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午后,阳光透过城堡高窗,在走廊的石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莫法·格林德沃收到父亲的口信时,心中掠过一丝淡淡的疑惑。爸爸很少如此正式地要求她带着两个弟弟一起去校长办公室,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午饭后。
但她没有多问,只是平静地找到刚结束训练、还带着一身阳光和青草气息的阿萨利斯,以及正在公共休息室窗边安静看书的莱尔兰纳,传达了父亲的话。
阿萨利斯一边用毛巾擦着汗湿的金发,一边满不在乎地咧嘴笑道:“肯定是爸爸又弄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糖果叫我们去尝鲜!”
莱尔兰纳合上书,银色的睫毛眨了眨,异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乖巧地站起身,跟在哥哥姐姐身后。
三人来到八楼那熟悉的石兽前。口令说出,石兽跳开,旋转楼梯缓缓呈现。当他们走上楼梯,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时,里面的景象让三人都愣了一下。
阿不思·邓布利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后,而是站在温暖的壁炉旁,脸上带着一种异常柔和、甚至可以说是充满慈爱和笑意的神情,看着他们。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办公室另一侧的景象——
盖勒特·格林德沃正站在高大的窗户边,午后明媚的阳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光晕。但他此刻的表情却与这暖融的光线有些不协调,那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混合着无奈和纵容的头疼神色。原因无他——在他的脚边,正围着三只毛茸茸、圆滚滚、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幼犬!
一只拥有着独特的蓝灰色与白色交织的陨石色皮毛,正是莱尔兰纳在册子上看中的那只边境牧羊犬的幼崽,它正试图用还没长齐的小乳牙啃咬格林德沃锃亮的龙皮靴鞋带。
另一只则有着如同小狼般灰白相间的毛色,身形已经初显未来的流畅与矫健,是那只捷克狼犬的幼崽,它没有像边牧那样活泼,只是安静地蹲坐在一旁,偶尔用那双冷静的、带着点琥珀色的眼睛打量着新来的人。
还有一只,则是浑身覆盖着柔软的金色胎毛,耳朵耷拉着,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咧着嘴,一副憨态可掬、无忧无虑模样的金毛寻回犬幼崽。
莱尔兰纳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入了星辰。他甚至忘了和爸爸打招呼,就忍不住小跑过去,蹲下身,惊喜地看着这三只小毛团。
那只陨石色的小边牧似乎对莱尔兰纳有着天生的亲近感,一看到他靠近,立刻放弃了格林德沃的鞋带,迈着还不太稳当的小短腿,哼哼唧唧地就扑向了莱尔兰纳。它先是热情地舔舐着莱尔兰纳伸出的手指,然后试图往他怀里钻,小小的身体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莱尔兰纳被它逗笑了,刚想把它抱起来,没想到小家伙一个兴奋,后腿一蹬,整个毛茸茸的小身子就结结实实地扑到了莱尔兰纳的胸口。莱尔兰纳猝不及防,被这小小的“冲击力”撞得向后一仰,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小边牧得逞了,立刻欢快地爬到他身上,用湿漉漉的小鼻子蹭他的下巴和脸颊,发出满足的、细弱的嘤咛声,尾巴摇得快要看不见影了。
邓布利多看着小儿子被一只幼犬“扑倒”、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纯粹开怀的笑容,忍不住也低低地笑了起来,蓝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
而那只捷克狼犬的幼崽,在矜持地观察了片刻后,也迈着优雅的小步子走了过来。它没有像小边牧那样热情地扑上去,只是用它那颗小狼般的脑袋,轻轻蹭了蹭莱尔兰纳没有抱着狗的手臂,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它便抬起头,那双冷静的眼睛望向了还站在门口附近的莫法。
它歪了歪小脑袋,似乎在确认着什么。随即,它迈开步子,一蹦一跳地朝着莫法跑了过去,来到她脚边,伸出小爪子,轻轻地扒拉着她熨帖平整的墨绿色校袍裤腿,仰起头,发出细声细气的、带着点依赖的哼唧声。
莫法愣住了。她低头看着脚边这只毛色独特、眼神却格外专注地望着自己的小家伙,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弯下腰,动作略显生疏地,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捷克狼犬幼崽抱了起来。
小家伙一落入她带着淡淡冷香的怀抱,立刻安静了下来,将小脑袋埋在她臂弯里,轻轻地、满足地蹭了蹭,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如同撒娇般的呜咽声。莫法僵硬的身体,在这柔软的触感和无条件的依赖中,不知不觉地放松了下来,她看着怀里这个小生命,异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阿萨利斯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又看了看还坐在地上、被小边牧热情“洗脸”的莱尔兰纳,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只摇着尾巴、咧着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金毛身上。他哈哈一笑,大步走过去,弯腰一把将那只圆滚滚、沉甸甸的小金毛抱了起来,高高地举过头顶。
“哈哈!好小子!以后就跟哥混了!”他兴奋地欢呼着,甚至习惯性地想把小家伙像抛魁地奇鬼飞球一样抛向空中再接住。
“嗷呜——!”小金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失重的举动吓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四只小短腿在空中胡乱蹬踹。
“阿萨利斯!”莫法立刻出声制止,眉头蹙起,“轻点!它还是个小宝宝!”
阿萨利斯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吓得瑟瑟发抖的小金毛紧紧抱回怀里,讪讪地笑了笑,用手掌笨拙地抚摸着它柔软的金毛安抚:“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哥太高兴了!不抛了不抛了……”
小金毛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歉意和温暖的怀抱,很快又放松下来,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他的下巴,尾巴重新开始摇晃。
莫法抱着怀里安静蜷缩的捷克狼犬幼崽,看向一直含笑注视着的邓布利多,眼中带着询问。
邓布利多微笑着走上前,目光慈爱地扫过三个孩子和他们怀中的幼犬,温和地解释道:“看来它们和你们很投缘。这只聪明的边牧是莱尔的伙伴,”他指了指还在莱尔兰纳怀里撒娇的小家伙,“这只沉稳的小狼犬,似乎认定了莫法你,”他的目光落在莫法臂弯里,“而这只活泼的金毛,看来是和阿萨利斯一拍即合了。”
他顿了顿,看向莫法怀中的幼犬,语气带着一丝赞赏:“捷克狼犬,忠诚、警惕、独立,需要一位足够冷静和强大的主人来引导。它选择了你,莫法,很合适。”
然后他又看向阿萨利斯怀里那只已经恢复活力、正试图啃他扣子的小金毛:“金毛寻回犬,温和、耐心、友善,充满阳光,正好可以陪着你到处跑,分享你的活力和热情。”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被小边牧扑倒在地、笑容干净的莱尔兰纳身上,眼神更加柔软:“至于这只陨石边牧……聪明、敏锐、学习能力极强,它会是你很好的朋友和伙伴,莱尔。”
这时,格林德沃也走了过来,他先是伸手,将还被兴奋的小边牧“压制”在地毯上的莱尔兰纳拉了起来,然后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了邓布利多的腰。他看着眼前这热闹而温馨的一幕,异色的眼眸中那丝头疼早已被一种更深沉的、满足的温和所取代。
“是莱尔来找我们说的。”格林德沃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柔和些许,“他说,希望他的哥哥姐姐,也能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狗。”他言简意赅,却点明了这份意外惊喜的源头。
莱尔兰纳被父亲拉起来,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只一个劲儿往他颈窝里钻的小边牧,听到父亲的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颊微红,白色的猫耳也害羞地抖了抖,但尾巴却在身后轻轻摇晃,显示着他内心的开心。
邓布利多侧头与格林德沃相视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深情。两位经历了无数风雨、曾经站在魔法世界两端对峙的男人,此刻,只是两位看着孩子们获得心爱礼物而倍感欣慰的普通父亲。
办公室里,炉火噼啪,阳光正好。三个年轻人怀抱着他们毛茸茸的新伙伴,脸上洋溢着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纯粹的喜悦和温暖。小狗们细弱的哼唧声、满足的呼噜声,与家人们温和的低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平凡却无比珍贵的画面,充满了新生命带来的希望与家人之间深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