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尊静静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只蝼蚁。半晌,才吐出两个冰冷的字:“放人。”
那人面色惨白,深知他若再敢说半个不字,下一刻便会身首异处!他连忙点头如捣蒜:“放!放!我放!只要您不杀我!我立刻下令放人!立刻放!”
雾尊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今日,便饶你一条狗命,回去放人,记住,”他微微俯身,那双冰寒的眸子仿佛能直刺对方的灵魂深处,“如若让我知道你有半分欺瞒,或者日后还敢再行此龌龊之事……你知道下场。”
那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知道!知道!绝对不敢!绝对不敢欺瞒雾尊大人!”
雾尊直起身,不再看他一眼,白衣身影如同融入月色般,变得模糊,下一刻,已彻底消失在峰顶的狂风之中。
只有一句冰冷的话语,清晰地飘来:“只给你一个时辰,不然,你这幽冥宗或许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瘫在地上,望着雾尊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深深的绝望。一个时辰……他必须立刻、马上回去放人!否则,整个幽冥宗都将迎来灭顶之灾!那个男人,他说到做到!
他强忍着五脏六腑移位的剧痛和经脉寸断的痛苦,挣扎着爬起身,甚至连嘴角的血迹都来不及擦拭,便连滚带爬、踉踉跄跄地冲下山,直奔山腹中那处极为隐秘的囚牢。
“放人!快!把所有抓来的女人都放了!立刻!马上!”墨魇的声音因伤痛和恐惧而嘶哑,对着守牢的心腹声嘶力竭地吼道。
心腹手下看到他这般狼狈的模样,皆是骇然失色,但不敢多问,连忙打开牢门,将里面关押的数十名神色惊恐、衣衫褴褛的女子尽数释放。
那些女子本以为陷入绝境,此刻竟莫名被释放,也顾不得多想,哭喊着、相互搀扶着,如同惊弓之鸟般仓皇逃入黑暗的山林之中。
处理完放人之事,墨魇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黑血,瘫倒在地。宗门大夫慌忙上前,喂他服下保命的丹药,又运功为他稳住心脉。
墨魇醒来后,内心的恐惧却在疯狂蔓延,嘴里一直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雾尊是暂时饶过了他,可……抓这些女子,并非他幽冥宗的本意,而是奉了那位大人物之命!如今人全放了,他该如何向那位交代?那位的手段,比起雾尊的干脆利落,只怕更加阴狠毒辣、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行!他必须立刻去请罪!去解释!或许……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巨大的恐惧压过了伤势的疼痛,墨魇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唤来一名绝对心腹,低声急促地吩咐道:“快!立刻去……去老地方!用最紧急的渠道传信!就说……就说墨魇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事关重大,恳请务必一见!”
手下领命,飞速离去。但墨魇依旧坐立难安,他拖着沉重如灌铅的身体,勉强支撑着来到一处荒废庄园下的秘密石室。石室内阴冷潮湿,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映照着他惨白如鬼、冷汗涔涔的脸。
他跪在冰冷的石地上,垂着头,艰难地喘息着,每一秒都如同煎熬。不知过了多久,石室顶部的机关缓缓开启,一道穿着锦袍、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沿着阶梯缓缓走下。来人身形挺拔,步伐间带着矜贵与一丝不耐烦。
当那人掀开斗篷兜帽,露出真容时,正是七皇子萧景瑞!
萧景瑞看到跪在地上、气息奄奄、明显身受重伤的墨魇,微微一怔,眉头瞬间皱起:“墨魇?墨宗主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了?发生了何事?”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与质问,显然没想到会看到如此景象。
墨魇见到正主,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艰难地抬起头,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恐惧:“殿下……是……是雾尊!”
“雾尊?”萧景瑞的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警惕,“那是谁?”他毕竟不是江湖中人,虽暗中网络江湖势力,但对那些真正站在武林顶端、却又极其低调神秘的绝世高手,所知并不详尽。
墨魇眼中闪过深深的忌惮,连忙解释,声音因恐惧而发颤:“殿下……那雾尊……是江湖上一个极其可怕的存在!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号和来历,世人皆尊其为雾尊,因其行迹如雾似幻,无人堪破。只知他武功深不可测,行事全凭喜怒,独来独往,亦正亦邪……凡是他插手的事情,无人能挡!多年前,他曾单枪匹马挑翻过西域魔教总坛,也曾一剑逼退北狄三大宗师的围攻……其武功,恐怕……恐怕已臻化境,非人力可敌啊殿下!”他极力渲染雾尊的可怕,试图为自己开脱。
萧景瑞听着墨魇的描述,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虽然不完全了解江湖事,但西域魔教、北狄宗师这些名词的分量他还是知道的。一个能让墨魇这等高手如此恐惧的人物,其实力定然恐怖至极。
“然后呢?”萧景瑞的声音冷了下来,“他为何找上你?那些女子呢?”
墨魇咽了口带血的唾沫,硬着头皮道:“他……他突然出现,二话不说便动手……属下无能,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逼问那些女子的下落,属下……属下为了保住性命,不得已……不得已已将人……全部放了……”他说到最后,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全放了?!”萧景瑞闻言,先是难以置信,随即勃然大怒!他猛地上前一步,再也维持不住皇子的风度,指着墨魇的鼻子厉声骂道:“废物!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本王耗费多少心血资源,才让你幽冥宗暗中抓捕这些体质特殊的女子!眼看血蛊即将养成,你竟然因为一个什么狗屁雾尊,就把人全放了?!你知不知道这坏了本王多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