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清秋给自己施加压力,每天坚持利用课间额外多背30个单词,背政治习题2题,每晚宿舍熄灯后利用走廊路灯加做数学习题试卷1套,她一定要考上大学。
一个月后,月考综合成绩清秋进步了5名,她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一个上午正上课的清秋,被门卫叫了出来,学校大门口,她见到了憔悴万分的爸爸。
妈妈突然晕倒,连夜送到县医院诊断为高血压引起的脑出血,需要马上交一万元的手术费才能做开颅手术。
爸爸回家筹钱去了。
病房里,妈妈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不时的呻吟和扭曲的表情,让清秋心疼不已,她顾不上哭泣,忙前忙后,一会上楼拿化验单,一会下楼送片子.......
妈妈浑身插满了各种管,氧气管、血压监测仪、心电图、导尿管、输液瓶等。
医生不停地催交钱,说这种病,时间在和死神赛跑,越早手术成功率越大,清秋害怕极了,泪流满面,生怕一个转身回来再也见不到妈妈。可是,爸爸回家一个来回也要一天的时间,何况他回去还要到处去借钱。
清秋来到医生办公室,“扑通”一声哭跪到医生面前,
“请你救救我妈妈,救救她”,清秋泣不成声。
“你这小姑娘,不是我们不救,你们要赶快交钱,不然我们没办法手术”,医生见怪不怪地说着。
“我爸爸回去找钱了,我们一定会交的,请你先给我妈妈做手术吧,不然她会死的!”她抑制不住地哭诉着恳求医生。
“小姑娘,医院有规定,没交钱之前不能手术,你还是催催尽快把钱交了,我们就马上安排手术”。
没等她把话说完,医生被别的病人叫走了。
晚上,爸爸终于赶回来,他借遍了整个村子,凑了8000元钱交到医院,好说歹说,医生终于答应欠着2000元先做手术。
4个小时手术后,医生说手术是成功的,但由于耽误了最佳的手术时间,脑部感染面积较大,病人还是没有脱离危险,只能住院治疗着走一步算一步。
手术后的向妈妈依然昏迷不醒,因为脑部受损,四肢毫无知觉,完全成了植物人。
农村的家离不了人,鸡、鸭、猪、牛等都需要人伺候,生活已不能自理的奶奶也要人照管,每天几百元的开销需要爸爸去想办法。
向光柱不得不把正上初三的老二冬梅也叫到医院和清秋一起照顾妈妈。
病房里,清秋和妹妹顾不上难过,按照医生的交代,为帮助吐痰每隔一小时要给妈妈拍一次背,为了防止褥疮,每隔两小时要翻一次身,每4小时从鼻孔注射一次流质食物,随时观察着妈妈状态和各种仪器,擦洗身子、换洗衣物、按摩四肢等等。
手术后的第45天,因为交不上治疗费用,向光柱把仍然毫无知觉的妻子拉回了家。
回家的第三天,向妈妈走了,抛下四个未成年的孩子和5万元的债务彻底离开了。
把向妈妈送上山后的那个夜晚,身心疲惫的向爸爸强撑着身体,把几个孩子叫到床前商量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孩子们抽噎着不知如何是好,老二冬梅说:
“我的成绩本来也不好,估计也考不上高中,参加完毕业考试后我就回来和爸爸一起操持家务,供姐姐和弟妹上学”。
小弟向飞扬说:“我饭量最大,太费钱,我不读了,我回来帮爸爸”。
听着弟妹们相互谦让着读书机会的话语和爸爸无休无止的叹息声,清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夺门而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妈妈的坟前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凄凉惨烈......
她觉得命运对他们怎么这样不公平,本来家庭就困难到极致了,还要夺走他们的妈妈,连上学的机会也要剥夺吗?
爸爸来到清秋身边,黑夜里父女两默默坐了一会儿,“爸爸,我也可以不读书,我出去打工挣钱还债”。
“你能挣几个钱?”
“你是姐弟几个中最懂事的,成绩也是你最好,以前你妈妈就说你的希望最大,要我无论如何也要供你上大学”,向光柱顿了顿,接着说,“等你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领工资后,我们就可以跟着你沾光了”。
“可是,现在我们该咋办呢?”清秋满脸泪水。
“我想好了,我和段家村段老三一起去煤矿上背煤,一个月可以背一千多块钱,这样既可以供你们读书,不要几年还可以把欠下的债还了”。
“不行,爸爸,背煤太危险!”父女俩都想到了村里的陈老五前几年在煤矿被炸死的事,只是谁也不愿说出来。
“没事,我会小心的,就这样定了”。
她担心爸爸的安危,可是生活好像也没给他们留有多余的选择余地。
爸爸外出打工了。
请了两个月的假,清秋再回到学校,好朋友兼同桌的刘柳心疼得泪眼婆娑地拥抱着她,同学们也纷纷围着安慰她,只有独自坐在最后一排的张国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清秋知道,他一定会为自己难过。
张国良和清秋来自同一个村,他们从上小学一年级就是同班同学,十几年来,他们既是要好的朋友,也是学习上的竞争对手,整个小学到初中,他俩都是班上的尖子生,是老师们最宠爱的学生,大家都觉得他们是读书的苗子,以后定会有好前途。
刚上高中时,和来自各乡镇的精英们相比,他们都觉得自己智力跟不上学习进度,不管怎样努力,每次考试,他们的成绩总是处于中游水平,这对从小受人瞩目的金童玉女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找不到存在感,一度时期他们都很沮丧,但多年的相处,他们已经变得非常默契,常常一个眼神就能准确判断出对方的心思,他们已彼此当作了精神支柱。
自习课上,清秋趁着老师出去的间隙,出去上厕所。她刚出门不远,张国良就跟了上来,快步追上她,迅速扳过她的身体,关切地问:
“你还好吗,事情都处理完了?”
清秋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她支吾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或是不知从何说起,看定了是张国良,她从他的语气和双手住她肩膀的力度里感受到他的着急和关心。
想到妈妈,清秋呜咽着:“我没有妈妈了......”
“都会过去的,”张国良扶着清秋,不知该怎样安慰她才好。
“你落下的课,我都认真做了笔记,下课后给你”。
有张国良的关心,这些天以来的冰凉的心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落下两个月的课,清秋明显跟不上进度,还好有张国良在,他每晚都会在下自习后留下给清秋辅导功课,直到教室统一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