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雨丝带着寒意,敲打着老旧居民楼的玻璃窗。魏家喜的出租屋门虚掩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门缝里钻出来,混杂着外面的雨气,让人不寒而栗。佟林推开门,客厅的地板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是开“摩的”的魏家喜,他的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旧地毯,旁边散落着一个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布包,里面的零钱撒了一地。
“死者魏家喜,四十五岁,摩的司机,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八点到十点之间。”法医蹲在尸体旁,小心地提取着刀上的指纹,“门窗没有被撬的痕迹,怀疑是熟人作案,或者凶手是敲门进入的。”
李阳的电脑在门口架设起来,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对着现场扫描,在布包的拉链上发现了一枚陌生指纹,双技术证物扫描系统分析后显示为男性,年龄约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超高模拟画像技术根据指纹的纹路密度和压力分布,初步还原出嫌疑人的大致轮廓——手指纤细,可能从事文职或轻体力工作。
“追踪之瞳查魏家喜的行踪。”李阳敲击键盘,屏幕上显示魏家喜昨晚七点收工回家,中途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瓶二锅头,监控拍到他当时还跟老板娘笑着说“今天生意不错”;他的手机通话记录最后一条是打给“彩莲姐”的,内容是“我买了点下酒菜,过来一起吃?”,对方婉拒了。
案发现场字幕技术在魏家喜的床头柜里自动标注:【发现一本存折,余额显示为零,但交易记录显示半年前曾有一笔五十万的存款被取走】【抽屉深处有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魏家喜和一个陌生老太太的合影,背面写着“恩人张奶奶”】【枕头下有一张女性的名片,上面印着“杜秀梅 大学教授”,联系方式被圈了又圈】。
“彩莲姐是谁?”佟林问旁边的邻居。
“是房东李彩莲,就住在楼上。”邻居叹了口气,“魏家喜租她的房子快十年了,人特别好,李彩莲丈夫瘫痪在床,都是魏家喜帮忙照顾,换煤气、扛大米,比亲儿子还上心。”
找到李彩莲时,她正坐在床边给丈夫擦身,眼圈红肿,手里攥着一块没织完的毛线手套。“家喜这孩子……太可怜了。”她抹着眼泪,“昨晚他叫我吃饭,我因为老伴有些发烧没去,早知道……”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愧疚,“他不仅照顾我们,前几年小区里的张奶奶走后,也是他一手操办的后事,张奶奶无儿无女,临走前总说‘家喜比亲人还亲’。”
李阳的黑客技术很快有了新发现:通过恢复魏家喜的银行流水,发现那笔五十万的存款来自张奶奶的遗产,老人半年前去世,将所有积蓄都留给了一直照顾她的魏家喜;而那张杜秀梅的名片,背后的联系方式被多次拨打,通话记录显示两人在三年前有过频繁联系,最长的一次通话持续了两个小时。
“杜秀梅是谁?”王勇看着名片上的名字,“大学教授和摩的司机,怎么会有交集?”
他们找到杜秀梅时,她正在课堂上讲课,一身得体的西装,戴着金边眼镜,气质优雅。得知魏家喜去世的消息,她的脸色微微一变,课后在办公室接待了警察,语气带着几分疏离:“我和魏家喜……是几年前在一次公益活动上认识的,他帮过我一个小忙,后来就没联系了。”
但李阳通过技术恢复的社交软件聊天记录显示,两人曾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杜秀梅当时正经历婚姻危机,魏家喜的憨厚体贴让她动了心,但后来因为身份差距和家人反对,最终分了手。“他是个好人,只是……我们不合适。”杜秀梅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调查陷入僵局,李、张奶奶、杜秀梅,每个人似乎都与魏家喜有着不同寻常的联系,但都没有作案动机。魏家喜的存折余额为零,五十万遗产去向不明,凶手难道是为了这笔钱?可现场被翻动的布包里只有几百块零钱,不像是冲着巨款来的。
“再查魏家喜取走五十万后的行踪。”佟林盯着那张存折,“这笔钱不可能凭空消失。”
李阳的追踪之瞳顺着银行的监控回溯,发现魏家喜取走钱后的第二天,去了趟公证处,将其中四十万捐赠给了社区养老院,备注是“替张奶奶完成心愿”,剩下的十万则匿名资助了三个贫困学生。“他把钱都捐了?”周志斌有些惊讶,“一个摩的司机,有这么多钱还愿意捐出去,不容易。”
就在这时,李阳的超动态视力技术有了发现——他调阅了魏家喜家附近所有路口的监控,最终在一辆晚八点经过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监控里,捕捉到一个可疑身影。画面虽然晃动,但系统仍清晰截取到一个年轻男人在小区门口徘徊,手里拎着一个黑色背包,衣着与魏家喜布包上指纹的主人特征吻合;更关键的是,男人在九点十分左右离开了小区,背包明显鼓了不少,走路姿势有些踉跄,像是带着重物。
“追踪这个男人的行踪!”佟林指着屏幕,“查这辆公交车的后续站点,看他在哪下车。”
李阳的电脑飞速运转,追踪之瞳的红线顺着公交车的路线延伸,最终锁定男人在三公里外的一个城中村下车,走进了一家网吧。通过网吧的监控和身份证登记,很快确认了他的身份——赵磊,二十三岁,无业,有多次盗窃前科,租住在城中村的简易楼里。
抓捕赵磊时,他正在网吧里打游戏,看到警察进来,手里的鼠标“啪”地掉在桌上。在他的出租屋里,警察找到了魏家喜丢失的那块旧手表(张奶奶留给他的遗物),以及一把与现场凶器型号一致的水果刀,刀刃上的血迹经检测与魏家喜一致。
“我就是想偷点钱。”赵磊蹲在地上,声音发颤,“我之前坐过他的摩的,知道他住在哪,昨晚敲门说要打车,他开门后我就……”他交代,自己最近欠了网贷,听说摩的司机手里常有现金,就盯上了魏家喜,没想到对方反抗激烈,他一时慌了神,就动了刀,抢走了手表和布包里的零钱,那五十万遗产他根本不知情。
案件告破那天,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魏家喜的出租屋窗口。李彩莲站在楼下,看着警察搬走魏家喜的遗物,手里的毛线手套终于织完了,是一双厚实的男士手套,针脚细密。“这是给他织的,天冷了……”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杜秀梅托人送来一束白菊,附了一张纸条:“谢谢你曾给我的温暖,安息。”
养老院的院长也来了,手里拿着魏家喜的捐赠证书:“我们会在院里种棵树,就叫‘家喜树’,让大家都记得他。”
佟林看着窗外,心里清楚,魏家喜的人生虽然平凡,却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善良——照顾瘫痪的房东、为孤寡老人养老送终、匿名资助贫困学生,这些事比那五十万遗产更能证明他的价值。而凶手赵磊的贪婪,不仅夺走了一条生命,更撕碎了这些隐藏在市井烟火里的温情。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公交车监控里的赵磊身影被打上了马赛克,而魏家喜昨晚在便利店笑着的画面却被反复播放。周志斌叹了口气:“好人怎么总没好报?”
“但总会有人记得他的好。”佟林轻声说,“就像这阳光,就算被乌云挡过,也总会照下来。”
摩的的引擎声仿佛还在小区里回荡,载着那些被遗忘的善意,驶向更远的地方。而重案六组的成员们知道,他们要找的不仅是凶手,更是那些藏在罪恶背后的人性微光,哪怕微弱,也足以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