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第一轮比试，擂台混战
钟声如古老的巨兽苏醒时的第一声长鸣，沉闷而悠远，回荡在云海之上。
它像一道无形的命令，也像点燃火药桶的引信。
在凌云溪的脚尖刚刚越过光幕边界的那一刹那，她身后那片原本还算有序的白玉演武场，瞬间化作了一锅煮沸的滚水。
“杀！”
一声暴喝，撕裂了短暂的宁静。
离中心最近的两个修士几乎同时向对方发起了攻击，刀光剑影轰然相撞，激荡开的灵力余波，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轰！轰！轰！
法术的光芒，兵刃的寒光，拳脚相交的闷响，惨叫与怒吼……上千名修士积压的紧张与杀意，在这一刻尽数爆发。演武场上空，各色灵光交织成一片绚烂而致命的网。
最先遭殃的，是那些修为最弱、又没能及时找到盟友的散修。
一个炼气巅峰的青年，还没来得及祭出自己的法器，就被旁边两人乱战的余波扫中，口喷鲜血，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轰出了场外，重重摔在观礼席前的空地上，昏死过去。
一个刚刚结成临时同盟的三人小队，还没来得及稳住阵脚，就被一个七八人的大团体盯上，如狼群冲入羊圈，只一个照面，便被撕碎了阵型，接二连三地淘汰出局。
背叛与偷袭，在这里是家常便饭。一个修士刚刚与同伴联手击退了敌人，下一秒，他同伴的剑就从背后捅穿了他的胸膛。那名同伴面无表情地将他踢下擂台，冷漠地寻找下一个目标。
观礼席上的喧哗声，在这一刻都显得有些遥远。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场中这原始而血腥的淘汰赛所吸引。每一息，都有人被淘汰。白玉擂台，正在被迅速地“清扫”。
然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却有几个奇异的“静点”。
北侧角落，天剑门的秦无双依旧抱剑闭目，他周身三尺之内，空无一人。那无形而锐利的剑意，就是最强大的壁垒，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会感到一种皮肤被割裂般的刺痛，本能地选择绕行。
南侧，玄阳宗的陆长风则是另一番景象。他大马金刀地站着，双臂环胸，嘴角挂着狂傲的笑意，周身升腾的灼热气浪，让空气都微微扭曲。有几个不长眼的修士混战中靠近了他，还没等出手，衣角就“嗤”的一声自燃起来，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地逃开。
西侧的柳青瑶，静立如莲，片片桃花瓣在她周身环绕飞舞，看似唯美，却暗藏杀机。一名修士被敌人逼得退入桃花范围，只一瞬间，便被那看似柔弱的花瓣割得遍体鳞伤，惨叫着倒地，随即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送出了场外。
他们三人，就像三座礁石，任凭浪潮如何汹涌，都岿然不动。所有人都默契地将他们划为了禁区。
而此刻，演武场的边缘，出现了第四个“静点”。
凌云溪。
她踏入场中的步伐，没有因为钟声的响起而有半分改变。当第一波混战爆发时，她正好走到了演武场内三步远的位置。
这个位置，尴尬又危险。
“那个青玄宗的！先弄死她！”
“一个废物宗门的也敢上台，简直是送分！”
离她最近的三个散修，几乎是瞬间达成了共识。他们都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在这场混战中毫无优势，淘汰一个算一个，而这个看起来气息平平、孤身一人的女子，无疑是最好的软柿子。
三人呈品字形，从三个方向同时扑向凌云溪，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她被一脚踹下擂台的狼狈模样。
观礼席上，那些原本就在嘲笑她的人，更是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嘘声。
“完了，第一个出局的诞生了！”
“活该，不知天高地厚！”
林枫在不远处与盟友结阵自保，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面对三人的围攻，凌云-溪的动作，却让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三个扑来的人。
左侧那名修士的长刀当头劈下，她只是向右侧前方，迈了半步。
就这半步，精妙到了毫巅。
那柄长刀，擦着她的发梢劈下，落了个空。而那名修士因为用力过猛，身体巨大的惯性让他收势不住，踉跄着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右侧那名修士的铁拳，也带着呼啸的风声砸了过来。
凌云溪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微微向后一仰。
铁拳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尖擦过。
而她空着的左手，在那名修士冲过她身侧时，看似随意地，在他的后腰上，轻轻一搭，一送。
右侧的修士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巧力传来，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像个陀螺一样，朝着左侧那个同样收势不住的同伴，狠狠地撞了过去。
“砰！”
一声沉闷的肉体碰撞声。
两人撞成一团，眼冒金星。
而从正面攻来的第三名修士，此刻长剑已经递到了凌云溪的面前。
凌云溪不退反进，左脚为轴，身体滴溜溜一转，便转到了他的身侧。同时，并指如剑，在他的手腕上，轻轻一敲。
“当啷！”
那名修士只觉得手腕一麻，长剑脱手飞出。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屁股上被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不大，位置却绝了。
他整个人向前一个趔趄，正好扑向了那两个刚刚撞在一起、还没站稳的同伴。
于是，在全场上千道目光的注视下，一幕滑稽的场景上演了。
三个气势汹汹的筑基修士，像一串滚地葫芦，撞在一起，纠缠着，惨叫着，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咕噜噜地滚出了演武场的光幕。
从他们出手，到他们出局，整个过程，不过三息。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观礼席上，那些幸灾乐祸的笑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脸上写满了茫然与困惑。
发生了什么？
是那三个人自己脚滑了吗？
他们甚至没看清那个灰袍女子是怎么出手的，只看到她闲庭信步般地走了几步，然后，那三个人就自己把自己淘汰了。
演武场内，离凌云溪最近的那些修士，全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然后，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开了几步。
一个诡异的、直径超过五尺的真空地带，以凌云溪为中心，悄然形成。
她没有像秦无双那样锋芒毕露，也没有像陆长风那样霸道灼人，但她用一种更加诡异、更加无法理解的方式，划定了自己的领地。
“有趣。”
南侧阁楼上，玄阳宗的陆长风，第一次收起了那副狂傲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看得分明，那不是什么高深的功法，而是对时机、对力量、对人体破绽的掌控，已经达到了一个返璞归真的境界。
天剑门的阁楼中，秦无双那如同雕塑般的身影，眼皮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而苏家阁楼内，苏振海长老转动玉胆的手，彻底停了下来。他盯着水镜中那个平静的身影，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身后的黑衣护卫，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递上了一枚玉简。
苏振海接过玉简，神识沉入其中，片刻之后，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演武场中，林枫看到这一幕，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佩服。
他知道凌姑娘强，却没想到她能用这种方式来“强”。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对方的脸按在地上，用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反复摩擦。
有了凌云溪这一下诡异的震慑，混战的烈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分。许多人开始变得更加谨慎，不再轻易出手。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场上的人数，从上千人，锐减到五百，三百，一百……
当场上只剩下不足百人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能站到现在的，无一弱者。简单的偷袭和围攻，已经很难奏效。
气氛，从狂热的混乱，转为冰冷的对峙。
每个人都在喘息，同时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剩下的每一个对手，计算着晋级的可能性。
十个名额，近百个强者。
这意味着，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血战。
就在这时，演武场上，七八道身影，不动声色地脱离了各自的位置。
他们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狼，眼神冰冷，动作协同，从不同的方向，缓缓地，朝着一个方向合围而去。
他们的目标，正是林枫和他身边仅剩的两名盟友。
林枫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那几道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像淬毒的钉子，死死地钉在他身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是血煞盟的人！他们终究还是动手了！
擂台之上，杀人虽然不被允许，但“失手”废掉一个人的修为，或者将其打成重伤，却是规则默许的。
看着那几人脸上残忍的笑容，林枫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一直静立在场边的凌云溪，缓缓抬起了头。那双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清冷眼眸，第一次，掠过了一丝真正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