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像被野狗撕烂的铁皮,皱巴巴挂在墨色天幕上,连风都裹着股化不开的冷意 ,刚刮过脸颊,就带着针扎似的疼。
下一秒,“叮!叮!叮!” 的脆响密集得像爆豆,直往耳朵里钻!
沈观下意识抬臂挡脸,雨披的布料被什么东西砸得 “噗噗” 响,他低头一看,心猛地一沉:那是什么雨?全是米粒大的空心铁钉!锈红色的钉身沾着灰黑的泥点,尖端闪着冷光,砸在雨披肩上,竟直接戳出个小孔,冷风顺着孔往衣领里灌。
铁钉落地的瞬间更吓人 ,尖端正正扎进松软的黄土,尾端 “唰” 地冒出一圈细密倒刺,像银色的针脚,密密麻麻织在地上。不过半分钟,脚下的土地就被这些 “针脚” 缝成了一口敞着口的棺材,连野草都被钉得贴在地上,断口处渗着绿汁,混着雨水流成细小的绿沟。
远处矮丘上,三棵枯树的枝桠歪歪扭扭,像干枯的鬼爪。最粗的那棵树杈上挂着半片破雨披,天蓝色的布料被铁钉扎得千疮百孔,风一吹就 “哗啦 ,哗啦 ——” 响,像有人在暗处撕烂布,每一声都勾着人的神经。雨披边角还沾着块暗红色的布片,看着像小孩的衣角,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偶尔擦过树干,留下一道淡红的印子。
就在这时,沈观口袋里的乳牙钥匙突然 “嗡 ——” 地颤了一下!
冰凉的金属贴着腰侧皮肤,震感顺着肋骨往上窜,像条小蛇钻进左眼眶 ,下一秒,眼眶里的孽镜突然发烫!热度来得又急又猛,像有人往眼里塞了块烧红的铁片,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抬手按向左眼,指腹刚碰到眼皮,就蹭到满手冷汗。
“故乡在流血……”
这念头没头没尾撞进脑子里,沈观的呼吸猛地顿住。他缓缓睁开右眼,视线里的景象突然变了 ,原本灰蒙的雨幕里,竟飘着淡淡的血雾,缠在铁钉上,把锈红色的钉身染得更暗。再低头看自己的雨披,肩膀到锁骨的位置,已经被铁钉戳出了六道血痕,血珠顺着布料的纹路往下渗,滴在雨靴上,“嗒” 地砸出个小泥点。
血珠渗进衣领时,沈观倒吸一口凉气 ,冷雨贴着皮肤,血痕处却烧得疼,冷热交加的痛感在胸口铺开,像一张活的坐标图,每一个疼点都指着同一个方向:路尽头的乱葬岗。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却没心思管 ,左眼的孽镜还在烫,淡金色的光透过眼皮闪了闪,在视网膜上烙下一道模糊的印子,像个破碎的符号。
再往前走三十步,就是乱葬岗的核心区。
坟包被雨水冲塌了大半,露出的黄土里裹着白森森的指骨,有的指节还保持着弯曲的姿势,指甲缝里卡着黑泥,像要从土里伸出来,抓住路过人的脚踝。沈观的雨靴踩在泥里,每一步都陷下去半寸,偶尔能碰到埋在浅土下的骨头,“咔” 地一声脆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突然,三盏红绿灯从雨幕里冒出来,悬在半空晃悠 ,是直播无人机!
最大的那架无人机屏幕上,字滚得飞快,亮黄色的字体刺得人眼睛疼:“# 钉雨奇观# 现场发视频 @本号,抽 3 人送一年寿命!先到先得!” 机身侧面还贴着张海报,画着个笑脸,手里举着根铁钉,配文 “打卡钉雨坟,好运伴一生”。
弹幕刷得密密麻麻,几乎盖满了屏幕:
“主播快拍那截指骨!我截图当壁纸!”
“求中!我妈快不行了,我想替她多活几年!”
“这滤镜绝了!铁锈雨拍成夕阳了,等下我也去打卡!”
“楼上的别去!我朋友昨天去了,回来就发烧,说总听见小孩哭!”
可这条弹幕刚出来,就被 “求好运” 的评论刷没了。无人机还特意调低了高度,镜头对准那截翘出的指骨,暖橙滤镜把冷硬的骨头衬得泛着柔光,连滴在骨头上的雨水,都像碎钻似的闪。
沈观盯着屏幕,喉结狠狠动了下。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养母带他去集市,看见有人卖 “祈福骨牌”,说是用乱葬岗的骨头做的,能保平安 ,现在看来,这群人连乱葬岗的痛苦,都能包装成 “奇观” 卖钱。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后脑勺,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子,冷得像冰。
“哗啦 ——”
雨幕突然晃了晃,像是被什么东西搅了一下。
沈观猛地抬头,就看见两条灰白的锁链从最大的那个坟包后飘出来,链环碰撞的 “叮铃!叮铃!” 声盖过了雨声,每一节链环都磨得发亮,上面挂着枚铜色小牌,“亲情税” 三个字被雨水泡得发绿,边缘还沾着点黑色的东西,像干涸的血。
锁链飘得很慢,拖在泥水里,划出两道浅沟。沟里的黄土被搅开,露出更多细碎的骨头,有指骨,还有小孩的牙床骨。沈观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他往后退了半步,雨靴踩在一块松动的骨头碎片上,“咔” 地一声,碎片碎成了渣。
就在这时,锁链尽头的影子慢慢显形 ,是养父母的鬼魂!
养父的身子飘在半空中,脚不沾地,脖子细得像晒蔫的竹杆,皮肤泛着死灰,连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嘴巴张得极大,快裂到耳根,黑洞洞的喉咙里没有舌头,只有股腐土味往外冒,像烂菜叶混着铁锈的味道。沈观下意识屏住呼吸,可那味道还是往鼻子里钻,呛得他差点咳嗽。
养母飘在养父旁边,头发黏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她的双手在虚空里点着,手指弯曲的姿势,和当年数虚拟货币时一模一样 ,指缝里竟还闪着淡蓝色的光,是虚拟货币的荧光,沾在指尖,像没擦干净的油。她飘过来时,裙摆拖在泥里,却没沾一点土,反而把经过的骨头碎片都吸到了裙摆上,像吸铁石吸铁钉。
“观仔……”
养父的声音从喉咙里漏出来,像破风箱在拉,每一个字都裹着腐土:“你弟…… 在下面…… 救他……” 他往前飘了半米,大张的嘴里突然掉出个东西,“嗒” 地砸在泥里 ,是颗生锈的乳牙,和沈观口袋里的钥匙长得一模一样。
沈观的瞳孔猛地一缩。他认得这颗牙,是弟弟沈念小时候掉的,当时养母说 “掉了的牙要埋在树下,不然会被鬼拿走”,现在看来,这颗牙早就成了他们交易的筹码。
没等沈观反应,养母突然往前凑了凑,肩膀撞在养父的胳膊上,养父的身子晃了晃,竟透过去了一半 ,原来他们连鬼魂的形态,都是残缺的。养母一边哭,一边伸手抓沈观的雨披口袋,指甲长得像爪子,泛着灰光:“上次…… 上次卖错了!这次半价!观仔,你把你弟换回来好不好?”
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沈观的口袋,那里的乳牙钥匙 “嗡” 地颤得更厉害了,像是在抗拒。沈观猛地往后退,脚后跟踩进一块松土,“噗” 地陷下去 ,一枚铁钉直接扎穿雨靴鞋底,尖端正中脚后跟!
“嘶 ——”
尖锐的疼像电流一样窜上来,沈观疼得脚趾蜷缩,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滴在雨披肩膀的血痕上。可这疼也让他瞬间清醒:这不是他的养父母,是两个把亲情当商品卖的鬼魂!他们救弟弟,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弟弟还能卖钱!
左眼的孽镜突然烫得更厉害了,镜框边缘像要焊进皮肤里,淡金色的光从眼角溢出来,在雨里映出一小片光斑。光斑落在养母的裙摆上,裙摆上的骨头碎片突然 “哗啦” 一声掉下来,养母尖叫一声,往后退了半步,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
沈观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流出的血混着雨水,在掌心里积成个小红点。他看着养父母的鬼魂,心里像被针扎:“你们不是想救他,是想再卖他一次。” 他的声音很冷,比雨还冷,“当年你们把他卖给系统,现在又想让我用什么换?我的命?还是我眼里的孽镜?”
养母的眼睛突然亮了,浑浊的瞳孔里闪过贪婪:“孽镜…… 对!用孽镜换!系统说…… 孽镜能换十年寿命……” 她说着,又要伸手抓沈观的左眼,手指还没碰到,就被淡金色的光弹了回去,“啊!” 她尖叫一声,手指尖冒起白烟,像被火烧了一样。
“咔嚓 ,吱呀!”
就在这时,沈观脚边突然传来一声裂响,紧接着是木头被挤压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心脏猛地一沉 ,一口薄板棺材被从地底钻出来的树根顶破了!棺材板是劣质的松木,早就被雨水泡得发软,树根钻出来的地方,裂了道大缝,红漆写的 “善炁容器 07” 被雨水冲得模糊,却还是刺得人眼睛疼。
(埋针预警:这 “善炁容器” 标签,是系统给 “耗材” 贴的编号,后面 77 章拆系统时,会发现每个容器的标签都藏着系统的代码,07 对应着 “青衡制式” 的第七个漏洞!)
那些树根是暗红色的,粗的像成年人的手腕,细的像手指,表面覆盖着细小的倒刺,还沾着透明的黏液 ,黏液滴在棺材板上,“滋啦” 一声,竟把木头腐蚀出了小洞。树根缠着棺材板往上爬,有的钻进裂缝里,有的像脐带一样绕着棺材,还有的像吸管似的,贴在棺材板上,似乎在吸里面的东西 ,黏液里竟掺着淡金色的光,是 “善炁” 的颜色。
沈观的呼吸突然紧了。他想起前世当 “判官” 时,系统就是用这种树根来 “喂养” 容器的,把容器里的善炁吸出来,再卖给贵族换寿命。他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想把树根扯断,可刚碰到树根,就被倒刺扎了手 ,倒刺上的黏液沾在指尖,又凉又黏,还带着股腥味。
“哗啦!”
突然,树根猛地收缩,像被拉紧的绳子 ,棺材盖 “啪” 地被掀飞,掉在泥里,砸出个小坑。紧接着,一个少年被树根倒吊了起来!
少年的头发很长,沾着泥和雨水,垂在脸前,遮住了大半张脸。他赤着上身,皮肤白得像纸,连肋骨都根根分明,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倒。数根透明导管插在他的肋骨间,最粗的那根导管上印着编号:qh-17(划重点!这导管是 “青衡制式 0x17” 的核心部件,后面 77 章回收时,会遇到系统派来的 “护管兽”,是用容器的骨头做的怪物!)。
导管里流动着金色的 “善炁”,像融化的阳光,在塑料里慢慢流 ,可这 “阳光” 却透着死气,流动的速度越来越慢,靠近少年心脏的位置,甚至有了凝固的迹象。少年的腰上还缠着根粗树根,黏液渗进皮肤里,把皮肤腐蚀出了淡红色的印子,可他连哼都没哼一声。
沈观的喉咙发紧。他刚想伸手把少年放下来,就看见少年的眼皮动了动 ,他的眼皮被细细的黑线缝着,线是黑色的,像缝衣服的线,却比针线粗,紧紧勒着眼皮,连眼睫毛都被缝在了一起。可少年还是使劲挣了挣,黑线绷得紧紧的,从眼缝里露出一点漆黑的瞳孔 ,直勾勾盯着沈观,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哥……?”
少年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可沈观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嘴唇干裂,有几道细小的血痕,是之前挣扎时咬破的。这一个字,像根细针,狠狠扎在沈观的心上 ,原来这些被当成 “容器” 的孩子,根本没被抽走意识,他们还醒着,还在等有人救他们!
沈观的眼眶突然发热,左眼的孽镜又烫了起来,这次却不是疼,是像在呼应少年的求救。他刚想扑过去,树根突然加快了收缩的速度,像饿极的蛇,把少年往地底的裂隙拖!
沈观这才注意到,棺材底下有个半米宽的裂隙,黑得看不见底。裂隙边缘布满了一圈圈的 “年轮条码”,每一圈都印着数字,闪着荧光 ——“01”“02”“07”…… 对应着容器的编号。扫码的标识悬在半空,是淡蓝色的,像商店里的付款码。沈观眯起眼,能看见标识下方弹出的小字,是系统的结算单:
“1 童魂 = 3 年寿命,支持分期付款(分 12 期,每期加收 5% 利息),贵族客户享 9 折优惠,推荐新客户可额外获赠 1 个月寿命。”
裂隙里传来阴冷的风,夹着若有若无的哭声 ,是小孩的抽泣声,断断续续的,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沈观往下看了一眼,竟看见裂隙里有无数双眼睛,闪着绿光,盯着被拖下去的少年。少年的身体已经快被拖进黑暗里,导管里的善炁流得越来越慢,靠近裂隙的位置,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像凝固的血。
“住手!”
沈观吼了一声,扑过去抓住少年的手腕。少年的手腕很细,能摸到骨头,皮肤凉得像冰。他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抓紧沈观,指甲嵌进沈观的掌心,留下几道白印。沈观能感觉到,少年的脉搏很弱,像随时会停 ,他不能让这孩子像弟弟一样,被系统当成耗材卖掉!
沈观的指尖刚碰到少年的皮肤,左眼的孽镜突然 “嗡 ——” 地爆发出刺眼的光!
金色的光穿透雨幕,在半空映出一幅清晰的画面 ,同样的子夜,同样的钉雨坟,同样的薄板棺材,可棺材上的红漆写着 “沈青衡收”!
沈青衡 ,是他前世的名字,是亲手建立 “容器系统” 的判官。
画面里的 “沈青衡” 穿着黑色的官服,头发束得整齐,手里拿着一支银色的钢笔,正在一张文书上签字。文书上印着 “容器回收确认单”,下面写着 “编号 01,姓名林晓,年龄 8 岁,善炁纯度 92%”。他签完字,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两个系统卫兵把棺材抬进裂隙 ,棺材里传来小孩的哭声,可 “沈青衡” 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不……”
沈观的脑子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疼得他差点松开少年的手。他想起了这段记忆,却一直刻意忘记 ,前世的他,以为 “回收容器” 是在 “净化恶炁”,以为那些孩子是 “被恶炁附身的耗材”,直到弟弟被卖进系统,他才知道,自己亲手建立的,是个吃人的机器!
画面还在继续:“沈青衡” 走到裂隙边,低头往下看,裂隙里的眼睛盯着他,却不敢靠近 ,因为他是系统的创建者,是这些 “耗材” 的天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乳牙钥匙,扔进裂隙里,“叮” 地一声,裂隙里的哭声突然停了 ,那枚钥匙,是控制容器的开关,也是他当年亲手埋下的 “炸弹”,现在却成了救少年的希望。
“啊!”
镜光突然变得更亮,像太阳一样刺眼,沈观感觉左眼像被火烧,虹膜处传来撕裂般的疼。他低下头,血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少年的手背上,“嗒” 地砸出个小红点。血泪的温度比雨水热,少年的手指颤了一下,竟往沈观的方向凑了凑。
就在这时,机械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在沈观的脑海里响起,冷得像冰:
“检测到创建者权限,编号沈青衡(现世名沈观),是否回收容器 07(当前状态:善炁纯度 88%,意识残留 76%)?”
“否!”
沈观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雨里荡开,震得周围的铁钉都 “嗡嗡” 颤了颤!他不会再做前世的蠢事,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孩子被当成耗材!
“拒绝指令,启动惩罚机制。”
系统提示音刚落,左眼的孽镜突然 “哗啦” 一声炸裂!
三片金色的碎片像雪花一样飘下来,落在少年的脸上 ,碎片碰到少年皮肤的瞬间,竟化作了骨白色的蔷薇花瓣,轻轻贴在少年的脸颊上,带着一丝暖意。花瓣的边缘很薄,像纸,却能挡住树根的黏液 ,黏液滴在花瓣上,“滋啦” 一声,竟被吸收了!
(伏笔暴击:这骨白蔷薇花瓣,是孽镜的核心碎片,后面 78 章会和 “乳牙钥匙” 碎片融合 ,需要沈观的血激活,变成能抵挡系统攻击的骨盾!阿苦后来被系统卫兵戳穿胸口时,就是这骨盾挡住了致命一击,花瓣上的纹路还会映出沈观前世的记忆,帮他找到系统的漏洞!)
沈观的左眼还在疼,可他顾不上 ,他伸手捡起最后一片碎片,塞进少年的掌心,用自己的手按住他的手,指尖的血沾在碎片上,碎片突然闪了闪,变成了淡金色:“从今天起,你不叫容器 07,你叫阿苦。”
阿苦的手指动了动,紧紧攥住碎片,指甲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眼缝里,瞳孔盯着沈观,带着一丝茫然,还有一丝依赖 ,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他的嘴唇又动了动,这次沈观看清了,是 “谢…… 谢”。
沈观的心里突然亮起来,像被点亮的灯。他看着阿苦苍白的脸,看着他手里的碎片,看着裂隙里的黑暗,心里有了明确的目标:他要救阿苦,要拆了这吃人的系统,要让那些把亲情当商品卖的人,付出代价!他还要找到弟弟沈念,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要把他从系统里救出来!
“嘶 ——”
被镜光刺激到的树根突然集体竖起,像一群被惹毛的蛇,在雨里扭来扭去!
树根的尖端渗着透明的黏液,比之前更稠,还散发出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养母炖的骨头汤味!
沈观的呼吸猛地顿住。他记得这味道,小时候每到冬天,养母就会炖骨头汤,乳白色的汤里加了胡萝卜,还撒了点葱花,闻着特别香。当时他以为养母是疼他,直到后来才知道,汤里加了控制神经的药物,让他变得听话,方便他们把他的 “善炁” 偷偷卖给系统。
这味道裹着雨水扑过来,把亲情的暖和剥削的冷强行缝在一起,沈观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他下意识抱紧阿苦,想往后退,可已经晚了,三根粗树根突然像箭一样射过来,“啪” 地缠住沈观的脚踝!
力道大得像铁钳,沈观感觉脚踝的骨头都要被勒断了,“咯吱” 一声响。他想挣脱,可更多的树根涌过来 ,缠腰的,缠手臂的,甚至有根细树根钻进了他的雨披领口,贴着皮肤爬,冷得像蛇!
“哥!”
阿苦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声音,虽然小,却很清晰。他用没被绑住的手去抓沈观的衣服,手指因为用力而发抖,眼缝里的瞳孔满是恐惧 ,他的善炁已经流得差不多了,皮肤开始变得透明,能看见血管里的淡金色液体在慢慢凝固。
沈观的心脏像被攥住了一样疼。他用手去掰缠在腰上的树根,指甲都翻了,流出的血染红了树根,可树根却越缠越紧,勒得他喘不过气。他低头看向裂隙,黑暗里的眼睛越来越多,闪着绿光,像无数盏鬼火 ,他甚至能看见裂隙底下,有无数个棺材,整整齐齐地摆着,每个棺材上都有 “善炁容器” 的标签,从 01 到 99,全是孩子!
“哗啦 ——”
铁锈雨突然变大,像瀑布一样从天上砸下来,砸在坟包上,发出 “噗噗” 的声音。乱葬岗的坟包一盏盏亮起,是绿色的光,像鬼火,每盏灯下面都有一个 “亲情税” 的标识,闪着冷光 ,像无数台待启动的提款机,等着收割更多的亲情和生命。
树根把沈观和阿苦往裂隙里拖,速度越来越快!沈观的雨靴已经碰到了裂隙的边缘,往下看是无尽的黑暗,能听见无数个孩子的哭声,还有系统机械的提示音:“容器 07 回收中,创建者沈观反抗,同步回收……”
阿苦的手越来越凉,攥着碎片的力度也越来越小,他的嘴唇动了动,是 “别…… 放弃”。沈观咬着牙,用尽全力抓住旁边的一棵枯树,树皮上的倒刺扎进掌心,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可他不敢松手 ,一松手,他和阿苦就会掉进黑暗里,变成系统的 “耗材”!
“嗡 ——”
半空突然飘出鲜红的荧光字,字体在闪烁,颜色从红变紫,刺得人眼睛疼:
“花期 06:00:00 开始”
“花期”,沈观心里一沉。他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是系统 “收割善炁” 的时间,6 小时后,所有容器的善炁都会成熟,系统会把它们全部回收,提炼成寿命卖给贵族!
就在这时,雨声突然变小了,只有一句话在雨幕里回荡,像来自地狱的召唤:
“亲情剥削 vs 血脉羁绊 ,游戏,现在开始。”
沈观的手开始发抖,不是因为怕,是因为愤怒。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黑暗,看着怀里越来越虚弱的阿苦,看着那些亮着的 “亲情税” 标识,心里像有团火在烧: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不管是系统,还是那些把亲情当商品卖的人,我都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可树根还在往裂隙里拖,沈观的手指已经快抓不住枯树了,树皮的碎片在手里越握越碎 ,他和阿苦,真的要掉进这无尽的黑暗里吗?6 小时后的 “花期”,真的没人能阻止吗?裂隙底下的弟弟沈念,又在哪个棺材里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