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傻子吗?
就是那种眼神发直,嘴里不停往下淌口水,整个人胡言乱语,傻笑起来还带着一股哭腔的那种。
南锣鼓巷附近有一个,就是差点把杨瑞华给办了的那个。
易中海见过几回,每次都嫌恶的绕道走,从没有多加理会。
可今儿,不理会不行了。
自己的‘好徒弟’,竟然变成了那个傻子的兄弟。
“嘿嘿,过了,过了。”贾东旭傻笑着,眼神涣散,口水滴答到蓝色工装上,嘴里还反复嘟哝着:“我是三级工,三级工。”
旁边工友们既嫌弃又好奇地围观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这小子咋了?怎么跟个傻子似的?”
“今儿真是开眼了,竟然会有这种事。”
“踏娘的,这不就是范进中举吗…”
心里扛不住事儿的人,历经大悲大喜,神经很容易出问题。
贾东旭今天,可谓是经历了一波三折。
考核差点儿没成功,替易中海考核提心吊胆,师徒俩都考核成功。
这三件事下来,直接把他整成神经错乱。
作为负责厂区生产的一把手,尤其是还当着冶金部工程师的面,杨厂长差点儿没被气死。
发生这样的光荣事,简直是给轧钢厂抹大粪。“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他朝车间主任彭继国招招手,语气透着不耐烦,“彭主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彭继国赶紧小跑到他跟前,一脸没辙,“厂长,贾东旭刚才还好好的。
谁知道一眨眼,人咋变成这样了?”
高工瞅了贾傻子一眼,苦笑着说道:“赶紧送医院吧。
这种情况我以前碰到过,就是高兴过度惹的祸。”
杨厂长感激的冲他点点头,冲着彭继国急吼:“你还站在这干什么?赶紧派人送医院,找华大夫看看。”
“诶诶诶,我这就去。”
可等彭继国一转身,心情顿时更糟糕了。
李大炮,这位在厂里说一不二的主儿,正杵在那,拿着一根烟逗贾傻子。
“喂,傻子,你叫什么名字?”
贾东旭没搭理他,依旧疯癫的胡言乱语,掰着手指头。
“三级工,四十八,这么多钱,怎么花?
喝小酒,吃大肉,找个娘们,炕上揍。”
瞎编的小词还挺押韵,把车间的工人逗得捧腹大笑。
就连杨厂长跟车间主任他们都忍不住气得肩膀直抽,差点儿背过气。
“处长,怎么办?”金宝憋着笑,凑到跟前打量着贾东旭,“这小子怎么着…也是贾贵的儿子。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
易中海站在一旁,皱着眉头,一脸难办。
眼下他刚成了唯一的七级钳工,失去的车间地位又夺了回来。
如果自己徒弟变成傻子,他也得跟着被人嘲笑。
到时候,一张老脸都没地儿搁。
“李处长,能先把人送医院不?”他凑上前,语气有点哀求,“再这样下去,我担心贾东旭就彻底傻了。”
李大炮敛起那点儿笑意,瞥了他一眼,“你先试试,看看能不能把他唤醒。
怎么着,你也是这小子的师父。”
“诶诶,好。”易中海忙不迭答应着,蹲下身子,轻轻拍着贾东旭后背,“东旭,东旭,别胡…”
话还没说完呢,差点儿被接下来的话给气炸了肺。
“我嫩爹。”贾东旭流着口水,“嘿嘿”傻笑着。
易中海那张方块脸,慢慢变成猪肝色,整个人被刺激得浑身打哆嗦。
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他掐死贾东旭的心都有了。
“东旭,别胡闹,”他强忍着火气,嗓门有点大声,“你清醒一点,你妈…”
“我嫩爹,”贾东旭气死人不偿命。
“呸…呸…呸…”
骂人还不算,又开始吐口水。
易中海一个没注意,被吐了一脸。
也不知道这小子多少天没刷牙了,口水臭不可闻,差点儿把他师父给熏晕过去。
师徒的精彩互动,让整个车间的人差点笑破肚子。
“处长,还是送华大夫那吧。”辛有志好心提醒,“这小子如果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不好跟贾贵兄弟交代。”
李大炮冷嗖嗖地斜睨了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没,没有。”辛有志打了个激灵,慌忙退到一边。“处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金宝扯了他一把,示意把嘴闭上。
“闪一边去。”李大炮踢了易中海一脚,眼神戏谑的看向贾东旭,“贾东旭,你挺厉害啊。”
傻子的胆儿,大到你不敢想象。
贾东旭左手伸进K裆挠着,右手大拇指伸进嘴里不停米溜,说话有点口齿不清,“嘿嘿,厉害吧!我嫩爹。
我是三级工,我嫩爹,我嫩爹…”
“完了,要遭…”车间所有人心头一震,脸色顿时变了。
李大炮冷笑一声,猛地从背后掏出手枪。
“咔哒…”手枪的上膛声快速响起。
所有人看着这一切,大气不敢出,连劝都不敢劝。
“再说一遍,”他把枪抵在贾东旭脑门上,声音冷得吓人,“我刚才没听清。”
贾东旭使劲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但这小子现在神志不清,根本就没察觉出事态严重。
“我嫩…”
傻话还没说完,震耳欲聋的枪声猛地响起。
“砰…砰…砰…”一连七声巨响,车间的墙壁被打出个窟窿。
下一秒,整个钳工车间炸开了锅。
几乎所有人都吓得抱头蹲下,紧闭双眼,不敢想象那可怕的画面。
易中海被枪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张猪肝色的脸,变得毫无血色,牙齿咯咯作响。
贾东旭脸上的傻笑瞬间凝固,整个人耳朵差点震聋。
他呆呆的看着眼前那双充满死寂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一片茫然与震惊。
“来,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声音把众人的魂儿给拽了回来。
杨厂长、高工他们眼神惊恐,又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
“疯…疯子,他怎么…怎么敢?”
“这…这…这人就没有怕…怕的吗?”
“啊…”歇斯底里的惊叫声猛然响起。
贾东旭眼里的浑浊、疯癫迅速褪去,逐渐恢复了清明。
整个人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下面渗出一大摊水渍。
刚才的疯癫记忆一股脑地涌上脑海,差点儿没把他再吓成傻子。
想要下跪求饶,却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李大炮慢慢收起枪,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瞧,这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