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一切小心!”瞿观音双手紧紧抓住水牢丛棘,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望着姚纤的背影,竟产生一种熟悉的错觉。
下一瞬,胡枕安将他的手从丛棘上拔掉,小声骂着:“别出身未捷身先死,这门我们想开便开,这伤可得养好些时日,在石凳上坐着吧,且看上面发生何时,再看要不要破牢而出。”
“知道了。”瞿观音摊开一双手,瞧着掌心上丛棘扎进去的木刺,无所谓的拔掉,转身坐在水中石凳上。
兵器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姚纤一步步往上走,因来监狱担心被发现,并未携带任何武器,上面干架干的凶猛,她担心出事,将发间的银簪拔下握在手中。
“这群狗官无缘无故抓人,还要我们龙山支付百两黄金,才肯放人,这不明摆着抢劫吗?!倒不如直接劫狱来得痛快,我们不杀你们,此事与你们无关。
告诉刘文祥,他身为云北城的刺史,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这般下作的敛钱手段,若是再做,朝廷不给公平,我身为龙山少主,便用拳头为我们谋一个公平出来。”
姚纤走到楼梯口,刚巧看到那名自称是龙山少主的少年,脸上还有少年气,用方巾裹着束在一处的头发,往后走了两步,原以为无事,却被发现:“谁在那儿?”
青年一声大吼,姚纤微微愣住,屏息凝神转身往下跑,青年追上来时,并未见到人,只产生那么一瞬疑惑,紧跟着追了下去,同时喊:“王叔,你先将人带出云北,我去去就来!”
姚纤躲在阴影中,听着青年屏息下楼声,他能察觉到她的气息,只能说她太大意了。
直到看见少年从面前走过,顺着萤火般的的烛光光点往深处去,姚纤望着他壮硕的背影,将发髻弄散后,转身上楼。
二楼此时无比的安静,狱卒被麻绳捆绑,全堆在休息室的木桌下,瞧着她上来,一双双眼睛充满惊恐,毕竟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不知道她在水牢。
“哪家的丫鬟,不怕我们杀了你吗?”
先前被青年称王叔的男人手持剑,正在犹豫是否把剑架在姚纤脖颈上,满头青丝中偶尔有几根白发,看年纪不到五十,浑身上下并不戾气,起来日子过得还算舒服。
姚纤走过去,行礼:“前辈既来此劫狱,又将这些狱卒绑成这副模样,晚辈倒有一事相商,大家都是江湖人士,何不团结在一起…”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爷爷我可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
男人说完,目光忽然聚焦到姚纤身后,她回头看向楼道,胡枕安与瞿观音双双站在那儿,惊讶之余,看向他们身旁的男人:“是公子劫的狱?”
“劫一个是劫,劫两个也是劫,况且这些人都是为民办事的,偏偏被刘文祥、张怀文两个狗官毫无缘故地抓进来蹲水牢,反正做都做了,怕什么?倒是姑娘你不知哪家的丫鬟,赶紧跑吧,这些事都是我们做的,出了事自然有我们担着。”
“敢问公子姓名?”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龙山王栩知。”
“多谢王先生,那我先走了。”姚纤转身迅速离开监狱,向前走了百丈路停下,空中飞着青鸟,她一抬手,青鸟便落在她指尖,啾啾叫着。
姚纤仔细分析青鸟说的话,小声念着:“陛下病危,目前不知是中毒还是自然生病,陛下寝宫周围围满了宣威军,我们会持续跟进结果,楼主放心,您的母亲以及舅家我们护下了。”
消息传递完毕,青鸟啾啾叫着离开,他们就像人与自然,从未有人会怀疑青鸟是梅花楼的信使。
姚纤准备离开云北城,去城门外寻找吴春月,刚走没两步,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来人很明显收了气息,只是在她面前太过小儿科,因此没有任何隐藏,她走了两步,想看看来人是否能跟上。
当她走到第三步后,转身,手中的银簪尖锐部分迅速插入对方身体,看到是王栩知,将带血的银簪拔出:“王公子跟着我一个丫鬟做什么?”
“姑娘这身手,当丫鬟真是委屈了,”王栩知低头看一眼胸前涌出的血,笑着往下按,“伤了我,就不道个歉?”
“对不起。”姚纤道歉,从随身挎包中取出一瓶药,“治疗外伤的,效果很好,就当是赔礼。
对了,王公子跟着我做什么?”
“刚刚在楼梯拐角处的人是你吧?”
“王公子这是来兴师问罪了?”姚纤用带血的银簪重新固定头发,笑着看向他,“所以呢?”
“并不是,只是好奇姑娘为何会在水牢中,毕竟那里面关着的都是重犯。”
“狗屁重犯,就像你们说的,无缘无故,你们还能拿钱还人,他们可什么条件都没说,分明是想达到某种目的才出此下策。”
“姑娘不必跟我绕弯子,您是允安郡主,对吧?”
姚纤愣了一瞬,随后点头:“是我,怎么了?”
“龙山派已经得罪太子一党,如今能护住我们的只有三殿下,您是三殿下的未婚妻,能否收下我们?”
王栩知作势要跪,姚纤将他扶住:“无论你是否真心实意的投靠,但我们缺人手,南江百姓还等着重建家园,而你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两位前辈是同意的,你跟着他们一同离开云北,在换云山云崖村村口等着樊跃,跟他一起将物资运送到南江。”
“多谢郡主,我这就去安排。”
王栩知转身就跑,轻功一用,消失得极快,她转身往城门走,能传到自己这儿的信息,想必也会以另一种方式传到李忝那儿。
她是以江湖方式,而他则是以官方通道,也不知道李忝现在在做什么。
姚纤抬头,又是那个缺了一块的月亮,想必李忝抬头,看到的也是这个月亮,真想赶快回去,看看他现今如何了。
城门已关闭,守城的士兵看着人呜啦啦的来,小心谨慎的开了一条口子,着急着:“巡逻的护城兵再过一刻钟便会来,你们赶紧些。”
虽不知其姓名,但其却知自己在做什么,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身上的盔甲,待人全出去后,跟着离开。
姚纤站在树冠上,看着胡枕安与瞿观音两人扶着彼此,一瘸一拐地走,到达指定地方,左右寻找着她的身影。
梅花楼三十几号人,龙山派不到二十号人,加起来六十人,伤重者十人,能行动的五十人,她算着人数,从树冠跳下,转身看向吴春月:“吴小姐,可否给几间屋子,给我这几个受伤的下属住段时间,借此疗伤。”
“没问题,想必父亲会同意的。”吴春月爽快答应,夏日月下,一张脸微微泛着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