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喻的到来极其隐蔽,他藏在石缝出口的阴影里,屏住呼吸,观察局势。看来这三方势力互相忌惮,暂时形成了脆弱的平衡,谁也不敢先动手去取那赤卵,生怕成为众矢之的。
“哼,一群乌合之众,也敢觊觎此等灵物?”那锦袍青年率先开口,语气傲慢,“识相的赶紧滚开,此物乃我家大人点名要的贡品!”
“嘿嘿,小娃娃好大的口气!”那邪派老者阴恻恻地笑道,“你家大人?在这荒山野岭,死了也是白死!宝物有德者居之,凭什么让你?”
那军伍头领也冷声道:“此物诡异,能量惊人,岂是凡人可觊觎?我等奉将军之命,需将其带回查明,以免祸乱地方。诸位还是行个方便。”
“放屁!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想独吞!”那妖娆妇人尖声笑道,“手底下见真章吧!”
眼看冲突再起,那灰衣老者忽然淡淡开口:“诸位,此物能量不稳,已近爆发边缘。再争下去,谁也得不到,说不定还要把命搭在这里。不如暂且罢手,想个稳妥之法收取,再谈归属不迟。”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显然,众人都对他的实力颇为忌惮,场面暂时又缓和下来。
就在三方势力互相牵制、苦思对策之际,异变陡生!
那枚赤卵似乎被外界的气息和杀意刺激,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赤红光芒,一股恐怖的热浪如同火山喷发般席卷开来!池中地火精华剧烈沸腾喷溅!
“不好!快退!”灰衣老者脸色一变,一把抓住那锦袍青年,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飘退。
其他两拨人也骇然失色,纷纷运功抵挡后撤。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伴随热浪而来的,是一股暴戾、毁灭的灼热意志,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撞向在场所有人的精神!
“啊!”
“呃!”
惨叫声接连响起!
那些军士和邪派高手,内力稍弱者,当即抱头惨叫,七窍流血,眼神瞬间变得涣散痴傻,竟是被那毁灭性的精神冲击直接烧毁了神智!就连那内力深厚的军伍头领、邪派老者和妇人,也是闷哼一声,脸色煞白,显然神魂受创不轻!
唯有那灰衣老者,只是身形微微一晃,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便恢复了正常,将身后的锦袍青年护得严严实实。
而藏在石缝后的林喻,也遭到了这无差别的精神冲击!他虽然早有防备,且神识本质远超武者意念,但这股火焰意志的狂暴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哼!”他闷哼一声,只觉得识海如同被投入熔炉,剧痛无比,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咬住舌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经过灵力滋养的神魂硬抗了下来,但嘴角已溢出一丝鲜血。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那灰衣老者在抵挡精神冲击的同时,眼神锐利如电,竟然猛地扫向他藏身的方向!
“藏头露尾的鼠辈,滚出来!”灰衣老者冷喝一声,隔空一掌拍来!掌风凝练如实质,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巨力,根本不是内力范畴,更像是某种低配版的“法术”!
林喻心中大骇,没想到这老者灵觉如此敏锐,实力更是恐怖!他不敢硬接,身形猛地从阴影中窜出,向侧方急闪!
轰!
他刚才藏身的石缝入口被掌风击中,碎石四溅,出现一个清晰的掌印凹坑!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突然出现的林喻身上。
当看到只是一个身形单薄、穿着普通、甚至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虽然眼神冷静)的少年(他们看不出哥儿特征)时,众人都是一愣。
“哪里来的小崽子?也敢来捡便宜?”那邪派侏儒尖声笑道,语气充满不屑。
那神魂受创、正憋了一肚子火的妖娆妇人更是直接,看到林喻额间那一点浅淡的孕痣,顿时嗤笑出声:“呵!我当是什么高手,原来是个小哥儿!不在家绣花生孩子,跑到这鬼地方来找死吗?还是想用你那身子换宝贝?可惜,这里的爷们可看不上你这种货色!”
污言秽语,极尽侮辱。
林喻眼神骤然一冷,扫了那妇人一眼,那目光中的冰寒杀意竟让那妇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笑声戛然而止。
但他此刻无暇理会这妇人,最大的威胁是那个灰衣老者。那老者正目光森然地盯着他,显然将他当成了潜在的竞争者。
而场中,经过刚才那恐怖的精神冲击,还能站着的,只剩下灰衣老者、锦袍青年、军伍头领、邪派老者和妇人,以及侏儒(那侏儒似乎有特殊法门抵挡精神攻击),但除了灰衣老者,其他几人都明显气息不稳,受了内伤。
那赤卵在一波爆发后,光芒略微暗淡,但依旧悬浮空中,散发着诱人又危险的气息。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寂静。灰衣老者顾忌林喻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虽然他看起来年轻,但能躲过自己一掌且抗住精神冲击,绝非寻常),其他人则受伤不轻,更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僵持时刻,突然,山谷另一侧的迷雾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众人顿时警惕望去。
只见一个浑身浴血、步履蹒跚的高大身影从迷雾中冲了出来。他衣衫破碎,多处伤口深可见骨,脸色苍白如纸,但一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手中紧握着一把卷刃的断刀,兀自散发着惨烈的杀气。
当他看到谷中情形,尤其是那池中赤卵和周围的对峙众人时,也是一愣,随即露出极度警惕的神色,背靠着一块岩石,剧烈喘息,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而林喻看到此人,心中却是猛地一震!
萧玄!
竟然是本该在京中或者北疆的镇远侯——萧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伤得如此之重?!
萧玄显然也看到了林喻,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错愕和疑惑,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个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小哥儿,但随即又被更大的警惕和忧虑覆盖。眼前的局势,太复杂太危险了。
那锦袍青年看到萧玄,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认出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失声叫道:“是你?!镇远侯府的余孽萧玄!你竟然还没死?!”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镇远侯府案子翻了,但侯府昔日“余孽”流落江湖,被某些势力追杀,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那灰衣老者眼中精光一闪,看向萧玄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审视和杀意。军伍头领和邪派高手们也纷纷侧目,显然都知道“萧玄”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麻烦,也可能是功劳或赏金。
萧玄啐出一口血沫,眼神冰冷地看着那锦袍青年:“卢贼的走狗?真是阴魂不散!”
“放肆!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锦袍青年仗着有灰衣老者撑腰,厉声道,“耿老,拿下他!这可是大功一件!”
那灰衣老者(耿老)微微点头,脚步一踏,便欲向萧玄逼去。对他而言,捉拿朝廷钦犯(虽然已平反,但某些人眼中的“钦犯”),比夺取那暂时无法下手的赤卵更重要,也更轻松。
军伍头领和邪派几人目光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是趁机抢夺赤卵,还是帮一方拿下萧玄换取利益。
萧玄面对步步紧逼的耿老,握紧了断刀,眼中闪过决绝之色,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且慢!”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众人愕然望去,说话的,竟然是那个一直被他们忽视、甚至出言侮辱过的——小哥儿,林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