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已的状态不对劲,但他控制不了。像一根绷得太紧的弦,随时可能会断。
这天,负责盯着梁府那边动静的人,终于带回来一点不一样的消息。
“野哥,”那手下压低了声音,“梁府最近好像不太平。连着几天,有生人进出,看着不像本地的,派头不小。而且,梁弘远那个老管家,前天晚上偷偷去见了通源钱庄的二掌柜,在城外土地庙碰的头,鬼鬼祟祟的。”
通源钱庄!笔记本里记录的关键!
林野精神一振,连日失眠的混沌感被强行驱散了几分。他示意手下继续说。
“我们的人没敢靠太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看那老管家的脸色,不太好看。另外,”手下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我们还发现,除了我们,好像还有另一拨人也在盯着梁府。手法很老道,差点把我们的人给绕进去。”
另一拨人?
林野的心猛地一沉。陈其庸的人?还是……笔记本里提到的,李文感觉到的那个“引导”他的神秘势力?或者是梁弘远背后那“更高层级的人物”派来的?
这潭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让我们的人撤回来,别再跟了。”林野立刻下令,语气果断,“告诉兄弟们,最近都给我把尾巴夹紧点,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
“是,野哥。”
手下离开后,林野在房间里踱步。梁弘远那边有动作了,这在他的预料之中。赵凯倒台,他林野上位,梁弘远只要不傻,肯定会有所防范,甚至可能先下手为强。通源钱庄的私下会面,恐怕就是在处理见不得光的账目,抹平痕迹。
而另一股不明势力的出现,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
他走到那个藏着笔记本的、废弃码头缆桩的大致方向,远远望了一眼。那本子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拿在手里烫,扔出去可能立刻引爆,藏起来又怕夜长梦多。
他需要找一个时机,一个能把笔记本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同时又能把自已尽可能摘出来的时机。但这太难了,就像在刀尖上跳舞,还要保证不被台下任何一个看客推下去。
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要把他碾碎。孤独感再次汹涌而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他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苏禾走了,陈其庸是操控者,强子……他不敢完全信任任何人。
他只能靠自已。
这感觉,真他妈糟透了。
压力太大的时候,人有时候会干点出格的事,或者说,干点遵从内心最原始冲动的事。
林野鬼使神差地,又去了那片贫民区。这次是白天。
比起夜晚,白天的贫民区更显破败和喧嚣。晾晒的破旧衣物像万国旗,孩子们在污水横流的巷子里追逐打闹,女人们在水井边一边洗涮一边高声谈论着家长里短,空气中弥漫着贫穷却鲜活的气息。
他换了身最普通的粗布衣服,脸上还刻意抹了点灰,像个落魄的闲汉,慢慢在巷子里溜达。没人注意他,大家都忙着自已的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