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峰闻言踉跄了一下,凌辰远连忙扶住他。医生的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我们暂时用药物和压迫止血的方式控制住了出血,但如果再发生一次这样的情况...医生顿了顿,不仅子宫保不住,更可能会因为产后大出血引发多器官衰竭,到时候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医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她!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凌云峰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地说着,双腿一软就要往下跪,却被眼疾手快的白大褂医生一把托住胳膊。
医生叹了口气:目前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但必须立即转入重症监护室密切观察。他严肃地环视众人,我再说一遍,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绝对不能让她再受任何刺激。现在她的身体就像一张薄纸,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是是是,我们记住了,一定注意。凌云峰连连点头,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与自责。
走廊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远处传来其他病房婴儿的啼哭声。这个本该充满喜悦的时刻,此刻却被紧张和恐惧所笼罩。
三天后,江念依旧静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苍白的脸色与洁白的床单几乎融为一体,只有心电监护仪上微弱起伏的绿线证明着她还在顽强地坚持着。凌云峰像一尊雕塑般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任凭谁来劝说,他都纹丝不动。
这时,秦婉送去检验的第二份亲子鉴定报告终于出来了。她打开那份密封的文件袋,看到结果后,呆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小婉......凌辰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迟疑和担忧。他向前迈了一步,却又停住了,修长的手指悬在半空,终究没有搭上她的肩膀。
秦婉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将报告递过去:你,你们看吧。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干涩得几乎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三人不约而同地围拢过来,当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在那个醒目的检测结果上时,三双眼睛瞬间睁大,瞳孔剧烈收缩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凌辰远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那、那个孩子,竟然也不是......难道真的在医院就被掉包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懊悔。
秦安猛地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声音哽咽:天呐,那我们之前那是在做什么啊?她痛苦地闭着眼睛,竟然逼江念承认出轨、说孩子是野种,还逼迫她离开......我们简直就是一群混蛋!
秦明站在窗边,拳头重重砸在墙上,指节泛白:她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又发现孩子被掉包,还没人相信她......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才会被刺激得大出血......这都是我们的错。
秦婉强作镇定地指挥道:去,立刻告诉云峰这个消息,然后一定要找到他们的孩子。她抓起外套快步走向门口,语气坚定:这是现在唯一能补救的事了。我亲自去找孩子,绝对不能让孩子有事。
凌辰远匆匆赶往医院,背影显得格外沉重。秦安、秦明和秦婉三人分头行动,发动所有关系网寻找孩子的下落。至于家里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只能暂时交给保姆照看,谁也没有心思再去理会。
凌云峰在得知亲子鉴定报告的结果后,整个人如遭雷击,他猛地将报告撕得粉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雄狮在咆哮,充满了痛苦与愤怒。他的双眼赤红,额角青筋暴起,拳头狠狠砸在墙上,发出的一声闷响。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立刻引来了值班的医护人员和医院保安,他们惊慌失措地围了过来。
凌辰远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按住他剧烈颤抖的肩膀:云峰、云峰,你冷静一下!这里是医院!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手指都掐进了凌云峰的肩膀。
你让我怎么冷静?!凌云峰歇斯底里地吼道,声音嘶哑得可怕,念念...念念她...他的声音突然哽咽,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她受到那样的屈辱,被你们被当成不检点的女人...她一定恨死我了...他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刚毅的脸庞滚落,她现在不愿意醒来,肯定就是不愿意看到我...是我没用,我连她和孩子都保护不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抱头痛哭:我让她受尽委屈,啊——那一声哀嚎仿佛从灵魂深处撕裂而出,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凌辰远看着儿子崩溃的样子,眼圈也红了。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身用力扶住凌云峰:云峰,听我说。他的声音异常坚定,这样,你换上防护服进去跟她说。把心里话都说出来,特别是孩子的事,告诉她我们一定会把孩子找回来。
见凌云峰渐渐止住了颤抖,凌辰远继续劝道:母子连心,她会醒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身体康复,还有找到孩子。他加重了语气,你不要冲动坏事,现在念念需要你保持清醒。
凌云峰慢慢抬起头,眼中的疯狂渐渐被决绝取代:好...他哑着嗓子说,撑着墙壁站起身,我去告诉她,我会求她原谅...他抹了把脸,声音轻得像在发誓,只要她能醒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用我的命去换...
凌辰远看着他这副模样,实在放心不下。他转头对医护人员交代了几句,决定亲自留下来陪着。
在凌云峰一声声沙哑而颤抖的呼唤下,江念终于缓缓睁开了那双曾经盈满星光的眼睛。她涣散的瞳孔倒映着雪白的天花板,浓密的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片死寂的阴影,任凭医护人员轻声询问,或是凌云峰跪在床边哽咽哀求,她都像具被抽空灵魂的傀儡,连睫毛都不曾颤动分毫。
七日后,当襁褓中熟睡的婴孩终于回到病房,整个医疗团队屏息凝神地做完亲子鉴定。凌云峰小心翼翼地将包裹着鹅黄色绒毯的婴儿放在她身侧,婴儿粉嫩的小手无意识地攥住她一缕干枯的长发,可她的目光依旧凝固在虚空中的某一点,连指尖都没能泛起一丝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