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掉下的气息,霸道、腐朽,带着一种凋零的意味。
濒死的传奇?
石岩立在城墙的缺口处。
巨大的身形,挡住了后方涌动的兵潮。
他抬头,望着绯红之塔中央那道直冲天际的烟柱,眉头紧锁。
那也是传奇。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道理俺懂。
他伸手入怀,指尖触碰到一枚温润的玉符。
那是领主大人临行前,亲手塞给他的保命玩意儿。
一股暖意顺着指尖流淌进心底,让他瞬间踏实了不少。
再说了,真要是不小心交代在这儿,英灵殿里转一圈,出来还是条好汉,怕个鸟。
石岩咧开大嘴,嘿嘿一笑,脸上的凝重烟消云散。
他将那面熔岩巨盾往肩上一扛,大步流星地朝着堡垒深处走去。
同时,一道简短的讯息通过窥天藤,传递了出去。
朝着身后的亲卫吼了一嗓子。
“都跟上,动作麻利点!去晚了,汤都让别人喝光了!”
“吼!”
士兵们轰然应诺。
跟随着统领的脚步,涌入这座已然门户大开的战争堡垒。
堡垒内部,比预想的还要混乱。
中心主塔的崩塌,似乎将此地的指挥体系砸了个稀巴烂。
那些身着赤金色法袍的日炎法刃,此刻群龙无首。
有的还在负隅顽抗,有的则已经开始四散奔逃,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防御。
无限城的军团如入无人之境。
战局,已呈一面倒的态势。
很快,石岩便带着一队亲兵抵达了撞击点。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坑洞。
以崩塌的主塔残骸为中心,向外龟裂出无数道狰狞的缝隙。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与一股淡淡的腐朽气息。
碎石与断裂的金属结构四处散落。
一些地方还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无论士兵们如何扑救,都无法将其熄灭。
“啧,动静搞得挺大,人呢?”
石岩站在巨坑边缘,探头探脑地往里瞅。
除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连根毛都没看着。
他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副憨厚的模样,嘴里嘟嘟囔囔。
“跑哪去了?这么大个活人,还能钻地缝里不成?”
他开始绕着巨坑打转,脚步沉重,踩得碎石咔咔作响。
时不时用脚尖踢开一块挡路的碎石。
又弯腰捡起一块熔化的铁片,对着光端详半天,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嘴里念念有词,像个找不到回家路的老农。
“奇怪,真是奇怪……”
他这一磨蹭,远处的喊杀声都渐渐平息了。
绯红之塔的战火已近尾声,除了打扫战场的零星声响,四周安静得有些过分。
“算了算了,找不到拉倒。”
石岩似乎终于耗尽了耐心,他直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爆鸣。。
扛起巨盾,一副准备收工回家的架势,转身便要离开。
此时。
数百米外一处坍塌的阴影里,瓦勒里乌斯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
他几乎与身下的废墟融为一体,像一块真正的岩石。
该死的虚空风暴,若非在逃离时身负重创,一不注意撞了进去。
自己,何至于此......
现在的他,比刚从战场上逃离的时候还要凄惨。
耗尽本源,才从虚空风暴中挣脱。
等醒来时,身体已如陨石般将这座倒霉的堡垒砸了个对穿。
此时此刻,剧痛,正从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疯狂传来。
那半边被神光湮灭的身躯。
伤口处蔓延的金色秩序符文,已经彻底占据了上风,正不断蚕食着他最后的生机。
他的力量,正处于前所未有的低谷。
他躲在角落里,死死“看”着那个在坑边晃悠的魁梧大汉。
这个该死的蛮子,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这里转来转去,就是不走!
而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根本没有把握一击必杀。
而且,那家伙身上有着一股传奇级别的庇护力量。
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他只能等。
等这个脑子不灵光的家伙自己离开。
可这家伙为什么还不走?
一个破坑有什么好看的?
瓦勒里乌斯耐心在被一点点消磨,伤势带来的焦灼感,让他几欲发狂。
终于,那个大汉似乎是看腻了。
摇了摇头,骂骂咧咧地转身,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瓦勒里乌斯心中一松。
就在这一刻,他所处的空间,似乎有着微弱的空间波动。
而石岩那看似准备转身离去的动作,猛然一滞。
他脸上憨厚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他外表截然不符的精明与凶悍。
“领域·大地脉动·万钧壁垒!”
“光环·磐石军阵!”
轰——!
根本没有任何征兆。
土黄色的领域以他为中心悍然张开,沉重如山岳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片废墟。
地面剧烈震动,空气被挤压得粘稠如汞。
他庞大的身躯以一种惊人的爆发力拧转。
手中那面熔岩巨盾,对准侧后方那处倒塌的塔楼阴影,狠狠地砸了过去。
“给俺出来!”
阴影之下。
随着那股扑面而来的领域威压,瓦勒里乌斯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混蛋!
中计了!
这个看似憨厚的家伙,一直在演戏!
他早就发现我了!
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瓦勒里乌斯仓促间。
只能榨干最后一丝力量,凝聚出一柄能量长刀,险而又险地架住了盾牌。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能量长刀应声而碎。
瓦勒里乌斯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在地上犁出一条长长的沟壑。
“噗——”
石岩也被那股阴冷的法则之力震得后退了半步。
盾牌上,瞬间蒙上了一层黑霜,又被盾面升腾的烈焰驱散。
他稳住身形。
看着不远处挣扎站起,正剧烈咳血的瓦勒里乌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嘿!”
“你这传奇,咋还没俺有劲儿?”
石岩将巨盾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皮一跳。
他看着缓缓站直的瓦勒里乌斯。
眼神里哪还有半点憨厚。
全是猎人看到猎物落网的兴奋。
瓦勒里乌斯直起身。
他死死地盯着石岩,眼神中的惊怒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想不通。
自己明明已经将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对方一个区区十二阶,是如何发现自己的?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从天空之上悠悠传来。
“石岩,干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