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房的恒温系统 “咔嗒” 一声炸了。
最先袭来的是刺骨的寒,不是普通的冷,是像有无数根冰针顺着沈观的裤脚往上爬,贴在皮肤上瞬间冻得发麻,连呼吸都带着白气,吸进肺里像吞了碎冰碴子。他刚想搓搓胳膊,脚下的合金板突然 “嗡” 地掀起,暗绿色的数据流光从缝隙里涌出来,带着电子设备烧焦的糊味,呛得他猛咳了两声。
“嗖!”
一面全息档案屏突然从光里浮起来,边缘的蓝光扭得像索命的鬼,裹着泛黄的纸页残影飞速翻动。每翻一页,就发出 “哗啦” 的脆响,那声音太熟悉了,像沈观小时候在老家见过的、暴雨夜被洪水冲开的棺材板,混着陈年霉味和铁锈气,往鼻子里钻,熏得喉咙发紧,连胃里都跟着翻腾。
“嘀嗒!”
屏顶的血色倒计时突然砸下来,45 秒的数字红得刺眼。每跳一下,就有细碎的红光往下掉,落在沈观裸露的手背上,凉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血,比缠在他身上的藤蔓倒刺还疼。
那些暗褐色的藤蔓不知是啥变异植物,表面布满半寸长的倒刺,尖头上泛着荧光绿的毒。它们像活过来的蛇,死死缠在沈观的腰腹和手腕上,倒刺扎进肉里的瞬间,一股麻痹毒素顺着血管往心脏爬。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毒素的轨迹:从腰腹到胸口,再到指尖,每爬一寸,皮肤就麻一分,连手指都开始微微抽搐。
唯独左胸的契印烧得反常。
像有团烧红的烙铁死死抵在肋骨上,灼痛感顺着骨头缝往太阳穴窜,疼得他视线发颤,连耳边的声音都开始飘。他想抬手摸一摸,却被藤蔓拽得更紧,倒刺又扎深了几分,血珠顺着藤蔓往下滴,落在合金板上 “嗒嗒” 响。
“别动!”
白鸢的声音突然贴在耳廓,带着木质纹理特有的沙哑,还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意。沈观偏过头,看见她的木质右臂呈十字形扣在自己的肩膀上,指关节处的年轮纹路绷得凸起,像要裂开,她用了很大的劲,却又刻意收着力道,怕弄疼他。
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白鸢的眼睛:她瞳孔里旋转的年轮,正同步映着档案屏的内容。泛黄的纸页上,“沈观” 两个字被划在括号里,旁边用朱笔写的 “待替换” 三个字,红得像刚流出来的血,刺得他眼睛疼。
沈观的喉结狠狠滚了滚。
七岁那年的画面突然撞进脑子里,养母坐在煤油灯前给他缝校服,针脚本来很整齐,可到领口处突然乱了。她的指尖在布料上磨来磨去,磨得布料起了毛边,连指关节都泛了白。当时沈观凑过去问:“娘,怎么了?” 养母却猛地把校服往怀里一抱,别过脸说:“没咋,老花眼犯了。”
直到此刻,契印的灼痛窜进太阳穴,沈观才猛地懂了,她哪里是老花眼,是在犹豫。犹豫该不该给 “替代品” 缝上象征 “沈家” 的布标,犹豫该不该把这个 “填窟窿” 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
“还有 40 秒!”
白鸢的声音突然拔高,年轮瞳孔骤缩成细线。沈观顺着她的目光往档案屏角落看,一行小字正慢慢浮出来,每个字都像钉子,狠狠扎进他的心里:
【亲情税欠缴者:沈氏夫妇,抵押物:亲生女阿青,代偿物:沈观(编号 qY-1996-γ)】
代偿物。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只是个填窟窿的。填阿青走后留下的空,填沈家欠胤氏的债,填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里,最不值钱的那个缺口。
藤蔓的倒刺又往肉里钻了钻,沈观却感觉不到疼了。心里的凉,比身上的寒,重百倍。
“滋啦 ——!”
全息屏突然爆发出刺耳的扫描声,像两条毒蛇在耳边吐信,震得沈观耳膜发疼。没等他反应过来,两道深蓝色的条形码 “唰” 地从屏里飞出来,悬在半空中晃来晃去,蓝光刺得人眼晕。
沈观的呼吸瞬间卡壳。
他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可藤蔓缠得太紧,倒刺趁机往肉里钻得更深,血珠滴在地板上,被档案屏的蓝光一照,“滋啦” 一声就蒸成了白气,连点痕迹都没留下,就像他存在的意义,随时能被抹去。
编号:qY-1996-β
商品名:阿青
属性:亲生女,4 岁
交易价:30 年寿命 x10(折合胤氏三房年度配额)
状态:已入铁树培养舱,灵魂剥离进度 99.7%,肉体溶解完成
附加记录:交付当日哭闹不止,用指甲挠破胤氏执事左脸颊,追加三级电击镇静处理,电击后仍攥着半块奶糖,糖纸被血浸透
档案旁的全息照片弹出来的瞬间,沈观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照片里的阿青穿着粉色连衣裙,双马尾上扎着红色的蝴蝶结,手里攥着半块奶糖,嘴角翘着一个梨涡,跟他右脸颊上的,一模一样。她的眼睛很亮,像装着星星,正对着镜头笑,露出两颗刚长出来的小虎牙。
沈观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梨涡,指尖冰凉。
他突然想起,每次照镜子的时候,养母都会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的梨涡发呆,眼神里有他看不懂的复杂,原来不是喜欢,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嗡!”
第二道条形码突然炸开,猩红的 “替代品” 三个字像泼出去的血,几乎要跳出屏幕,刺得沈观眼睛生疼,眼泪差点掉下来。
编号:qY-1996-γ
商品名:沈观(暂代名,原编号:乱葬岗无名童尸 734 号)
属性:血缘填充体,3 岁
来源:城西乱葬岗第 3 区第 17 号坑,死亡时间推测为 72 小时前,尸体保存完好(因低温天气)
功能:填补阿青脱离后的家庭血缘空缺,避免胤氏血脉监测系统触发 “容器不足” 一级告警
备注 1:已植入伪造记忆包(含 128 个家庭生活片段,36 句养父母常用语,片段多为 “捡垃圾”“缝补衣服” 等低价值场景)
备注 2:情感模拟模块调试中,初始忠诚度评级 b+(优于阿青的 c-,原因:更易控制)
备注 3:左胸预植入契印接口,适配铁树系列殖装,接口深度 3.2 厘米,已做防腐处理
照片突然切了。
沈氏夫妇抱着阿青站在新家的阳台上,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养母穿着新买的碎花裙,养父戴着皮帽,两人笑得眉眼弯弯,阿青趴在养母怀里,手里举着一个红色的气球。
而照片最边缘的角落,三岁的沈观穿着洗得发白的罩衫,领口还破了个洞,被养父的胳膊肘挡了大半张脸。他的眼神是茫然的,手里攥着一个破布偶,那是养父母从垃圾堆里捡的,少了一只眼睛。右脸颊上,红笔圈的圈歪歪扭扭,旁边的 “备用” 两个字,用的是胤氏专用的锋利字体,像两把刀,刻在他的脸上。
“备用……”
沈观的声音发哑,像被砂纸磨过。十岁生日的画面突然撞进来,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养父母难得买了个奶油蛋糕,放在餐桌上。沈观围着桌子转了三圈,问了三遍 “今天我几岁呀”,可养父母只是盯着蛋糕,不说话。直到他忍不住伸手去碰蜡烛,养母突然爆发了,她伸手把蛋糕掀在地上,碎瓷片溅起来,划破了沈观的手背,奶油沾在她的裤脚上,像未干的血。
沈观蹲下去,想捡那些碎瓷片,却被养母狠狠推开:“别碰!脏东西!”
他当时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躲在墙角哭了一整晚。现在才懂,他们不是忘了他的生日,是连 “备用件” 的生日,都懒得记。
藤蔓的毒素还在往心脏爬,沈观却觉得浑身发冷。他看着照片里自己茫然的眼神,突然觉得可笑:原来他这辈子,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滋啦,滋啦 ——”
档案屏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杂音,像老旧磁带卡壳,刺得人耳膜疼。沈观下意识地捂了捂耳朵,强光突然从屏里爆出来,晃得他睁不开眼。等他再睁开眼时,全息屏里已经跪了两个半透明的人影,是养父母的鬼魂。
养母的喉咙被暗金色的锁链缠得死死的,锁链上刻满 “亲情税” 的符文,符文每收缩一次,就会发出淡红色的光,勒得养母的脖子冒出更深的血痕。她的脸扭曲成痛苦的弧度,嘴唇哆嗦着,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就有黑色的血沫从嘴角溢出来:
“不…… 不是我们要卖阿青……”
“是胤氏的人找上门,穿着黑衣服,手里拿着电击器……” 她的手指抠着虚拟的地面,指甲缝里渗出血色的雾,那些雾一碰到地面,就变成黑色的烟,“他们说,只要把阿青送去铁树舱,就能给我们续三百年寿…… 还说,要是不送,我们俩现在就会被扔进乱葬岗,跟你一样……”
“他们说阿青太烈,不好管,会给胤氏添麻烦……” 养母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哭腔,“刚好乱葬岗有具新鲜童尸,就是你…… 他们说,把你塞进来,既能填阿青的空,又能避免告警…… 我们没办法啊!没办法啊!”
沈观的指尖凉得像冰。
他突然想起,养母每次做红烧肉,都会先夹一块放进空碗里,摆到餐桌角落,然后盯着碗发半小时呆。那肉是她用攒了半个月的钱买的,肥得流油,沈观从来没吃过一口。他问过无数次 “娘,这是给谁留的呀”,养母每次都摇头,说 “给该吃的人”。
原来不是给他留的。是给那个被当成 “商品” 卖掉的亲女儿,是给他们心里唯一的愧疚。
“我们不敢爱你啊……”
养母突然扑过来,她的手穿过沈观的胸口时,像穿过一团冰冷的雾。沈观能清晰地看见她锁链下的伤口,那些伤口里嵌着细小的乳牙,是阿青四岁时换掉的那些,牙上还沾着淡淡的奶味。
“爱你,就对不起阿青;不爱你,又怕你哪天被系统检测出异常,我们会被胤氏杀了……” 养母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来,落在沈观的手背上,凉得像冰,“我们活得像狗一样,既要瞒着你,又要瞒着自己…… 沈观,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咚!”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沈观回头,看见养父正跪在虚拟地面上叩首。他的额头已经磕破了,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地面上变成黑色的烟。每叩一次,就有一枚乳牙从他的额头滚落,牙齿上沾着带血的牙龈组织,落在沈观的脚边,发出 “嗒嗒” 的声响。
一枚,两枚,三枚……
那些乳牙在沈观的脚边滚动着,互相碰撞的声音清脆得刺耳,最后竟真的拼成了四个字:
对不起,替。
“啊 ——!”
沈观的呼吸瞬间急促,他猛地后退一步,踩在一枚乳牙上。“咔嚓” 一声,牙齿碎了,像他的心一样。契印的灼痛突然炸开来,不是之前的烙铁疼,是无数根针,往心脏里扎,疼得他弯下腰,捂住胸口,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服。
十二岁拔牙的画面冲进来,带着牙医诊室里消毒水的味道:
牙医拿着钳子,问养父 “要不要把乳牙留作纪念,给孩子做个吊坠”。养父当时正在看手机,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吼了一声 “扔了!” 声音大得整个诊室都静了,连牙医都吓了一跳。
沈观当时把乳牙偷偷藏在口袋里,想带回家。可晚上的时候,养父翻了他的口袋,把乳牙找了出来,扔进了垃圾桶。沈观趁养父母睡着,偷偷跑到楼下的垃圾桶里找了很久,垃圾桶里的臭味熏得他想吐,可他找了整整一个小时,还是没找到。
原来不是不想留,是不敢留。那些乳牙,会提醒他们造的孽,会让他们想起那个被卖掉的亲生女儿。
“嘀嗒!”
倒计时跳到 30 秒。养母的鬼魂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锁链猛地收紧,勒得她的脖子几乎要断了。她的身体在强光里开始散成无数道碎片,最后只留下一句模糊的话,飘在空气里,像一根针,扎在沈观的心上:
“铁树舱…… 阿青的灵魂…… 还没散…… 你去找她…… 救救她……”
碎片散了,档案屏恢复了冰冷的蓝色。沈观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养母眼泪的凉意,脚边是碎掉的乳牙。藤蔓的毒素已经蔓延到心脏,他却感觉不到麻了,只有疼,从契印蔓延到四肢百骸,疼得他几乎要跪下去。
“唰!”
强光突然灭了。
档案屏恢复成冰冷的蓝色,机械的系统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无数人在耳边说话,没一点温度,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沈观的心上:
“血缘法庭二审启动,倒计时 20 秒。”
“审判题目:血祭果壳。”
“选项一:注入亲生女阿青残留灵魂之血,果壳 100% 稳合,铁树契印完整度维持 100%,解锁三阶殖装权限,权限含‘能量护盾’‘闪电攻击’等高级技能。”
“选项二:注入替代品沈观之血,果壳碎裂概率 78.3%,铁树契印残缺率≥60%,有 51.2% 概率触发殖装反噬,反噬症状:骨骼溶解、灵魂剥离。”
“请选择!”
沈观抬手,掌心那滴由乳牙钥匙化成的乳白血液还在缓缓旋转,散发着微弱的光。血液里有细小的光粒在游动,那是阿青的灵魂碎片。他能感觉到,里面藏着一段被压缩的记忆,阿青被送走那天,穿着粉色连衣裙,偷偷把这枚乳牙塞给路过的乞丐,小手攥得很紧,说 “爷爷,等我回来,用这个换糖吃,好不好?” 乞丐点头的时候,她还笑了,嘴角的梨涡亮得像星星。
他看向档案屏中央的阿青虚影。
她的眼窝空得吓人,能看到里面旋转的黑色雾气,脸颊上的电击疤痕还在,泛着淡紫色的光。粉色连衣裙浸满了血,贴在她的身上,像一件寿衣。她飘在半空中,像个破布娃娃,连动一下,都会飘起细小的光粒,那是她的灵魂在消散。
沈观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如果当年被推进铁树舱的是我,你会替我哭吗?”
阿青的虚影突然动了。
她先是缓缓点头,透明的手指指向养母消散的方向,像在说 “会的”;紧接着,她又狠狠摇头,空洞的眼窝里渗出蓝色的光粒,那些光粒聚在一起,形成一道细细的线,直直指向沈观的身后。
沈观猛地回头,撞进白鸢的眼睛里。
她的木质右臂已经裂开好几道深缝,深绿色的树脂顺着指关节往下滴,落在地上,凝成小小的泪滴形状,还没干,就被她的脚尖碾碎。年轮瞳孔里的纹路乱成一团,像被风吹乱的树枝,她死死咬着下唇,嘴唇都被咬出了血,木质手指攥得发白,指节处的年轮都快裂开了。
“别选她!”
白鸢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却又强行忍住,“你的血,比所谓的‘亲生女血’金贵!阿青的灵魂已经快散了,就算用了她的血,也只是暂时的!”
她往前迈了一步,木质手指轻轻碰了碰沈观的契印,树脂沾在他的衣服上,像没干的泪,“当年铁树初号机炸了,我差点魂飞魄散,是你爹沈青衡把我的残魂塞进古树里,给我续命…… 他说,让我等你来找我,保护你…… 现在该我护你了,沈观,别选她!”
“嘀嗒!”
倒计时跳到 15 秒,系统音又催了,这次的声音更刺耳,像在倒计时炸弹:“请立即选择,否则触发默认惩罚机制!惩罚内容:藤蔓毒素剂量翻倍,契印灼烧强度提升 5 倍!”
藤蔓突然收紧,倒刺又扎深了几分,毒素顺着血管往心脏猛冲,沈观疼得闷哼一声。他看着掌心的乳白血珠,又看了看白鸢渗着树脂的手,她的木质手臂裂缝里,已经有细小的树枝冒出来,那是她太紧张,树化反应加剧了。
第一次见白鸢的画面突然冒出来,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那是在铁树的树洞里,外面下着暴雨,很冷。沈观缩在角落里,冻得发抖,怀里抱着一个破布偶。白鸢躲在树洞深处,木质皮肤还带着新砍的伤痕,渗着树脂。她看见他,没说话,只是把自己身上的木质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外套上有松针的香味,很暖。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半块压缩饼干,塞到他手里,说 “我不饿,你吃吧”。
后来沈观才知道,那是她三天里唯一的食物。
所谓亲情,从来不是血缘写的。养母的愧疚、养父的逃避,都比不过白鸢这半块饼干的暖。
沈观看着白鸢眼里的坚定,突然笑了。他抬手,擦了擦白鸢嘴角的血,轻声说:“我知道了。”
“10 秒倒计时启动!”
系统音的话音刚落,沈观突然抬手。骨盾 “唰” 地从袖里弹出来,寒光闪过,锋利的边缘瞬间划开他的掌心。乳白血液立刻涌了出来,带着细小的光粒,那是他的灵魂碎片。
他没等疼劲上来,反手就扣住白鸢的手腕,把骨盾的尖端抵在她的指尖,声音坚定:“别怕。”
白鸢的眼睛猛地睁大,年轮瞳孔里满是震惊:“你要干什么?!沈观,别疯了!你的血会……”
“我知道。” 沈观打断她,指腹轻轻擦过她手腕上的树脂,“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你护了我这么久,这次,我们一起。”
没等白鸢再说话,沈观已经用力划了下去。
翠绿的树脂混着淡金色的血液立刻渗出来,那淡金色是沈青衡残魂的颜色。两滴血在半空中相遇,先是互相排斥,剧烈地抖动着,像要炸开,树脂和血液的边缘冒着细小的火花。
沈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藤蔓的毒素已经到了心脏,疼得他几乎要失去意识。可他不敢闭眼,死死盯着那两滴血,这是他和白鸢唯一的希望。
突然,两滴血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交融在一起。
乳白的血珠里浮现出沈观的记忆碎片:养母偷偷给他塞糖时,糖纸在手里攥得发皱;暴雨夜养父背他去医院,后背的衣服全湿了,却把他护得很暖;白鸢挡在他身前,用木质身体扛住机械守卫的攻击,树脂混着血往下淌,却还笑着说 “我没事”……
翠绿的血珠里浮现出白鸢的过往:沈青衡把她的残魂塞进古树时,眼里的愧疚和坚定;她在树洞里等了十年,每天都对着洞口说话,盼着沈观来;每次沈观受伤,她的年轮瞳孔里都会泛起水光,偷偷用树汁给她包扎伤口,怕他疼……
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半空中播放,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沈观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滴在两滴血上,血珠瞬间爆发出更亮的光。
两滴血彻底融在一起的瞬间,“嗡” 地爆发出刺眼的强光,化作一个旋转的无限符号 “∞”,符号的边缘泛着淡紫色的光,那是契印的颜色。它缓缓落在悬浮的果壳上,像一颗种子,扎进了果壳里。
“滋滋 ——”
系统音第一次出现明显的卡顿,像遇到了无法解析的程序,声音里带着电流杂音:“血缘判定…… 模糊……dNA 匹配度 41.7%,不符合亲族标准…… 无法触发血缘绑定……”
“启动应急协议:灵魂权重评估!”
“权重来源解析中:沈观,记忆片段 1287 条,痛苦值 98.6(含‘发现替代品身份’‘养父母背叛’等重度痛苦事件),守护行为 47 次(含主动替白鸢承受殖装反噬 3 次,为保护阿青虚影对抗机械守卫 12 次),牺牲记录 3 次(含‘自愿放弃三阶殖装权限’‘主动注入灵魂碎片’等)。”
“白鸢,记忆片段 952 条,痛苦值 92.3(含‘灵魂剥离’‘树化躯体破裂’等痛苦事件),守护行为 61 次(含‘自毁 30% 树化躯体保护沈观’‘为拖延追兵主动被抓’等),牺牲记录 7 次(含‘放弃灵魂修复机会’‘主动承担天网反噬’等)。”
“权重叠加计算中…… 当前权重总和:190.9,阈值:150.0…… 计算中……”
倒计时跳到 3 秒。
果壳突然 “咔嗒咔嗒” 震起来,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红色的光从裂纹里渗出来,像要爆炸。沈观攥紧白鸢的手,指节发白,指甲都快嵌进她的木质皮肤里,他能感觉到,果壳里的能量在剧烈波动,随时可能碎掉。
白鸢却突然回握他的手,木质掌心的温度透过血液传过来,比契印的灼痛还暖。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不会有事的。”
“评估完成!”
系统音恢复了平稳,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像在面对某种神圣的存在:“灵魂权重总和超过阈值 40.9,触发‘共生契约’特殊判定!判定结果:通过!”
“果壳稳合度:100%!”
“契印残缺率:0%!”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无限符号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道淡紫色的光粒,像萤火虫一样,钻进沈观和白鸢的身体里。
契印的灼痛突然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暖,像有一团火,在两人的血管里一起跳动,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沈观能清晰地感觉到白鸢的心跳,和他的心跳完美重合,连呼吸的节奏都一样。他看向白鸢,发现她的年轮瞳孔里,正映着和他一样的淡紫色光粒。
藤蔓突然开始枯萎,倒刺慢慢变软,从沈观的身上滑落,掉在地上,变成黑色的粉末。毒素的麻木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新的力量,从契印里涌出来,流遍全身。
沈观和白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喜和坚定。
他们不用再怕了。因为从这一刻起,他们是共生的,是彼此的铠甲。
“咔嚓 ——”
血果突然发出一声脆响,像蛋壳裂开的声音。
表面的裂纹开始反向合拢,原本暗红色的外壳慢慢变得透亮,像一颗巨大的红宝石,里面能看到淡紫色的光在流动。每合拢一寸,光就亮一分,直到最后一道裂纹消失,果壳突然 “啪” 地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悬浮的铁树契印。
那是一枚巴掌大的骨盾纹徽章,边缘刻着四道雷纹,前三道正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芒,电流在纹路里流动,发出 “滋滋” 的声响;唯有第四道还是暗的,里面有细小的光粒在挣扎,像被困住的蝴蝶。徽章的正面,骨盾纹的中间,刻着一个小小的 “观” 字;背面刻着两个篆字:青衡,笔锋苍劲有力,带着沈青衡特有的字迹风格,正是沈观父亲的名字。
“是爹的契印……”
沈观的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他伸出手,想碰一碰那枚徽章,指尖还没碰到,徽章突然化作一道淡紫色的光,“嗖” 地撞向他的左胸。
契印接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疼,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骨头,又像有一团火在烧他的肋骨。沈观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弯下腰,白鸢立刻扶住他,掌心的温度传过来,缓解了几分疼痛。
他低头看去,左胸原本缺失的第五根肋骨处,正缓缓浮现出与徽章一模一样的纹路。淡紫色的光从纹路里涌出来,包裹着肋骨,发出 “咔嚓” 的骨头愈合声。每愈合一寸,他就能感觉到一股新的力量涌出来,比之前的更强,更纯粹。
“心跳同步中……120……125……127。”
白鸢的声音带着笑,她的手轻轻放在沈观的胸口,能清晰地感觉到契印的跳动。沈观抬头,撞进她的年轮瞳孔,里面的纹路正与他的心跳同步转动,翠绿的光芒里混着淡紫色的光粒,软得像水。
她的木质右臂已经不渗树脂了,裂开的缝隙里长出了细小的嫩芽,嫩绿色的,带着松针的香味。嫩芽蹭在沈观的手背上,有点痒,却很暖。
“共生刑痛绑定成功了。” 白鸢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沈观的契印,“以后不管谁受伤,我们都会感觉到。你疼,我也会疼;你开心,我也会开心。”
沈观刚想说话,脚下的地板突然 “轰隆隆” 震起来,像地震一样。
枯萎的藤蔓迅速退散,掉在地上的黑色粉末被震得飞起,露出后面的隧道入口。隧道有两米宽,黑漆漆的,却能看到壁上嵌满了巴掌大的孽镜碎片,每一片都在微微闪烁,发出淡蓝色的光,像无数双睁开的眼睛,盯着他们。
碎片里映着不同的画面:阿青在铁树舱里哭泣,小手拍打着玻璃,喊着 “娘救我”;沈青衡在实验室里调试设备,面前的屏幕上是 “铁树终号机” 的字样,他的眼里满是疲惫;还有沈观小时候第一次走路,摔在地上,养父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他,却又缩了回去,眼神里有愧疚……
“这是孽镜天网的入口。”
白鸢的指尖划过一片碎片,碎片里的画面立刻变成了她被植入古树的瞬间:沈青衡蹲在古树前,手里捧着她的残魂光粒,轻声说 “委屈你了,等沈观来,我会让他救你”。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回忆的温柔,“每片镜子都记录着一段真相,有好的,有坏的。只有通过灵魂权重评估的人,才能进入这里,看到这些真相。”
“哒哒哒…… 哒哒哒……”
隧道深处突然传来清晰的键盘敲击声,节奏不快不慢,正好与沈观 127 次 \/ 分的心跳完美重合。那声音带着熟悉的韵律,像沈观小时候趴在爹的膝盖上,听爹敲实验室代码时的调子,爹当时还笑着说,这是 “保护家人的密码”。
沈观握紧白鸢的手,指尖传来她的温度,很暖。
“我们进去吧。” 他看着隧道深处,眼里满是坚定,“里面一定有阿青的真相,还有爹的答案。”
白鸢点头,跟着他一步步走进隧道。
孽镜碎片的光落在他们的脸上,淡蓝色的,像月光。沈观看着碎片里阿青哭泣的画面,突然想起养母最后说的话,“阿青的灵魂还没散”。他攥紧拳头,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他一定要救阿青,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隧道里很静,只有键盘声和他们的脚步声。沈观能感觉到,契印在微微发烫,像是在指引方向。他和白鸢并肩走着,偶尔对视一眼,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们走了大概五十米,隧道深处的光突然亮了起来,键盘声也越来越近。沈观能看到,前面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虚拟屏幕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那个身影,他太熟悉了。
隧道深处的光越来越亮,像正午的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键盘敲击声 “哒哒哒” 地缠在耳边,与沈观的心跳完美重合,带着熟悉的韵律,那是爹沈青衡最喜欢的敲击节奏,每次写代码时都会用这个调子。
沈观突然停脚,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盯着最深处的那片最大的孽镜碎片,里面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银灰色的长发,深蓝色的眼睛,穿着熨烫平整的白大褂,袖口还别着沈青衡常用的钢笔,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满是复杂的代码。
是他的爹,沈青衡。
可那身影是透明的,像隔着一层雾,能看到后面的孽镜碎片。沈观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 AI 残影,不是真正的沈青衡。
“沈观。”
残影突然抬头,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跟沈观八岁那年见的最后一面一模一样。那天爹要去 “办件大事”,临走前揉了揉他的头,也是这么笑的,说 “等爹回来,给你买糖吃”。“终于等到你了。”
“你不是真的沈青衡!”
白鸢突然往前一步,挡在沈观身前,木质右臂上的嫩芽 “唰” 地长成半尺长的尖刺,翠绿树脂在尖刺顶端凝结成晶莹的水珠,还带着电流的 “滋滋” 声,“你的代码里有胤氏的‘血纹标记’,那是他们用来监控天网的,你是胤氏的傀儡!”
她没说错。沈观盯着残影的袖口,果然看到一道淡红色的纹路在闪烁,形状像胤氏的族徽,跟之前胤氏执事袖口的标记一模一样。
可残影的笑没散,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一点,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依旧温和:“我是沈青衡,也不是。”
“轰!”
隧道壁的孽镜突然全亮了,无数画面像潮水般涌出来,砸在沈观和白鸢的眼前,每一个都清晰得可怕:
阿青被胤氏执事抱进铁树舱时,小手死死抓着养母的衣角,哭喊着 “娘我不去,娘救我”,养母却别过脸,用手捂住眼睛,不敢看;沈氏夫妇签契约时,手指抖得握不住笔,胤氏执事把 “三百年寿” 的契约往他们面前一摔,说 “要么签,要么你们俩现在就去填乱葬岗,跟沈观一样”;白鸢的残魂被从树里剥出来的瞬间,她的木质皮肤裂开无数道缝,树脂混着血往下淌,胤氏的人拿着电击器往她身上戳,问 “沈青衡把终号机的密钥藏哪了”,她咬着牙,一句都没说……
“这些是天网的‘原始数据’,胤氏没来得及删除的。” 残影的身体开始微微闪烁,显然是天网权限在被胤氏剥夺,“我是沈青衡留在天网的记忆备份,但被胤氏修改了部分代码,他们想让我骗你,让你把铁树契印交出来。”
他突然抬手,掌心凝出一道淡蓝色的光,往沈观胸口推去。沈观没躲,那道光撞在契印上的瞬间,“嗡” 地融进他的身体里,无数陌生的记忆涌进来,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暴雨夜的乱葬岗,沈青衡抱着三岁的他,用自己的白大褂裹得严严实实,避开满地的尸体和野狗的撕咬。他的鞋陷在泥里,却跑得很快,嘴里还念叨着 “别怕,爹带你回家”;实验室里,沈青衡对着屏幕上 “适配者:沈观(qY-1996-γ)” 的字样,红着眼眶说 “对不起,儿子,只能委屈你了,这是唯一能保护你的办法”;他把白鸢的残魂塞进古树时,低声说 “等沈观来,你们一起去找阿青,爹会在天网里等你们”……
“当年把你从乱葬岗抱回来的,不是胤氏。” 残影的身体闪烁得更厉害了,头发开始变成数据碎片,“是我。我知道你是‘无名童尸 734 号’,但你的灵魂波动…… 跟终号机的核心完美契合。只有你,能激活终号机,能对抗胤氏。”
“你早就知道他会是终号机适配者?” 白鸢的尖刺稍微收了点,年轮瞳孔里满是震惊,她一直以为沈观是被胤氏随机选的替代品,没想到是沈青衡早就计划好的。
残影没直接答,只是往隧道深处指了指,声音更轻了:“里面还有人等你。她等了你很久。”
沈观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隧道尽头的阴影里,阿青的虚影正站在那。她的身体已经透明得快要看不见了,粉色连衣裙像褪了色的雾,手里的半块奶糖也化成了一缕白烟。可看到沈观时,她还是笑了,嘴角的梨涡跟照片里一模一样,亮得像星星。
“哥哥。”
她的声音软得像棉花,飘过来时带着股奶糖的甜香,那是沈观这辈子,从来没闻过的味道。“爹说,等你来了,我们就能回家了。哥哥,我好想你。”
沈观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像断了线的珠子。他往前跑了两步,想抱抱她,可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像穿过一团凉丝丝的雾,什么都碰不到。
“哥哥,我好疼啊。” 阿青的虚影开始晃,透明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沈观的脸颊,她的指尖是凉的,“铁树舱里好黑,他们用针扎我,问我爹在哪,我没说。我知道,爹会来救我的,哥哥也会来的。”
“我知道。” 沈观的声音发哑,他蹲下来,把脸凑过去,让她的指尖能碰到自己的皮肤,“哥哥来救你了,阿青,再等等,马上就好。”
“嗯!” 阿青用力点头,突然把掌心的白烟往沈观手里一推,那缕烟落在他掌心,瞬间凝成一颗小小的、奶白色的光粒,里面能看到阿青的笑脸,“这是我藏起来的‘魂片’,爹说,这个能帮你找‘青’字密钥,能救我。哥哥,你要好好拿着。”
光粒刚碰到沈观的手,隧道突然 “轰隆隆” 震了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剧烈。
孽镜碎片开始往下掉,砸在地上 “咔嚓” 碎成无数道光。远处传来刺耳的金属撞击声,还有胤氏追兵的吼声,越来越近:“别让他们进核心区!打碎隧道门!把沈观的契印抢过来!”
“嘀嘀嘀 ——”
残影面前的虚拟屏幕突然弹出红色警告,字体大得吓人:胤氏机械守卫已突破果房防线,距隧道入口 100 米!天网权限被剥夺 80%!剩余权限可支撑时间:60 秒!
“我拖不住他们多久了。” 残影的身体闪烁得更厉害了,衣服也开始变成数据碎片,“核心区在前面 50 米,门需要‘共生血’才能打开,就是你和白鸢的血,一起滴在门的‘青’字符文上。”
他突然抓起虚拟键盘,往屏幕上狠狠一砸:“砰!”
屏幕炸开无数道裂缝,代码像瀑布般往下淌。隧道入口处突然升起一道淡蓝色的光盾,紧接着传来追兵的怒骂声:“妈的!有护盾!用能量炮轰!给我炸碎它!”
“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残影的眼睛里映着沈观的背影,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愧疚和不舍,“铁树计划从来不是给胤氏续命,是为了……”
他的话突然断了。
身体瞬间变成无数道数据碎片,往四周飞散。沈观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缕冰凉的光,碎片在他的掌心化成一个淡蓝色的光珠,里面有残影最后的声音:“保护好阿青,保护好自己,别相信胤氏的任何话……”
光珠也散了,隧道里只剩下屏幕的裂纹和光盾的 “滋滋” 声。
“走!”
白鸢突然拽住沈观的手,往核心区的方向跑。她的木质右臂已经裂开好几道深缝,翠绿树脂顺着指尖往下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串亮晶晶的痕迹,尖刺也软了几分,刚才挡在沈观身前,她的树化躯体又受损了。
沈观没再回头,攥紧手里的奶白光粒,跟着白鸢往前跑。他能感觉到,光盾的 “滋滋” 声越来越弱,追兵的能量炮还在轰,光盾随时可能碎掉。
隧道里的孽镜碎片还在往下掉,有几片砸在沈观的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白鸢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木质右臂的尖刺突然变长,“唰” 地挡住头顶掉下来的碎片:“小心!这些碎片带着天网的电流,砸到会麻痹!”
跑了大概 30 米,前面突然亮了起来。
一道巨大的石门挡在面前,门上刻着一个大大的 “青” 字,周围绕着无数复杂的符文,符文里有淡绿色的光在流动,那是阿青灵魂的颜色。沈观手里的奶白光粒突然飘到门上,“嗡” 地融进 “青” 字里,符文瞬间亮了起来,发出刺眼的淡绿色光芒。
“这就是核心门!” 白鸢喘着气,把自己的左手伸到沈观面前,掌心还留着之前划开的伤口,“快,用骨盾划开我的手,我们的血一起滴上去!光盾撑不了多久!”
沈观看着她裂开的右臂,又看了看她伸过来的左手,喉咙发紧:“你的手……”
“别废话!追兵快到了!” 白鸢把左手往他面前凑了凑,眼里满是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笑意,“记得吗?我们是共生的。你疼,我也疼;但你活着,我才能活着。我说过,下一轮换我守护你。”
沈观咬了咬牙,掏出骨盾,轻轻划开她的掌心,翠绿的树脂混着淡金色的血涌了出来,比之前更浓。他又划开自己的掌心,乳白的血滴在她的血上,两滴血瞬间融在一起,像之前的无限符号,往石门上的符文滴去。
“嗡 ——”
两滴血落在符文上的瞬间,石门突然震动起来。刻着 “青” 字的地方慢慢打开,露出里面璀璨的孽镜矩阵,无数面镜子在空中旋转,发出淡紫色的光,最中间的镜子里,隐约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透明的身影,正是阿青的虚影!
“阿青在里面!” 沈观的眼睛亮了,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砰!”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光盾碎了。
三个穿着黑色机甲的胤氏守卫冲了进来,机甲上印着胤氏的族徽,手里的能量炮冒着红光,对准了他们:“想进核心区?没门!把契印和密钥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我来挡着!你进去找阿青!” 白鸢突然把沈观往核心区里推,自己转身挡在石门前,木质右臂的尖刺再次变长,尽管裂缝还在渗血,却依旧挡得笔直,像一棵不屈的树。
“白鸢!” 沈观想回头,却被石门的吸力往里面拉。
“快走!” 白鸢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眼里满是坚定,“记得我们的共生刑痛,你疼,我也疼。所以你要好好的,带着阿青出来。我等你。”
石门突然开始关闭。
沈观看见白鸢用尖刺缠住最前面守卫的腿,又用身体挡住能量炮的光束,木质皮肤裂开更多的缝,树脂混着血往下淌,却没后退一步。守卫的电击器戳在她的身上,她疼得闷哼一声,却还是死死抱着守卫的腿,不让他们靠近。
“找到‘青’字密钥!在矩阵最中间!” 白鸢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越来越远,带着疼,却依旧坚定,“沈观,别让我失望!”
石门 “咔嗒” 一声关上了。
沈观站在孽镜矩阵里,耳边只剩下镜子旋转的 “嗡嗡” 声。他抬头看向最中间的镜子,阿青的虚影就站在里面,看见他时,又露出了那个带着梨涡的笑,比任何时候都亮。
“哥哥,你来了。”
沈观往镜子走过去,手里的奶白光粒突然亮了,往矩阵中间飘去。他知道,白鸢还在外面等着他,阿青也在等着他。
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他都不能退缩。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有要守护的人,有要完成的使命。
镜子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淡紫色的光越来越亮。沈观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朝着最中间的镜子走去。
他要救阿青,要救白鸢,要完成爹的遗愿。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成为 “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