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枪火、剧痛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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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基地 - 神经功能康复中心。
“呃啊——!”
剧痛!如同高压电浆瞬间灌入神经末梢的**狂暴剧痛**!从左臂那片虚无深渊的核心,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陆远志的身体在轮椅上猛地向上弹起,又被安全带狠狠勒回,骨骼仿佛都在呻吟!一声不似人声的、压抑到极致的痛吼撕裂了他的喉咙!汗水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病号服,在冰冷的轮椅金属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这痛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猛烈、更……**真实**!它不再是模糊的刺激,而是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存在感**,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他灵魂的缺口!
“感觉到了!非常强!非常清晰!”陈博士的声音带着巨大的震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死死盯着传感器上剧烈跳动的生物电信号,“远志!坚持住!**记住它!掌控它!** 这是你神经通路重建的关键节点!”
掌控?在这几乎要将意识撕碎的剧痛面前,谈何掌控?
陆远志眼前阵阵发黑,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完好的右手死死抠进轮椅扶手,指甲崩裂出血也浑然不觉。他调动着残存的所有意志力,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死死抓住一块浮木,去“**感知**”那剧痛,去“**定位**”那剧痛,去尝试……**在毁灭中找到一丝掌控的缝隙**!
这剧痛,是他与小七那片被“污染”的意识世界之间,最暴烈、最直接的联系!他必须抓住它!哪怕被它焚烧殆尽!
就在他意志与剧痛进行着惨烈拉锯的巅峰时刻——
“呜——呜——呜——!”
观察室方向,那刚刚转为平缓的黄色警报灯光,**骤然再次转为刺目的血红**!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最高级别警报声,如同死神的尖啸,毫无征兆地、疯狂地**穿透隔音门,狠狠撞入复健中心**!
这警报声,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凄厉!更加绝望!
陆远志身体猛地一僵!
那狂暴的剧痛,在这绝望警报的冲击下,仿佛瞬间被冻结!一股冰冷刺骨的、远比肉体疼痛强烈千万倍的**恐惧洪流**,如同来自极地的寒潮,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
“小七!!!”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他完好的右手如同疯魔般拍打着轮椅控制杆,不顾一切地想要驱动这沉重的金属囚笼冲过去!“让我过去!小七!!!”
陈博士也脸色煞白,但他反应极快,用尽全力按住轮椅,同时对着通讯器嘶吼:“观察室!张教授!怎么回事?!”
通讯器里一片死寂般的杂音,只有刺耳的警报背景声。几秒钟后,才传来张教授那如同被抽干了灵魂、破碎不堪、带着巨大恐惧和绝望的声音:
“……风暴……又……又来了……更……更猛……生命……体征……崩溃……在……在抢救……”
“崩溃”两个字,如同两柄重锤,狠狠砸在陆远志的心口!
他挣扎的动作瞬间凝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瘫软在轮椅上。眼中的狂喜、决绝、痛苦……所有情绪瞬间褪去,只剩下无边的、死寂的**绝望**。左臂深处,那刚刚还狂暴肆虐的剧痛,此刻仿佛也随着小七生命信号的崩溃而……**彻底沉寂**,只留下比之前更深、更冰冷的**虚无**。
他死死地盯着观察室的方向,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一滴浑浊的泪,混合着额角的冷汗,无声地滑落,砸在他紧握的左拳上。那拳头,无力地垂在冰冷的支架中,仿佛也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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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功能修复观察室。**
地狱。
刺目的红光疯狂闪烁,将惨白的墙壁和冰冷的仪器都染上一层血色。各种警报器的尖啸声交织成一片毁灭的乐章,震得人耳膜生疼,灵魂颤栗。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强效急救药物的气味和一种……**濒死的绝望**。
小七小小的身体在治疗床上剧烈地**抽搐、反弓**!束缚带被绷紧到极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皮肤呈现出可怕的青紫色,口鼻处戴着呼吸面罩,但监测屏幕上,血氧饱和度如同断崖般直线下跌!心率疯狂飙升到危险阈值之上,然后又毫无规律地暴跌!脑电波图谱上,那代表深层意识的区域,此刻不再是死寂,而是爆发出一片狂暴到极致的、如同宇宙风暴般的**混乱尖峰**!它们不再是扭曲的荆棘,更像是……**毁灭的狂潮**!
“肾上腺素!快!”
“除颤仪准备!能量200焦耳!”
“加压给氧!血氧还在掉!”
“神经抑制场最大功率!快啊!”
医护人员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抢救即将沉没的小舟,嘶吼着,动作快到出现残影。强效药物注入小七细小的血管,电极片贴上他瘦弱的胸膛。每一次除颤,那小小的身体都在电流的冲击下剧烈地弹起,又重重落下,脆弱得令人心碎。
张教授被两名助手死死架着,拖离了床边。他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大睁着,死死盯着儿子那在死亡线上疯狂挣扎的小小身影。屏幕上那狂暴的、代表着意识彻底崩溃的波形图,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他听到了通讯器里陈博士的嘶吼,听到了陆远志那绝望的呼喊。但这一切,都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刺耳的警报,那屏幕上疯狂跳动的红色数字,和儿子身体每一次痛苦的抽搐。
“污染……是污染……”他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发出破碎的音节,“……我的错……是我……没选择……剥离……”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蛇,噬咬着他早已破碎的心脏。如果他刚才选择了孤注一掷的剥离,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希望……是不是……就不会看到眼前这彻底的崩溃?
“砰!”一声沉闷的除颤。
小七的身体再次弹起,落下。
监测屏幕上,那疯狂的心率线……**骤然拉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尖锐刺耳的、代表着心脏停搏的长鸣警报声,如同丧钟,瞬间压过了所有其他噪音,响彻整个观察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抢救的动作都僵住了。
张教授的身体猛地一抽,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绝望到极致的**呜咽**,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被手忙脚乱的助手死死抱住。
死寂。
只有那代表生命终结的、单调而冰冷的长鸣警报声,在血红色的灯光下,一遍又一遍地……**宣判着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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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非雨林 - “深井”矿坑,废弃泵房。**
“轰隆——!!!”
“工蜂”自毁装置的爆炸火光冲天而起,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致命的碎片,如同怒涛般席卷矿坑边缘!巨大的声响震得矿坑岩壁都在簌簌发抖,碎石如雨点般落下!
“冲!!!为‘工蜂’报仇!!!”
李振的咆哮声撕裂了爆炸的余音!他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狂狮,第一个迎着纷飞的碎石和灼人的热浪,朝着那栋近在咫尺、锈迹斑斑的废弃泵房发起了决死的冲锋!悲愤化作了燃烧的意志,驱散了所有恐惧!
“利剑”的队员们紧随其后,如同复仇的利刃!外骨骼动力全开,在泥泞的矿坑底部踏出沉重而迅疾的步伐!手中的武器喷吐出愤怒的火舌,子弹如同金属风暴,扫向泵房可能的射击孔和窗口!爆炸的烟尘和火光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穿山甲”和“铁砧”如同两座移动的堡垒,冲在最前方,用身体和厚实的外骨骼装甲为队长开路!
“砰!砰!砰!”泵房内果然有零星的抵抗枪声响起,子弹打在“穿山甲”的装甲上溅起火星,但都被强悍的防御弹开!
距离在飞速缩短!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李振一个战术翻滚,躲开一串扫射,身体如同猎豹般弹起,直接撞向了泵房那扇摇摇欲坠的、布满锈蚀孔洞的厚重铁门!
“轰!”
一声巨响!铁门被外骨骼加持下的巨力狠狠撞开!门轴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浓烈的铁锈味、机油味、还有一种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泵房内部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惨绿的光芒。巨大的、早已停止运转的锈蚀水泵机组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布满灰尘的管道如同蛛网般纵横交错。
“清除!”李振厉喝一声,和“穿山甲”、“铁砧”呈三角突击队形瞬间突入!枪口迅速扫过每一个阴暗角落!
“安全左!”
“安全右!”
“后区安全!”
泵房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大,但抵抗力量却出乎意料的薄弱。地上躺着几具穿着杂牌作战服的尸体,显然是被刚才外围的爆炸和突击火力击毙的毒贩武装分子。没有看到“幽灵”小队成员的身影。
“目标位置!”李振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泵房深处一个被临时改造过的区域——那里用厚重的防弹隔板和防爆玻璃隔出了一个独立的“实验室”!惨绿色的灯光下,隐约可见里面摆放着精密的电子设备和几个闪烁着指示灯的……**生物样本冷藏箱**!
“血鹰”的核心设备!
李振心头一凛,但更大的疑惑升起:“幽灵”小队的主力呢?“血鹰”本人呢?
就在这时!
“队长!这里有情况!”代号“蜂鸟”的队员在实验室隔板外的一个角落低呼。
李振迅速靠拢。只见角落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电子元件和管线,还有一滩……**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血迹旁边,扔着一件染血的、带有“幽灵”小队独特蛇形徽记的黑色作战服上衣!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血迹旁边,还有几枚被暴力扯断的……**电极贴片**!
“这是……”李振蹲下身,手指沾了一点血迹,冰冷粘稠。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电极贴片和破碎的管线,一个极其不祥的念头瞬间闪过脑海。
“砰!砰砰砰!”
突然!泵房外,矿坑深处某个方向,传来了激烈而短促的枪声!那枪声……带着一种特有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精准和狠辣!是“幽灵”小队的制式武器!
紧接着,通讯频道里传来负责外围警戒的队员急促而惊骇的声音:
“队长!矿坑深处!东北方向!废弃的竖井升降平台!发现目标!‘血鹰’……他……他被‘幽灵’的人……**强行拖进升降机了**!还有……还有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看不清样子!升降机……在下降!”
“蝮蛇”的目标根本不是死守泵房!他利用毒贩武装和那个隐藏狙击手拖延时间,真正的目标,是带着“血鹰”和那个神秘的轮椅人,利用矿坑深处废弃的竖井通道……**转移**!
李振猛地起身,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触手可得的“血鹰”实验室设备,又看了一眼地上那滩刺目的血迹和扯断的电极贴片,目光最终投向了枪声传来的矿坑深处。
追击,意味着放弃唾手可得的战利品,深入未知、可能布满陷阱的矿坑深处。
留下,意味着任务部分完成,但放跑了最重要的目标“血鹰”和“蝮蛇”!
抉择,如同冰冷的刀锋,悬在“利剑”的头顶。矿坑深处,那下降的升降机发出的、如同地狱绞盘转动般的**嘎吱声**,隐约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