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
空气仿佛凝固了。福克斯站在镀金栖枝上,歪着脑袋,发出一连串困惑而轻柔的鸣叫,它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散发着无比熟悉气息、却顶着一张年轻脸庞的人。
阿不思·邓布利多——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刚从霍格沃茨毕业没多久的优等生——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汹涌却控制自如的磅礴魔力,以及四肢百骸传来的、久违的轻盈与活力。这感觉好得不像话,却也麻烦得超乎想象。
他低头看向紧抓着他袍子(现在这身星月长袍穿在他年轻的身体上显得有些过于宽大和老气)的莱尔。小家伙仰着脸,那双蓝金色的异瞳里充满了纯粹的担忧,似乎并不能完全理解“变年轻”意味着什么,却能敏锐地感知到父亲平静表面下的那一丝无措。
“没关系,我的小凤凰。”邓布利多(年轻版)再次安慰道,他的声音清越温和,不再带有年迈时的沙哑,却奇异地保留了那种令人安心的沉稳气质。他蹲下身,平视着莱尔,“只是我们需要一点时间,让大家……适应一下。”
适应的过程比预想的更加……轰动。
首先发现异常的是画像里的老校长们。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校长第一个尖声叫了起来:“梅林的胡子!你是谁?!你把阿不思怎么了?!入侵者!”
其他画像也纷纷骚动起来,画框里的前任校长们挤作一团,指着年轻的邓布利多议论纷纷。
邓布利多不得不花费了将近十分钟,动用了他作为现任校长的权限、几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隐私小秘密、以及福克斯的确认,才勉强让这些躁动的肖像们相信,眼前这个红发蓝眼的年轻人确实就是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莱恩·邓布利多本人。
“返老还童?!不可思议!”
“是某种强大的黑魔法吗?”
“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我说真的……”
画像们依旧喋喋不休,但总算从“驱逐入侵者”模式切换到了“围观奇迹”模式。
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米勒娃·麦格教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带着一丝例行公事的严谨:“阿不思?关于下学期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候选人的最后名单,我需要和你……”
门开了。
麦格教授的话戛然而止。她看着办公室里那个陌生的年轻人,以及年轻人脚边那个她认识的莱尔兰纳,她的眼镜滑到了鼻梁中间,嘴巴微微张开,平日里严肃刻板的表情彻底碎裂,只剩下全然的震惊和茫然。
“你……你是谁?”她的魔杖瞬间滑入手中,警惕地指向年轻的邓布利多,同时迅速将莱尔护到自己身后范畴,“莱尔,过来!邓布利多校长呢?”
“米勒娃,放松,是我。”邓布利多连忙开口,试图用他最平静、最令人信服的语气,“发生了一些……非常规的事件。我向你保证,我确实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麦格教授的表情从警惕变成了“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目光扫过他过于年轻的脸庞、浓密的赤褐色头发、明亮的蓝眼睛,最终落在他鼻梁上那副熟悉的半月形眼镜(现在看起来有点太大)和他身上那件绝对是邓布利多风格的长袍上。
“……证据。”麦格教授的声音干涩,魔杖依旧没有放下,“证明你是你。”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他精准地报出了麦格教授私人珍藏的苏格兰威士忌的品牌和藏匿地点,复述了两人上一次关于如何应对魔法部干预课程设置的私下争论细节,甚至变形成了一只银色的、戴着小小半月形眼镜的猫咪(这是他年轻时为了逗乐当时还是年轻教授的米勒娃而发明的小把戏)。
麦格教授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回来,魔杖缓缓垂下,但震惊却丝毫未减。她扶正眼镜,又扶了一次,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阿不思……梅林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你看起来简直像我的学生!”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米勒娃,涉及一些极其罕见的魔法现象和……一份意外的圣诞礼物。”邓布利多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最重要的是,我仍然是邓布利多,霍格沃茨的校长,莱尔的父亲。这一点没有改变。”
他看向莱尔,莱尔正从麦格教授身后探出小脑袋,小声说:“麦格教授,是阿不思。”
孩子的确认似乎比任何魔法证据都更有力。麦格教授终于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接受这超现实的一幕。“好吧,”她有些虚弱地说,“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对外一致的说法。你不能就这样以这副模样出现在礼堂,阿不思,你会引起骚乱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成了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仓促也最离奇的危机公关会议。
在麦格教授强作镇定的主持下(她时不时就需要偷瞄一眼年轻版的邓布利多以确保自己没疯),他们迅速编织了一个勉强能自圆其说的故事:邓布利多在研究一种古老的、增强霍格沃茨防护魔法的仪式时,不幸(或者有幸?)遭遇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导致他的身体暂时性地恢复到了年轻状态。这种状态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但魔力、记忆和智慧都完全无损。为了学校的稳定和避免不必要的恐慌,此事需严格保密,仅对核心教职工进行有限度的说明。
消息在极小的范围内传开时,引发的反应可想而知。
斯内普教授被召唤来时,他的黑色眼睛在看到年轻邓布利多的瞬间猛地收缩,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变得比平时更加苍白(如果可能的话)。他花了足足一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调是一种混合了极度震惊和本能讽刺的怪异平直:“……校长。看来……永葆青春的追求似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他看向邓布利多的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难以解读的、几乎是警惕的探究。他几乎是立刻注意到了莱尔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与之前不同的魔力残留,以及那只银色凤凰更加凝实的光辉,但他什么也没问。
弗立维教授尖声惊叫后兴奋地追问魔咒细节;斯普劳特教授好奇地询问是否使用了某种稀有植物;海格激动地抹着眼泪,嘟囔着“太好了,您看起来真健康,教授!”;而宾斯教授则完全没注意到任何变化。
最麻烦的反而是一些年轻的女教师和(当他们不得不在几天后开学面对全校师生时)进入青春期的女学生。年轻时的邓布利多英俊、温和,带着一种智慧的沉静和神秘的魅力,这在他年迈时被威望和胡须所掩盖,如今却展现得淋漓尽致。这导致校长室外偶尔会有好奇的、脸红的身影徘徊,让麦格教授的脸色更加铁青,也让邓布利多本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尴尬。
莱尔的生活似乎变化不大,又似乎改变了很多。他依旧住在校长办公室后的套间里,霍斯依旧是他忠实的伙伴。但他的“阿不思”变得不一样了。现在的邓布利多可以轻松地把他扛在肩头奔跑(在没人的走廊里),可以陪他进行更长时间的魔法练习而不会疲惫,甚至偶尔会用一种更活泼、更…“哥哥”般的语气和他开玩笑。
然而,邓布利多的担忧并未减少。他更加专注于引导莱尔学习大脑封闭术。现在,他年轻敏锐的头脑和充沛的精力使得教学更加高效。他设计出各种安静的精神力游戏,帮助莱尔识别、梳理、最终屏蔽那些不请自来的情绪和思绪。霍斯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它的银色光辉总能及时地抚平莱尔因外界情绪冲击而产生的不安。
莱尔学得很快。他的天赋远超常人,尤其是在邓布利多(同样天赋异禀且经验丰富)的悉心指导下。虽然偶尔还是会因为某个特别强烈的情绪波动(比如皮皮鬼又一次恶作剧成功后的狂喜)而吓一跳,但他已经逐渐学会了如何在自己的心灵周围构筑起一道简单的、但有效的屏障。
与此同时,在纽蒙迦德。
年轻版的盖勒特·格林德沃适应起新生活来,似乎……如鱼得水。
摆脱了衰老躯体的束缚,强大的魔力在他体内奔流不息,让他感觉自己仿佛重获新生。他依旧遵守约定,不踏出纽蒙迦德高塔,但这并不妨碍他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更高效地掌控他的“产业”和情报网。
他与孩子们的互动方式也悄然改变。他不再仅仅是那个威严、偶尔流露出关切却总隔着一层的“papa”,而是可以亲自示范高难度魔法、可以轻松地将阿萨利斯举过头顶、可以和莫法进行更深入魔法理论探讨的……更接近朋友的父亲。他甚至开始着手系统地教导他们更高深的魔法知识——不仅仅是霍格沃茨课程的内容,还包括那些被魔法部列为“禁忌”但却强大实用的古老术法。
莫法和阿萨利斯最初有些不适,但很快便沉浸在拥有一个如此“酷”、强大又(某种程度上)更有活力的父亲的喜悦中。他们的魔法进步神速。
格林德沃并没有试图隐瞒邓布利多和莱尔的存在。他告诉了孩子们部分真相——关于他们有一个弟弟,以及阿不思·邓布利多是他们的另一位父亲。他用了一种相对中立的说法解释过去的恩怨,重点在于现在他们需要共同保护这三个孩子。
他通过加密的魔法书信与邓布利多保持着联系。信中的语气依旧带着格林德沃式的尖锐和讽刺,但核心内容却是一致的:交换孩子们的情况,探讨莱尔血脉和霍斯的奥秘,以及……谨慎地讨论他们自身无法逆转的“年轻化”可能带来的长远影响。
“世界已经忘记了年轻狮子的爪牙有多锋利,阿不思。”格林德沃在一封信中写道,字迹张扬跋扈,“或许这是个机会,让我们能以新的视角……重塑一些规则。”
邓布利多的回信则一如既往地谨慎:“力量需要约束,盖勒特。我们的首要责任是确保孩子们安全、平稳地成长。任何‘重塑’都必须建立在和平与保护的基础上。”
尽管理念仍有分歧,但一种新的、基于共同血脉责任和奇异处境的联系,已经在这两位被迫重返青春的巨头之间建立起来。他们不再是死敌,但也并非盟友,更像是因为一个无法分割的纽带而被迫合作的……合伙人。
霍格沃茨的生活逐渐步入新的“常态”。学生们和大多数教职工最终接受了“邓布利多校长在一次魔法实验中变年轻了”这个离奇的说法,并将其视为霍格沃茨无数传奇中的又一件趣事。年轻的校长以其不变的智慧、偶尔流露的、属于年轻人的活力(比如在圣诞舞会上他居然真的下场跳了一支舞,引起了轰动),以及那双依旧能看透人心的蓝眼睛,维持着学校的运转。
莱尔在父亲的庇护和兄姐遥远却真切的关爱下,继续他安静而神秘的成长。他的魔法能力与日俱增,心灵屏障日益坚固,与霍斯的联系也越发深不可测。
然而,无论是霍格沃茨的塔楼还是纽蒙迦德的高塔,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都清楚,平静只是暂时的。他们外表的年轻化如同一颗投入命运之湖的石子,涟漪正在扩散。过去的阴影、现在的秘密、未来的挑战,都因这场奇迹般的圣诞礼物而悄然加速。
一个由年轻版的传奇巫师、拥有古老血脉的孩子和一只神秘银色凤凰共同谱写的新篇章,已经翻开了第一页。前方的道路,依旧迷雾重重,却又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未知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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