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阁,莲花厅。
今儿天气不错,没风,塞上坝的沙子可算是收了劲。
老人家披着件打着补丁的睡衣,坐在书房里,正看着李金桥送过来的《四九城工人报》。
报纸上,关于最近红星轧钢厂的报道就占了很大一块版面。
“老人家,该吃早餐了。”李金桥轻声提醒,“今儿有鸡蛋,您趁热吃。”
“哦,小李啊,把饭端这来。”老人家目光没有离开报纸,“别忘了,往粥里放一勺辣椒酱呦。”
“放心吧,老人家,就一小平勺,肯定不会多放。”
老人家的早餐很简单,就是一碗粥,一个杂粮馒头。
以前还会有点小咸菜,现在却变成了辣椒酱。
李金桥有时候也纳闷,李大炮送的那罐辣椒酱,为什么能放那么长时间。
老人家却是笑着打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太辣的缘故呦。”
很多事,真的没必要刨根问底。
“踏踏踏…”
脚步声轻轻传来,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翔老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敞开的门,“早上好啊,御龙。”
“哦,是翔玉啊。”老人家招招手,“快进来,快进来。吃饭了没有?”
翔老温和的笑着,手里扬起一份报纸,“吃过了,小超今儿给我做的阳春面,我可是吃了一大碗啊。”
“你啊,又在炫耀咯。”
“哈哈哈哈…
赶明儿你去我那,我亲自下厨,给你也做一大碗,多放辣子…”
等到李金桥端着碗筷离去,翔老脸上有些痛心,“御龙,报纸看了吗?”
“唉,看了,”老人家点上一根烟,眼神微眯,“一万八千多元啊,这得买多少粮食!”
“这还是炮筒子发现的早,否则…”翔老把手里的《四九城日报》递过去,“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呢。
我估计,这种问题,不光轧钢厂有,别的地方,问题也很严重啊。”
老人家接过报纸,扫了一眼,却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大炮那小子下手很果断,直接敲到他们的七寸上了。”
今天的报纸一出,整个四九城引起哗然一片。
一次性开除200多工人,简直是捅破了四九城的天。
许多厂领导细思极恐,开始全面排查厂区偷窃人员。
随着时间慢慢发酵,甚至整个东大都能获悉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李大炮这一手,可以说替整个国家,挽回了巨大的损失。
至于一些领导、工人的怨恨,那根本就不重要。
东大这会儿啥都缺,就是不缺这两种人。
“我有点担心呐。”翔老慢慢嘬了一口烟,“炮筒子这次明显属于越权了。
如果别的地方也学他那样,恐怕会引起乱子的。”
翔老的目光看得不是一般的远,直接就抓出了隐患。
“诶,翔玉啊,你这可是多虑咯,”老人家笑着站起身,指向窗外刚栽的一棵小树,“我们这些老家伙可还在呢,是还能替他遮几年风挡几年雨嘛。
你说,是不是啊?”
翔老会心一笑,把烟碾灭,走到窗口,“御龙啊,你说…给炮筒子加加担子怎么样?”
“哈哈哈哈,这个还是免了吧。”老人家发出爽朗的笑声,“真要让那小子当了一把手,你信不信,那小子能把轧钢厂变成一个军工厂。”
翔老一怔,却又很快回过神。
他仔细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
“看来,还是得辛苦我们的肖文远同志,多多担待了…”
下午五点,华新社广播电台播出了一条振奋人心的广播。
“东大,热爱每一名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同胞。
厌恶一切破坏东大建设、阻碍东大前进的犯罪分子。
红星轧钢厂的光荣事迹,值得我们…
最后,让我们向李大炮同志、红星轧钢厂的领导班子学习。
为我们的大国梦,奋斗终生。”
李大炮站在办公室门口,嘴里叼着烟,浑身上下散发着嘚瑟味儿。
“李处长,你这次可是牛气冲天了。”李怀德站在一旁,兴奋地有点儿找不着北。
“淡定,淡定,都是常规操作。”
“你…哈哈哈哈,不过话说回来,我老李又沾你的光了。”
李怀德自从踏上李大炮这条船,几乎可以说是风光无限。
带老婆孩子见老丈人的时候,胡振邦都忍不住夸他。
这对于一个上门女婿而言,比他在刘岚身上耕半天地还要激动。
“老弟,”这家伙又开始套近乎,“晚上喝两盅,庆祝下?”
李大炮没好气的递给他一根普通华子,“老哥,你信不信,今晚你肯定没时间。”
“别闹,你还会算…”
李大炮没搭理他,手指向远处跑来的小郑,“瞧,找你的人来了。”
“厂长,呼…呼…”小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李处长好。”
李大炮点点头,慢悠悠地离去。
“发生什么事了?跑得这么急。”李怀德朝李大炮背影挥挥手手,看向小郑。
“厂长,有好事。”小郑捂着胸口,一脸激动,“嫂子晚上要你回家,您老丈人去了。
听那语气,嫂子很开心。”
李怀德懵逼了,“还真让他猜着了,心思真深啊。”他心里嘀咕着。
等他回过神,发现小郑早已退后三米,目光看向他处。
“臭小子,”李怀德笑骂着,掏出一盒华子丢给他,“行了,叫车去。”
“诶诶,”小郑欣喜的接过烟,快步向小车班跑去。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李怀德哼着小调,慢慢走远。
原地,一截烟蒂,已被碾得不成样子,烂得几乎辨认不出原来的样子。
等到快下工那会,李大炮晃悠到了轧钢厂最严密的地方——特种车间。
瞅着车间那一排排荷枪实弹军人,李大炮打开了狱妄之瞳。
看守的军人瞅着10米开外的李大炮,心头一惊。
他们总感觉自己在李大炮面前,就跟没穿衣服一样。
虽然有些不适,但出于职责,依旧待在原地。
李大炮扫了一圈,心里有些嘀咕,“踏娘的,都是手里见过血的硬茬子。”
随后,他绕着这几个车间转悠了一圈,发现没有啥事儿,才离开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