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的花园内,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苏清芷那首《小鸡小鸡》带来的魔性震颤。
然而,就在这微妙的寂静中,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皇上,皇后娘娘,臣女赵明姝,愿献上一段剑舞,为赏花宴助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明姝已然起身,她今日穿着一身水红色的骑射改良服饰,衬得身姿挺拔,英姿飒爽,与周围环佩叮当的贵女们气质截然不同。
皇上正愁气氛尴尬,闻言立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准奏:“好!准!朕早就听闻赵将军府的千金巾帼不让须眉,今日正好见识一番!”
宫人迅速抬上兵器架,赵明姝取下一柄未开刃的表演用长剑。她手持长剑,立于场中,先是对皇上、皇后行了一个抱剑礼,眼神坚定而明亮。
音乐声起,并非柔靡的丝竹,而是带着几分金戈之气的鼓点。
赵明姝随之而动,她的剑舞,并非单纯的舞蹈,而是将舞蹈的柔美飘逸与剑术的刚劲有力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时而如蛟龙出海,剑光闪烁,带着破空之势。时而如柳絮随风,身姿轻盈,长袖与剑穗共舞。每一个旋转,每一个劈刺,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既有女子的柔韧,更有将门虎女特有的飒爽英姿。
她舞动的,不仅仅是剑,更是一种不受拘束、蓬勃向上的生命力。这与之前秦雨柔矫揉造作的《凤求凰》和苏清芷惊世骇俗的《小鸡小鸡》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皇上看着,眼中露出了真正的欣赏和欣慰。太好了!终于有段能洗洗耳朵和眼睛的正常表演了!这才是皇家宴会该有的水准!他受伤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在场的众人也无不觉得心胸舒畅,刚才被苏清芷的歌声噎住的那口气,总算顺了过来,怎么看赵明姝怎么顺眼,觉得这舞跳得真是精彩绝伦!
裴琰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紧紧追随着场中那道耀眼的身影,眼中的深情与骄傲几乎要满溢出来。他的明姝,就该是如此光芒万丈。
一舞毕,赵明姝收剑而立,气息微喘,脸颊因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更添几分娇艳。
“好!舞得好!”皇上率先用力鼓掌,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刚柔并济,英姿勃发!颇有乃父之风!赏!必须重赏!”
皇后见时机成熟,立刻笑着接口道:“皇上说的是,赵小姐这剑舞,当真是令人眼前一亮,臣妾也喜欢得紧。不知赵小姐想要什么赏赐?但说无妨。”
赵明姝闻言,立刻顺势跪倒在地,声音清晰而坚定:“臣女谢皇上、皇后娘娘厚爱!臣女不敢贪求金银珠宝,只想斗胆向皇上和皇后娘娘求一道圣旨!”
话已至此,皇上心中“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不妙,但众目睽睽之下,只能硬着头皮问:“哦?什么圣旨?且说来听听。”
赵明姝抬起头,目光毫无畏惧,朗声道:“臣女与大理寺卿裴琰裴大人,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恳请皇上和皇后娘娘为臣女与裴大人赐婚!”
完了!上当了!皇上心里瞬间跟明镜似的,这是被她们联手给架起来了!他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闪过一丝愠怒,试图挽回:“哦?竟有此事?可朕却听闻,你与镇国公府的苏小公子情投意合。”
赵明姝不慌不忙,应对得体:“回皇上,镇国公府的确曾与臣女父母商谈过婚事,但早已被家父家母明确回绝。想必是些不实的流言蜚语,传错了消息,以致误导了皇上,臣女惶恐。”
就在这时,裴琰也大步走出,撩袍跪倒在赵明姝身旁,声音沉稳有力:“皇上、皇后娘娘,臣裴琰与明姝真心相爱,此生非她不娶。恳请皇上、皇后娘娘成全!”他这话,等于彻底堵死了皇上的退路。
皇后满意地看着这一幕,适时地添上最后一把火,笑着对皇上说:“皇上您看,裴大人年轻有为,赵小姐将门虎女,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臣妾瞧着,再般配不过了。”
皇上骑虎难下,脸色已经有些挂不住了。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镇国公府的方向,希望苏家有人能站出来反驳。
人群中的苏映雪见状,咬了咬牙,正准备上前一步开口。然而,她的脚步还未迈出,一道身影便悄无声息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苏清芷不知何时已然来到她身旁,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如刀,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字字清晰:“苏映雪,如若你想让镇国公府从此在京中不复存在,你大可以继续往前走试试看。”
苏映雪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苏清芷:“你……!”
苏清芷打断她,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狠厉:“不信?你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说到做到。”她的目光扫过不远处坐着的萧承晏,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苏映雪对上苏清芷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又感受到来自靖王方向那道如有实质的冰冷视线,心中骇然。
她毫不怀疑,如果今天她敢破坏这桩赐婚,以靖王夫妇的手段和皇上对靖王的忌惮,让镇国公府元气大伤甚至覆灭,绝非不可能!她紧握的拳头因为恐惧和愤怒而颤抖,但最后,她终究是退缩了,低下了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皇上等了片刻,只见苏国公和他的夫人王氏都低着头,缩着肩膀,一副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皇上气得差点吐血,心里把苏国公骂了个狗血淋头:没用的东西!朕给你们撑腰都不敢吭声!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皇上的最终决断。皇上知道,大势已去,他若再强行反对,不仅毫无理由,更会显得昏聩不明。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朗声道:“既然你二人两情相悦,情深意重,朕今日便成人之美,为你二人赐婚!择吉日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