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锈蚀的坐标
2147年的雨总带着铁锈味。
陈默蹲在废弃地铁隧道里，指尖划过墙面上斑驳的荧光涂鸦。2077的数字被岁月啃噬得只剩残缺的轮廓，像某种史前文明的图腾。他的生物义眼突然发出刺啦杂音，视野右下角弹出淡蓝色提示框：「检测到异常时空波动，强度3.7特斯拉」。
这是本月第七次了。
作为联邦历史档案馆的编外修复师，陈默的工作本该是用纳米机器人修复霉变的纸质文献。但自从三年前在整理2063年火星殖民档案时被一道蓝光灼伤视网膜，他总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光斑——那些在空气中扭曲游走的银蓝色丝线，像活物般钻进墙壁或沉入地面。
又来捣乱。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眶，义眼的热成像模式自动开启。隧道深处的阴影里，一团模糊的橙红色正在蠕动。那团光突然剧烈收缩，陈默的耳膜像是被塞进棉花，周围的雨声、自己的呼吸声、甚至义眼的运行噪音都瞬间消失了。
当声音重新涌回耳朵时，他发现手里多了块金属残片。
第一章：不该存在的飞船
残片表面覆盖着蜂窝状纹路，在义眼的光谱分析下呈现出诡异的双折射现象。更令人不安的是它的物质构成——数据库显示这种「锇-187同位素合金」要到2170年才能通过可控核聚变合成。
陈默把残片塞进防护服内袋时，腕环突然震动起来。是档案馆馆长林夏的加密通讯，全息投影里她花白的卷发沾着雪片，背景是呼啸的暴风雪。
北区冻土带发现了东西，老妇人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你最好亲自来一趟。
冻土带的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防护面罩上噼啪作响。三十米深的挖掘坑周围站满了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他们的表情像是集体见了鬼。坑底停放着一艘飞船，流线型的银灰色外壳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船头的鹰徽让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地球联邦太空军2080年才启用的制式徽章，但这艘船的设计风格却带着明显的2040年代特征——圆润的驾驶舱，外露的管道线路，甚至还保留着化学燃料推进器的接口。
碳十四测年显示它有120年历史，林夏递给陈默一份报告，但船载计算机的系统日志显示，最后一次航行记录是2147年3月17日。
陈默突然想起今天的日期。
他戴上绝缘手套爬上飞船残骸，驾驶舱的玻璃罩已经碎裂，驾驶座上凝固着深褐色的痕迹。义眼自动识别出那是人类血液干涸后的残留物，dNA序列正在与联邦数据库比对。
找到这个。一名研究员递过来半截数据芯片。
插入便携终端的瞬间，尖锐的电流声刺得陈默耳膜发疼。终端屏幕闪烁几下，弹出一段扭曲的视频——抖动的镜头里，穿蓝色飞行服的男人正对着记录仪嘶吼，背景是翻滚的紫红色星云。
坐标错误...重复，我们不在预定航道...男人的脸突然转向镜头外，瞳孔因恐惧放大，它们跟着我们穿过了虫洞！那些光团...它们不是自然现象！
视频戛然而止。终端突然弹出警告框：「检测到时空悖论，数据自毁程序启动」。陈默眼疾手快地拔出芯片，但指尖已经被灼热的金属烫伤。
这时腕环传来提示，dNA比对结果出来了。驾驶座上的血迹属于艾萨克·怀特——2059年失踪的普罗米修斯计划首席试飞员，也是陈默从未谋面的祖父。
第二章：记忆中的蓝光
档案馆的地下三层藏着联邦最机密的文献。林夏用虹膜解锁厚重的合金门时，陈默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普罗米修斯计划在2061年被列为最高机密，老妇人推来一个悬浮档案柜，官方说法是试飞事故导致项目终止，但我在整理旧档案时发现了这个。
她展开一卷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一艘与冻土带发现的飞船极其相似的飞行器。图纸角落有行潦草的批注：「时间不是线性河流，而是折叠的纸」。
陈默的义眼突然开始发烫，视野里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实验室里闪烁的蓝光，祖父焦急的脸，还有一句不断重复的话：它们会跟着回来。
这些不是幻觉。三年前被蓝光灼伤后，陈默就时常出现类似的记忆闪回。他一直以为是义眼故障，直到此刻才意识到，那些可能是祖父残留的记忆碎片。
你祖父失踪前留下了这个，林夏递给陈默一个金属盒子，他指定要在你30岁生日时交给你。
盒子里装着块与冻土带残片材质相同的合金，还有一张全息存储卡。激活后，艾萨克的影像出现在空气中，他比档案照片里年轻许多，眼神里满是疲惫。
如果陈默看到这个，说明我没能阻止它发生，影像里的艾萨克揉着眉心，我们在冥王星轨道发现了时空褶皱，那些银蓝色的光团其实是高维生物的投影。它们能通过褶皱穿梭时空，但每次穿越都会造成时空不稳定...
影像突然扭曲，艾萨克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飞船的跃迁引擎...意外打开了永久通道...它们正在顺着通道...
最后的画面是刺眼的蓝光，伴随着艾萨克的嘶吼：找到劳拉！她知道关闭通道的方法！
劳拉是陈默的祖母，在他出生前就因抑郁症去世。但陈默记得母亲说过，祖母其实是在精神病院离奇失踪的。
第三章：疯人院的秘密
海风疗养院坐落在废弃的海岸线，锈蚀的铁栅栏上缠绕着枯萎的爬藤。这里曾是联邦最严密的精神病院，2075年因一场不明原因的火灾被废弃。
陈默用义眼扫描残破的门牌，全息投影显示劳拉·怀特，2060年入院，诊断为妄想型精神分裂症。但他在档案室找到的病历却显示，祖母入院前是量子物理研究所的研究员。
她总说看见会动的光，护理记录里这样写道，声称那些光是来自未来的信使，还说丈夫打开了不该打开的门。
在顶楼的禁闭室，陈默发现了刻在墙壁上的公式。义眼自动将其与数据库比对，发现这与2103年才被提出的时空拓扑学公式几乎一致。其中一行被反复刻了几十遍：「当两个时空节点重叠，需要相同频率的能量波才能分离」。
墙角的金属床架上，挂着块褪色的手帕。陈默展开时，几片干枯的花瓣掉了出来——是蓝花楹，祖母最喜欢的花。他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祖母失踪那天，疗养院的花园里开满了反季节的蓝花楹。
义眼再次发烫，这次的记忆碎片更加清晰：祖母在实验室里调试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波形与腕环检测到的时空波动频率完全一致；她手里拿着块与陈默口袋里相同的合金，嘴里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