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哲带着三百红棍刚离开,承天门前压抑的气氛尚未完全散去,另一股更加狂暴的风暴便已骤然掀起!
以秦战为首,薛仁贵为先锋,程处默、尉迟宝琳、秦怀道、侯杰、李德謇(李靖之子)等武将二代,以及房遗直、杜构、魏叔玉等文臣子弟,如同出闸的猛虎,带着麾下精锐的红棍和部分闻讯赶来、同样憋着一股火的百骑司、金吾卫人马,如同数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地刺向长安城的各个阴暗角落!
他们的第一站,便是延寿坊!根据不良人之前提供的模糊线索和秦哲“掀桌子”的指令,这里成为了重点清洗目标!
延寿坊,黑虎帮堂口外。
一座看似普通的宅院,大门紧闭。
秦战狞笑一声,根本不屑叫门,直接对侯杰一扬下巴:“小侯,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侯君集之子侯杰早已按捺不住,闻言大吼一声:“奉我爹侯君集将令!搜查逆贼!挡路者死!”
话音未落,他竟然后退几步,一个迅猛的冲刺,穿着硬底军靴的右脚狠狠踹在那厚重的木门上!
“轰嚓!”一声巨响!门闩断裂,两扇大门轰然洞开!
院内几个正在赌钱的彪悍汉子吓了一跳,刚想抄家伙,就看到一群煞神般的年轻人带着大批官兵涌了进来!
“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一个头目模样的汉子色厉内荏地吼道。
“王法?”李德謇(李靖之子)冷笑一声,根本不废话,直接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搜!地窖、暗室、夹墙,一个都不准放过!反抗者,以同谋论处,格杀勿论!”
红棍和官兵们如狼似虎地扑了进去,翻箱倒柜,砸墙撬砖,搜查得极其粗暴彻底!
另一处,西市王元宝名下的一处绸缎庄后院。
程处默和尉迟宝琳直接带人冲了进来。
掌柜的吓得面如土色,连忙上前:“小公爷…这…这是何故啊?我们可是合法经营…”
“合不合法,搜过才知道!”程处默一把推开他,“给我搜!重点是账本!还有地下室!”
官兵们迅速控制全场,很快就在一个隐蔽的衣柜后面发现了暗门,里面竟是一个不小的地下室,堆放着不少来路不明的贵重丝绸和…几桶还未用完的火油!
尉迟宝琳提起一桶火油,拿到那面如死灰的掌柜面前,瓮声瓮气地问:“这也是你绸缎庄要卖的?嗯?”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些文臣子弟的表现!
一处涉嫌散播谣言的茶楼,老板颇有背景,与某些御史官员沾亲带故,面对搜查还试图摆架子。
房遗直,房玄龄的长子,以往给人的印象是温文儒雅的书生,此刻却面色冷峻,直接下令:“控制所有人!搜查所有雅间和后院!找出与听雨楼、王元宝往来的一切书信账目!”
当茶楼老板嚷嚷着“我要告御状”时,杜构,杜如晦的儿子,竟上前一步,冷冷道:“御状?可以。等查完你勾结匪类、煽动民变、意图谋逆的罪证后,我亲自送你去陛下面前告!”那眼神中的冷厉,竟颇有几分其父“杜断”的风采!
最让人跌破眼镜的是魏叔玉!
他们根据线索,查到一名与王元宝过从甚密、且在灾民安置中涉嫌贪墨的小吏家中。那小吏仗着有点后台,起初还试图狡辩,满口“圣人之道”、“礼法规矩”。
魏叔玉,魏征那个以耿直闻名的儿子,此刻却毫无其父的“文谏”风范,反而充满了“武干”之气!他竟直接上前,一把揪住那肥胖小吏的官袍领子,生生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
“礼法?!规矩?!”魏叔玉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跟那些差点害死无数灾民、差点颠覆朝廷的逆贼讲礼法了吗?!你跟那些被烧掉的粮食、被污染的水井讲规矩了吗?!”
他猛地将那小吏掼在地上,对身后士兵吼道:“搜!掘地三尺也要把赃款赃物给我找出来!”
那小吏摔得七荤八素,哭喊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魏公子,你读圣贤书,怎能如此…”
“圣贤书是教我们忠君爱国,不是教你贪赃枉法、助纣为虐!”魏叔玉打断他,语气冰冷,“对付你这种斯文败类,就得用这种法子!跟我讲礼法?你也配!”
…
承天门上,李世民和几位核心重臣并没有立刻离开。他们需要坐镇中枢,协调各方,同时也被下方那高效却又…粗暴无比的搜查方式给震惊了!
通过不断传来的急报和偶尔能看到的远处街巷烟尘,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群年轻人是如何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着长安城的阴暗角落。
李靖和侯君集看着自家儿子那般生猛暴力,一脚踹开大门,直接动手拿人,心情复杂无比。既觉得有些…过于粗暴,有失体统,又隐隐感到一种“虎父无犬子”的欣慰和…一丝心悸?这些小子的狠辣劲,将来怕是青出于蓝啊!
房玄龄和杜如晦看着自家原本该走文官路线的儿子,此刻竟也如此“骁勇”,指挥若定,手段果决,甚至带着一股煞气,两人面面相觑,皆是苦笑。这…还是他们熟悉的儿子吗?这龙首原到底是怎么练的?把书生练成了悍将?
魏征则看得吹胡子瞪眼,尤其是看到魏叔玉直接动手揪人,气得直跺脚:“有失礼法!成何体统!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就学会了这些粗鄙手段吗?!”
李世民却是看得哈哈大笑,心情极好:“玄成何必动怒?朕看很好嘛!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对付这些国之蛀虫、乱世奸佞,讲什么温良恭俭让?就得用这种霸道手段!这才像是朕的臣子!这才像是大唐的未来栋梁!”
他指着远处:“你看看遗直、杜构、叔玉他们,可有半分怯懦?可有半分迂腐?遇事果决,敢于任事!好!很好!”
长孙无忌在一旁,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他看着那些如同打了鸡血般的二代们,看着他们与秦族红棍配合无间,看着陛下和房、杜、甚至魏征那老顽固都隐隐透出的欣慰之色,他心中的不快和疑虑达到了顶点。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诸位公子如此…勇悍,固然可喜。但…他们终究是朝廷未来的希望,如今却皆与那秦族厮混一处,行事风格也愈发…近似匪类。长此以往,臣恐…恐非国家之福啊。更何况,为何独独…”
他话未说尽,但意思很明显:为什么大家都把儿子送去秦族了?就瞒着我长孙家?是不是有什么针对我长孙家的阴谋?
杜如晦何等精明,立刻听出了长孙无忌的言外之意,他咳嗽一声,淡淡道:“辅机多虑了。将家中不成器的子弟送去龙首原,是我们几人私下商议,恳请秦龙头代为管教磨砺。一来,秦族确有练兵强体之秘法;二来,也是让这些小子远离长安纨绔圈子,吃些苦头。皆是为了他们将来能更好的为陛下效力,为国尽忠。并非刻意隐瞒辅机,只是事发突然,未来得及相告罢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原因,又稍稍安抚了长孙无忌,但那股“我们是一起的,你被排除在外”的潜台词,却让长孙无忌更加憋闷。
就在这时,下方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
只见魏叔玉和房遗直押着几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官员,后面士兵抬着好几口沉甸甸的大箱子,正朝着承天门而来!
魏叔玉直接将他抓获的那个肥胖小吏推到前面,对着城楼上喊道:“爹!陛下!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说的礼法之士!区区一个七品小吏!贪墨的财货,比他一辈子俸禄都多!”
房遗直则指挥士兵打开那几口箱子!
霎时间,珠光宝气,几乎晃花了人眼!里面全是金银珠宝、铜钱绢帛!
房遗直抬头,声音清朗却带着愤怒:“陛下!请看!这只是从这狗官家中一处暗室里搜出的!据他交代,这样的藏宝之处,他还有三处!儿臣想问,如此巨财,是他那点俸禄能积攒出来的吗?!这长安城,这大唐天下,到底还藏着多少这样的蛀虫?!”
那肥胖小吏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承天门上,瞬间寂静无声。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
房玄龄、杜如晦面色凝重。
魏征看着那箱金银,又看看一脸正气凛然的儿子,原本想要斥责儿子无礼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满脸的震惊和…羞愧?
李靖、侯君集等武将则是满脸怒容。
长孙无忌也愣住了,他看着那惊人的赃款,再看着下方那群虽然手段粗暴、却真的挖出了硕鼠的二代们,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再开口质疑。
李世民缓缓走到城墙边,俯视着下方,声音冰冷如铁:
“好…很好…好一个清正廉洁的七品小吏!”
“给朕继续搜!彻查到底!”
“朕倒要看看,这朗朗乾坤之下,到底还藏着多少魑魅魍魉,多少贪官污吏!”
他的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长孙无忌身上,意味深长。
“辅机,你现在还觉得,孩子们的手段…过分吗?”
长孙无忌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