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好他妈黑！
蛮子背靠着一根石柱，双手攥着巨大塔盾，不断喘息。
他肥胖臃肿的身躯颤抖，一双眼睛惊恐四处扫视。
“阿火……阿火！”
“你他妈死哪儿去了？！”
他压着嗓子低吼，却得不到回应。
身为【铁卫】的二转职业【重装盾卫】，他拥有高达25点的强悍体质，防御惊人。
这些d级怨魂，难以对他造成实质伤害。
但接连的打击……
五长老被杀。
四长老被绑。
阿火诡异消失。
自己深陷绣楼。
早已将他的精神摧残得不成样子。
此刻的他，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的受伤野兽，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这时，一个声音从阴影传来。
“别叫了，阿火已经死了。”
“但是，你的阿爸还在。”
蛮子一激灵，如同受惊兔子缩到盾牌后面。
“谁？谁在那儿？！”
紧接着。
一个打更人走出，站在离他数米处，带着笑容。
蛮子眯着眼打量，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那身影，正是陆川。
陆川看清楚蛮子的大胃袋和大猪脸后，顿时一阵无语，没好气改口。
“算了，别叫我阿爸。”
“我没你这样的儿子，长得跟头年猪似的。”
忽然。
【你的队友阿火已死亡！】
提示音在蛮子脑海中响起。
他先是一愣，随即双眼布满血丝，朝着陆川咆哮道。
“你他妈到底是谁？！”
“是哪个不长眼的散人玩家？”
“敢杀星火的人，老子活剐了你！”
陆川简直要被这头猪气笑了。
阿火好歹还能猜出自己是敌对阵营。
这蛮子简直就是猪油蒙了心，还以为自己是和他们一伙的散人？
“你们星火骑士团，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怎么，正主就在这里，反倒认不出来了？”
“友情提示一下，尸蛊村。”
蛮子瞳孔收缩，结结巴巴指着陆川。
“你，你是……六道？！”
陆川冷笑一声，点了点头。
“看来你脖子上顶着的那个玩意儿，也不是个摆设嘛。”
“我操你祖宗！”
蛮子狂吼一声，鼓起全身力气，想要举起塔盾冲撞陆川。
然而。
因为他的大胃袋太沉，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冲起来，摔了个轱辘。
陆川看着他这狼狈样，眼中寒意更盛。
“看你这副德行，杀你都嫌脏手。”
“这样吧，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蛮子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陆川。
“什么狗屁机会！”
陆川手腕一翻，一样东西抛了过去，落在蛮子脚边。
那是一枚不起眼的圆球石子。
“很简单。”
“你回去后，把东西放进周晨龙的装备里。”
“答应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蛮子先是一愣，像是受到了莫大侮辱，脸涨成了猪肝色，怒吼道。
“你他妈做梦！”
“六道，你以为惹了星火还能活？”
“想让我背叛星火，不可能！”
说着，他抬起象足。
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圆球石子踩了下去。
噗！
石子被踩爆了！
但爆开的并非碎石，而是一团血色烟雾，瞬间将蛮子笼罩。
同时，一股精神冲击直刺脑海！
【警告！你击碎物品血沁核桃！】
【陷入混乱状态！感知力下降！】
【陷入麻痹状态！身体短暂僵化！】
蛮子只觉得头晕目眩，耳边响起无数鬼叫！
那根本不是什么石子……
而是苏永福的护身法器——血沁核桃。
陆川站在烟雾外，看着他挣扎，淡淡道。
“这么巧，咱们俩想到一块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放你走。”
蛮子心知已无退路。
他狂吼一声，不再试图进攻，而是将塔盾重重顿在地上，身体半蹲。
终极技能【不动如山】！
刹那间。
蛮子周身亮起土黄色光芒，整个人仿佛与巨盾乃至脚下大地融为一体！
一股巍然不动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的皮肤表面甚至浮现出岩石纹路。
这是重装盾卫的终极技能，在短时间内将防御力和魔法抗性提升到顶点。
并且，防御力会随着不动时间而持续增长！
代价……
则是完全放弃移动和攻击能力，变成一个活靶子。
果然。
无数怨灵厉鬼爪牙并用，却只能在盾牌留下白痕。
根本无法撼动！
陆川看着这只铁王八，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拖延时间？”
“让我算算，你和阿火、四长老失踪，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吧？”
“卫岳就算是个傻子，也该发现不对劲了。”
“你是在赌，他发现异常后，会来绣楼调查。”
“因为你们进入绣楼前，给他发了消息，对吧？”
蛮子藏在盾牌后的身体一颤，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
他的心思，被对方完全看穿了。
“你……你怎么知道？！”
蛮子失声叫道，心理防线被击溃了一大半。
陆川背后的阴影中，一道猩红嫁衣若隐若现。
“哼，雕虫小技。”
苏绣儿似乎不信邪，冷哼一声，纤手一挥。
数道由鬼爪撕裂空气，狠狠抓向蛮子！
嗤啦！
黄光剧烈闪烁，蛮子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盾牌上留下了几道黑色抓痕。
但，也仅此而已！
护盾并未破碎！
苏绣儿收回手，声音带着一丝意外和恼怒。
“这龟壳……好硬！”
“我的幽冥鬼爪竟然只能伤他皮毛！”
蛮子虽然受伤。
但成功防御，胆气壮了不少。
“呵呵，六道……”
“任你老奸巨猾，有boss帮你又怎样？破不开老子的防！”
“你身为玩家，竟然自甘堕落，与鬼为伍，残害同胞！”
“你这就是助纣为虐，草菅人命！”
“今天就算老子杀不了你，消息传出去，你也必将成为玩家公敌！”
陆川闻言，非但不怒。
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嘴角勾起弧度。
“公敌？那又如何？”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我既然敢杀人，就做好了与世界为敌的准备。”
“而且……”
陆川顿了顿，眼中闪过嗜血光芒。
“来的人越多越好！我正愁祭品不够！”
“正好把这血槐镇，变成你们所有人的葬身地！”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蛮子厉声喝骂，“你为什么要帮鬼杀人？你到底图什么啊？！”
陆川笑了笑。
“帮鬼杀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苏伯渊他们才是真正的鬼？”
“吸食人血、戕害人命的吸血鬼！”
“而这里的亡魂，包括boss苏绣儿，他们才是被害者！”
“是被苏家为了荣华富贵，献祭和虐杀的无辜人！”
他话音落下。
整个绣楼怨气躁动。
无数冤魂发出共鸣，鬼影重重，气氛阴森。
苏绣儿也是娇躯一震，红盖头下传来一声压抑的啜泣。
仿佛在说：你好懂我！
“你说我助纣为虐？那你们呢？”
“你们的任务是帮助苏家完成祭典，镇压苏绣儿，对吧？”
虽然蛮子没有回答，但他的脸色已经说明一切。
“你有没有想过，苏绣儿为何会化作红衣厉鬼？”
“不就是苏家为了一己私利，将她作为祭品牺牲的吗？”
“你们再看看这满楼冤魂！他们是怎么来的？”
“都是这些年来，被苏家害死，丢在这里焚尸灭迹的可怜人……”
“到现在，你还认为苏家是好人吗？”
“你们的行为，难道不才是助纣为虐？”
蛮子如遭雷击，张大了嘴巴。
他当然知道苏家不是好东西，从种种蛛丝马迹也能猜到苏绣儿的冤屈。
但是……
“可是，系统任务……”
他挣扎着，试图用游戏规则来说服自己。
“系统任务？”
陆川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自我安慰。
“系统任务要求你去吃屎，你也去吗？”
“你既然是二转玩家，就应该知道，系统任务除了生存以外，有时候并不是唯一的……”
“主线任务会根据剧情，实时更新。”
“也就是说，你做出的选择才是主线任务。”
蛮子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
“我只是玩家，为了通关！”
“诡异是怎么变成的，关我们屁事！”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一直旁观的苏绣儿。
“吼！！！”
一声充满怨毒的尖啸从红盖头下爆发！
整个绣楼剧烈震动！
苏绣儿长发狂舞，嫁衣无风自动，怨气如同海啸般席卷！
她双手结印，施展出更强的技能……
【血煞冲击】！
一道凝聚了无数血光的鞭子抽向蛮子！
同时，系统提示在蛮子脑中响起。
【警告！遭遇b级boSS？？？的攻击！】
【警告！遭遇b级boSS？？？的诅咒！】
【移动速度大幅降低，持续受到精神侵蚀！】
轰！！！
血煞冲击轰在不动如山的护盾上。
蛮子喷出一大口鲜血，光芒黯淡了大半，但依旧没有破碎。
不动如山的防御力，确实惊人！
然而，还没等蛮子缓过气。
他身上的【怨魂缠身】诅咒生效，无数怨灵如同附骨之疽缠绕上来。
蛮子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被千万根针扎般剧痛。
就在这岌岌可危的时刻。
“阿火！蛮子！”
“你们在里面吗？！”
一个焦急熟悉的呼喊声，从绣楼大门外传来。
是周晨龙！
蛮子原本绝望的心瞬间被狂喜填满。
援兵到了！
龙哥来救他了！
他精神一振，奋力抵抗诅咒，朝着大门方向大喊。
“龙哥！卫老大！”
“我在这里！快救我！”
“六道和那个女鬼都在里面！他们要杀我！”
不出所料。
这声音对蛮子是惊天大喜讯。
但对陆川，却是噩耗！
“该死，怎么来的这么快？”
陆川攥紧拳头，满目骇然。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远在东方林海猎杀青木魈的周晨龙，会在如此短时间内赶到。
一个卫岳，苏绣儿自然不放在眼里。
但加上周晨龙甚至冷无艳，就不一样了！
“这下麻烦了。”
见此情形。
蛮子看向陆川，脸上露出了快意笑容。
“哈哈！六道！”
“你听到了吗？！是龙哥！”
“还有卫岳他们也来了！你完蛋了！”
蛮子心中大定，死死盯着绣楼大门，期待着它被一脚踹开。
砰！
下一刻。
大门被撞开了。
刺眼光线涌入，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逆光中。
陆川脸色巨变，右手食指放在秦沐雪给他的【银鳞钩】上。
他已经打算放弃苏绣儿……
要提桶跑路了！
蛮子激动得热泪盈眶，用尽最后力气喊道。
“龙哥！我在这……”
岂料。
蛮子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逆光散去。
站在门口的那张脸，根本不是周晨龙或卫岳！
而是……
六道。
那张他刚刚才见过，恨之入骨的脸。
此刻，正带着一抹戏谑笑容，居高临下看着他！
两个六道？！
门口的六道歪了歪头，用和面前六道一模一样的声音，轻轻说道。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还是我。”
蛮子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幻象？
全是幻象？！
他因为震惊和希望破灭而心神失守。
就在不动如山护盾出现一丝波动的刹那。
一个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
在他背后极近的距离响起。
“你露出破绽了。”
“真以为援兵会来？”
“下辈子，别这么天真。”
是陆川。
他不知何时，已经潜行到了蛮子的身后。
噗嗤！
一柄凝聚了精神力的念力匕首，如同热刀切黄油般……
从蛮子脖颈后刺入。
瞬间绞碎了他的中枢神经。
蛮子脸上的狂喜和期待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愕、茫然和绝望。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成功击杀二转玩家蛮子！】
【成功引导目标死于阳谋，符合天道献祭仪式】
【恶德·六道献祭（2\/6）】
【获得临时精神属性+5点！】
一切幻象消散。
绣楼大门依旧紧闭，门外寂静无声。
陆川看着蛮子的尸体化作白光消失，舒了口气。
他转过身。
看向那道猩红嫁衣身影。
“好了，苍蝇都拍干净了。”
陆川拍了拍手，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现在，苏大小姐……”
“是不是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了？”
苏绣儿的红盖头颤动一下，没有出声。
陆川向前走了几步。
直到走到对方嫁衣面前，才停下脚步。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要穿透那层红纱，直视对方的灵魂，缓缓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不是苏绣儿……”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