妃用团扇掩着嘴娇笑起来,眼神却锐利,“什么要事是本宫听不得的?莫非是交流如何……开膛破肚的医术不成?”她这话已是极其无礼,直指苏清芷前几日的手术。
苏清芷垂着眼眸,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谢贵妃的挑衅,神色平静。
皇后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是打发不走这个瘟神了,强压下怒火,冷声道:“既然妹妹来了,便一同坐吧。来人,给贵妃看座。”
谢贵妃得意洋洋地坐下,目光扫过桌上那几碟造型别致、小巧玲珑的江南点心和那壶香气清幽的雨前龙井。
皇后见状,重新端起笑容,对苏清芷道:“靖王妃尝尝这桌上的点心,是江南新进贡的厨子所做,味道尚可。这茶也是今年新上的雨前龙井,皇上赏了些给本宫,靖王妃品品看。”她刻意忽略了谢贵妃,只对苏清芷说话。
苏清芷依言,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点心和茶水,缓缓抬起手,夹起一块做成荷花状的酥点,动作优雅地送到唇边,小口尝了一下。
随即,她脸上露出惊喜与赞叹,声音温软:“果然美味!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荷香清雅,不愧是江南名厨的手艺!皇后娘娘宫中的点心,当真令人回味无穷。”她夸得真情实感,仿佛真的被这点心折服。
皇后见她吃了,笑容更深了几分:“靖王妃喜欢便好,再尝尝这茶,与这点心正是绝配。”
苏清芷从善如流,端起那杯雨前龙井。茶水清澈,香气扑鼻。她心中了然,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浅啜了一口。
放下茶盏,她再次开启夸夸大法:“这茶香气高远,回味甘醇,果然是极品好茶!多谢皇后娘娘赐茶,臣妾今日真是有口福了。”她夸得滴水不漏,仿佛完全沉浸在美食香茗之中。
皇后正欲顺势再说些什么,巩固一下这和谐的氛围。一旁的谢贵妃却早已按捺不住,她见苏清芷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又见皇后对她如此殷勤,心中妒火和鄙夷交织,忍不住嗤笑出声:“呵…靖王妃这夸赞之词,倒是层出不穷,果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看来在靖王府的日子……颇为清苦?连这等寻常点心和茶水,都让靖王妃如此惊喜,”
“啧啧……真是难为靖王妃了。”她这话刻薄至极,不仅嘲讽苏清芷出身低微、没见过好东西,更是暗指靖王府苛待王妃,连皇后宫中的普通茶点都当成宝贝。
苏清芷闻言,并未动怒,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谢贵妃说的不是她。她在等,她在等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她倒要看看,这位中宫皇后,能忍这个嚣张的贵妃到几时?谢贵妃越是放肆,就越是在挑战皇后的权威。
果然,皇后的脸色难看了几分,胸口微微起伏。谢贵妃这话,表面是嘲讽苏清芷,实则连带着把她这位皇后也给羞辱了,这简直是把她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
谢贵妃却毫无自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她见苏清芷不接话,只觉得对方怯懦可欺,越发得意:“要我说啊,这人啊,就得认命,飞上枝头也变不成真凤凰。”
“谢贵妃!”皇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冰冷的怒意,“注意你的言辞!靖王妃乃是皇室宗妇,一品亲王妃!岂容你如此轻慢讥讽?!本宫宫中的茶点再是寻常,也是皇家体面!你此言又是何意?是说皇上与本宫苛待了靖王妃不成?!!真当本宫不敢治你的罪吗?!”
皇后积压已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劈头盖脸地砸向谢贵妃。她早就受够了谢贵妃的嚣张跋扈,今日竟敢在她的地盘、当着靖王妃的面如此放肆!
谢贵妃被皇后这突如其来的发作吓了一跳,她没想到皇后会为了苏清芷如此不顾情面地斥责她。她脸色微变,强自辩解道:“臣妾……臣妾并非此意!皇后娘娘何必小题大做?臣妾只是说了几句实话……”
“实话?”皇后冷笑一声,凤眸含威,“本宫看是你心存嫉妒,口出恶言!靖王妃温婉知礼,夸赞本宫宫中之物,乃是守礼懂事!到你嘴里,却成了没见过世面?谢贵妃,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