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海心领神会,立刻躬身上前,脚步急促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他走到张天师身边,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带着威胁:“怎么回事?!杂家告诉你,这么多人看着呢!皇上和天下百姓都等着呢!若是出了岔子,仔细你的小命!”
张天师被他这么一吓,更是魂飞魄散,腿肚子都在打颤。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凑到高德海耳边,用气声急促地说道:“公……公公……非是小道不尽心,这……这香邪门得很,点……点不着啊!小道……小道方才暗中掐算,这……这天象有异,恐非天灾啊,而是……而是有妖物作祟,干扰了祭祀,阻断了天人沟通啊!”
高德海闻言,瞳孔猛地一缩,脸色也瞬间变了。他不敢怠慢,也顾不得仪态,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小跑回皇上的身边,也顾不上擦汗,急忙附在皇上的耳边,将张天师的话原封不动地低声禀报。
皇上听完,锐利的目光猛地射向那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的张天师!
那张天师仿佛承受不住皇上的目光和巨大的压力,猛地开始磕头,声音凄厉地高喊道:“皇上!通神香点不着,此乃祭祀大忌,上天警示啊!方才贫道拼着损耗修为,强行掐算,卦象显示,非是天不降雨,实乃有妖物隐匿于京城,作祟人间,阻隔天听,才致使祈雨不成,旱魃为虐啊!”
“妖物作祟?!”
这四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寂静的祭坛上空轰然炸响!
文武百官瞬间哗然!在场的百姓们也顿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骚动之中!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恐惧和难以置信。祭坛之上,方才还庄严肃穆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而不安的躁动,皇上的脸色铁青。
究竟是何方妖物,竟敢在祭天大典上兴风作浪?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不由自主地开始四下搜寻,仿佛那看不见的妖物就潜伏在身边。
皇上目光如炬,盯着跪在地上的张天师,声音里压抑着雷霆之怒:张天师!此事关系重大,关乎国运民心,休要信口开河,危言耸听!
张天师的头磕的砰砰作响,额前很快一片青紫,声音带着哭腔与坚定:皇上明鉴啊!贫道纵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在此等场合胡言乱语,亵渎神明啊!实在是……实在是卦象如此,天意示警啊!确有一股极强的妖邪之气盘踞京城,扰乱了天地气机,致使祈雨不成!此妖不除,大旱难解,恐生更大的祸端啊!
皇后在一旁,适时开口,声音带着忧虑:张天师,你既言有妖物,可知是何妖物?藏于何处?你可有办法降服此妖,以解黎民之苦?
张天师连忙回道:回皇后娘娘,此妖物甚是狡猾,且法力高深,隐匿极深。贫道需借助皇上的真龙之气与祭坛神力,开坛作法,以血引寻踪术,或可逼其显形,探明其根脚与藏身之处!
事已至此,众目睽睽,民心惶惶,皇上已是骑虎难下。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准!朕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敢在京城兴风作浪!张天师,你即刻作法!若真能找出妖物,朕记你大功一件!若敢欺君罔上……哼!
最后一声冷哼,让张天师浑身一颤,但他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贫道领旨!
张天师挣扎着爬起身,重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法衣,神情变得无比肃穆,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他走到祭坛中央,弟子们迅速按照他的指令,重新布置法坛。这一次,不再是祈求甘霖的温和仪式,而是充满了凌厉杀伐之气的降妖阵法。
只见张天师脚踏七星,手掐灵诀,口中念念有词,语速极快,晦涩难懂。他先是取出一面古朴的青铜镜,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照了一下,镜面在晦暗的天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敕令四方神灵,助我洞幽察微!
接着,他抓起一把混合了朱砂、金粉的符米,猛地撒向空中,同时咬破自己的中指,将一滴鲜血滴入一碗清澈的无根水中。鲜血入水,并没有立刻消散,反而如同活物般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
以我精血,为引为契,寻踪觅迹,妖邪显形!急急如律令!
他端起那碗血水,猛地含了一大口,却并不咽下,而是运气喷出。血色的水雾在空气中弥漫,形成一片淡淡的红芒。
张天师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那片红芒,手指飞快地掐算着,额头青筋暴起,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衡。
周围的弟子们屏息凝神,文武百官和远处的百姓更是看得心惊肉跳,只觉得一股阴冷诡异的气息笼罩了整个祭坛。
突然,张天师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重锤击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手中的青铜镜一声,竟凭空裂开一道缝隙!他踉跄几步,猛地俯身,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溅落在祭坛光滑的石板上,触目惊心!
作法戛然而止。
张天师虚弱地瘫倒在地,由弟子搀扶着,才勉强重新跪好,声音嘶哑,气若游丝:皇……皇上……此妖……法力强横,反噬之力……险些让贫道魂飞魄散……
皇上眉头紧锁,追问道:可探明了?
张天师艰难地点头,抬手指向京城的一个方向,那方向,赫然指向皇城西侧,回皇上……贫道已勉强探知,那妖气……最终汇聚之处,便在京城……西侧!此妖物八字中带有……带有丁巳、辛亥他剧烈地喘息着,此八字极阴,命带煞气,易招邪祟附身……请皇上立刻派人查探此方向,可有符合此八字之人!一旦确认,贫道……贫道拼尽性命,也要设法将其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