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书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身份尊贵的靖王爷,此刻正毫无架子地仰头听着靖王妃兴奋的絮叨,那专注而温柔的神情,与传闻中冷面煞神的形象判若两人。
而苏清芷在他面前,也是全然放松、真情流露,毫无顾忌。这份彼此之间流淌的深厚情意与信任,让她心中微微触动,她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眸。
而此时,姻缘树下,气氛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赵明姝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结束了虔诚的祈愿。她放下合十的双手,转头看向身旁一直安静等待的裴琰,恰好对上他尚未完全收回的目光。
两人相视一笑,却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种混合着羞涩与期待的微妙沉默在空气中流淌。
最终还是裴琰率先打破了这份静谧,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为温和:“赵小姐……可是相信姻缘天注定?”他问出这个问题时,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似乎想从中探寻什么。
赵明姝想起了之前苏清芷鼓励她时说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勇气。她摇了摇头,眼神明亮而坚定,声音虽轻却带着力量:“比起天注定,我更相信事在人为。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如若连努力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倘若将来错过,他日回首,岂不是要抱憾终生?”
她这番话,坦率而真诚,带着她特有的明媚与勇敢,如同一道阳光直直照进裴琰的心底,让他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明显的涟漪,他眼中掠过清晰的赞赏与触动。身为大理寺卿,他办案无数,见过太多因怯懦、因等待而错失的遗憾。
赵明姝也被自己突然爆发勇气说出的话弄得心跳加速,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却听到裴琰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
“赵小姐!”
“裴大人!”
两人异口同声,随即都不由得愣了一下,继而相视一笑,方才那点尴尬瞬间消散无踪。
裴琰眼底的笑意加深,风度翩翩地示意:“赵小姐先请。”
赵明姝却摇了摇头,鼓起的勇气还在:“裴大人先说吧。”
裴琰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不再推辞。他神色变得更为认真,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脸上,语气真诚而直接:“裴某想问,赵小姐……心中可有心仪之人?”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道,“如若没有,不知赵小姐觉得裴某此人如何?可否……给裴某一个机会?”
这番话对于一向严谨持重的裴琰来说,已是极为大胆的表白。他说完,耳根也不自觉地微微泛红,但仍保持着风度,等待她的回应。
赵明姝的脸瞬间彻底红透,如同熟透的樱桃。但她的性格本就开朗豪爽,既然心中早已认定,此刻又得到对方率先表明心迹,她便不再扭捏。
她抬起头,目光勇敢地迎上裴琰带着些许紧张和期待的视线,声音清晰而坚定:“不瞒裴大人,我心中已有心仪之人。”她看到裴琰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心中竟生起一丝小小的调皮,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望着他,嫣然一笑,继续说道,“今日我来此所求姻缘,即是为他而来。”
裴琰闻言,心中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失落感瞬间席卷了他。果然……是他唐突了,他立刻收敛心神,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冷静,微微颔首,语气带着歉意和君子风度:“对不起,是裴某唐突失礼了,还请赵小姐……”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见赵明姝对着他,忽然绽开一个极其明媚灿烂的笑容,那双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声音轻快而带着甜蜜的羞涩,接上了自己未说完的话:“……可我所求的姻缘,仿佛已经成功了。因为,那个人……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
裴琰猛地愣住,一时间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待他咀嚼完这句话的含义,巨大的喜悦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了裴琰的心房,那点失落被冲得无影无踪。
他一向清冷的面容上控制不住地绽开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那双总是蕴含着睿智与冷静的眼眸,此刻如同冰雪初融,春水潺潺,充满了动人的光彩。他本就俊朗非凡,这一笑,更是如朗月入怀,清风拂面,迷人得让人移不开眼。
“明姝……”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唤出了她的闺名,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悸动,“我以后,可以这样叫你吗?”
赵明姝红着脸,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中的甜蜜满得快要溢出来。
裴琰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中满是悸动,但他看了眼天色,努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却依旧带着暖意:“今日我本与靖王爷有约,时辰快到了。等下我先送你去与靖王妃她们汇合。”他看着她,目光诚挚,“明日……我再正式下帖,约你游湖品茗,可好?”
赵明姝抬起头,眼中满是璀璨的星光,心中小鹿乱撞,声音清脆而期待:“好!我等你!”
清风拂过,姻缘树上的万千红丝带随风轻舞,仿佛也在为这对互诉衷肠的有情人轻轻祝福。
苏清芷还沉浸在与萧承晏分享前线战报的兴奋中时,一直留意着树下动向的周静书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清芷姐,他们好像谈完了,正往我们这边走过来呢。”
苏清芷闻言,立刻从萧承晏身边弹开,像是做了坏事怕被抓包的孩子。她急忙对推着轮椅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又弯腰对萧承晏快速说道:“承晏,你快走快走!从那边绕过去,别让他们发现你在这儿!”
萧承晏看着她这副紧张又可爱的模样,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眼底满是纵容。他倒也配合,并未多言,只抬手示意了一下侍卫。侍卫会意,立刻推着轮椅,悄无声息地转向另一条小径,朝着他与裴琰约好的净室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