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牌残片在桌上又裂开一道缝，暗红的光像渗出的血。宫宸宇毅盯着那道光，手指微微动了动，没碰。
我伸手将它翻了个面，背面浮现出几道极细的纹路，像是某种编码。掌心贴上去，往生纹立刻有了反应，不是预警，而是共鸣——三秒内，我能感知到它震动的节奏，断断续续，像信号脉冲。
“它在接收什么。”我说。
宫宸宇毅点头：“不是随机波动，是回应外界的某种发射源。频率很低，但持续。”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旧式信号接收器，外壳磨损严重，是牧场气象站淘汰下来的设备。他拆开后盖，接上便携终端，调出频谱分析界面。
“如果它是钥匙，那一定对应一个锁。”他一边调试一边说，“而锁，总会留下痕迹。”
我坐在桌边，把符牌放在掌心，闭眼感受那股震动。每隔十七秒，它会强一次，持续四秒，然后回落。我把时间记下，报给他。
他输入数据，终端屏幕跳动几下，捕捉到一段异常低频信号。对比数据库后，地图上标出一个红点——城郊，废弃的地下数据中继站，编号d-7。
“这是宫氏集团早年建的基建节点，后来因为系统污染被封了。”他声音很平，但眼神沉了下去，“污染报告是伪造的。真正的日志被加密了，只有家族核心权限才能调取。”
我睁眼：“你有办法进？”
“有。”他抬头看我，“但我不确定，里面会不会有……针对我的东西。”
我没问为什么。往生纹刚才的震动里，夹着一丝不属于我的情绪——不是恐惧，是警惕，像野兽闻到同类的血。
我们出发时天还没亮。郊区的路坑洼不平，车灯扫过荒草，像割开一片片枯黄的布。d-7站点入口被铁网封着，锈迹斑斑，但门锁是新的，电子读取器还亮着绿灯。
“系统没断电。”我低声说。
宫宸宇毅蹲下检查接口：“还在运行底层协议，只是对外断了通信。有人在远程维持它。”
我盯着读取器，掌心忽然发烫。往生纹自动开启预判，三秒内，我看到门缝里有微弱的黑气流动，不是烟，也不是雾，像某种活物在爬行。
“别碰门。”我拉住他手腕，“里面有东西在监听。”
他没挣脱，顺势退后两步：“你能骗过系统吗？”
我解下外套，撕开内衬，从夹层里取出一小片干涸的血膜——前世秘法所留，能短暂模拟生物活性。我将它贴在读取器缝隙，轻轻按压。
读取器绿灯闪了两下，滴了一声，侧门咔哒松开。
门开的瞬间，一股冷风扑出来，带着铁和腐土的味道。我们贴墙而入，主控室在地下三层，电梯停运，只能走应急通道。
楼梯间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微光。我走在前面，往生纹始终处于警戒状态。每下一层，符牌在兜里就热一分。
主控室门虚掩着。宫宸宇毅从包里拿出便携终端，接上主控台的备用端口。屏幕亮起，自检日志正在运行。
他快速翻找最近记录，手指突然停住。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影蚀协议：激活状态**
**关联目标：宫宸宇毅**
**清除等级：三级**
**执行倒计时：71:59:48**
时间还在走。
我盯着那行字，呼吸放慢。往生纹再次震动，这次不是预判危险，而是记忆在松动——我见过这个协议名。不是在地府，是在某次任务档案里，被列为“禁忌级因果篡改程序”。
“他们知道你会来。”我说。
宫宸宇毅没说话，手指在终端上滑动，调出协议详情。加密太深，只能看到片段：
“……目标个体存在轮回锚点异常……”
“……与许贝儿执念线重合度98.7%……”
“……建议立即清除关联，防止心光污染……”
我猛地抬眼。
心光？他们知道心光？
还没等我反应，主控台突然自动重启。屏幕全黑一瞬，再亮时，浮现一行新指令：
**协议变更：检测到外来共鸣源**
**新增清除目标：许贝儿**
**清除等级：四级**
**执行模式：环境侵蚀**
宫宸宇毅迅速拔掉终端，但已经晚了。通风口传来细微的响动，黑气从缝隙里渗出，贴着地面蔓延，碰到金属就发出嘶响，表面开始发黑、剥落。
我一把将他拽到身后，从腰间抽出一把薄刃——不是现代武器，是前世随身的短刀。刀身划过黑气，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黑气退缩了一瞬。
“走！”我低喝。
他没犹豫，跟着我冲向紧急通道。身后主控台屏幕炸开火花，整个房间的灯忽明忽暗。黑气追来，速度比刚才快了数倍。
我将符牌残片塞进主控台的数据接口，往生纹瞬间发力，一股热流从心口冲出，顺着手臂灌入符牌。系统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所有屏幕同时闪烁，终端自动开始拷贝文件。
“快！”我咬牙撑住。
他趁机将U盘插入终端，进度条跳动，70%、80%……95%。
黑气已经爬到脚边。我一脚踹翻控制台，砸向通风口，暂时挡住黑气蔓延。U盘提示完成，他拔出设备，我们冲进通道，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门被彻底封死。
逃到地面时，天边刚泛白。我们躲在废弃厂房后，他靠墙喘气，脸色发白。
“拿到了？”我问。
他点头，把U盘递给我：“加密文件，需要特定密钥才能解。但……”他顿了顿，“协议里提到的‘轮回锚点’，是指你和我之间的因果链。他们不是在清除威胁，是在修复‘错误’。”
我没接话。往生纹还在跳，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某种熟悉的东西被触动了。就像前世某个任务的开头，敌人还没露面，但杀局已布好。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姐姐，他们早就知道我会遇见你。”
我看着他，没挣开。
衣兜里的符牌突然震动，比之前更急。我拿出来，裂痕又深了一分，暗红的光几乎要溢出来。与此同时，U盘在掌心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远处，宫氏大厦的轮廓在晨光中浮现。玻璃幕墙反射着冷光，像一只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