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阁楼里的旧时光
梅雨季节的第七天，林小满在阁楼发现那台相机时，墙根的霉斑已经爬上了樟木箱。相机裹在褪色的红绒布里，金属外壳生了层青绿色的锈，镜头却依旧清亮，像外祖父生前看她的眼神。
“这是德国货，1937年的莱卡3a。”外祖父的声音突然在记忆里响起。那年她刚上初中，蹲在阁楼帮外祖父整理相册，老人戴着白手套，指尖拂过相机时的虔诚，比摩挲老照片时更甚。
林小满把相机捧到窗台上。雨雾从木格窗渗进来，在镜头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她想起三天前，总监把解聘通知书推到她面前时的表情：“小满，不是你不够好，是传统摄影部……实在撑不下去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视频通话。镜头里，父亲正把外祖父的藤椅往卡车搬：“你外祖父的老房子要拆迁了，这些东西你还要不要？”
林小满的目光落在樟木箱底层的牛皮本上。那是外祖父的修相机笔记，泛黄的纸页上，铅笔字迹被岁月晕染成淡蓝色，详细记录着各种老相机的拆解步骤，页脚还画着简易的零件草图。
“妈，我回来一趟。”她对着屏幕说。雨声噼里啪啦敲在窗玻璃上，像谁在催她做决定。
二、老街的空置铺
回到 hometown 的第三天，林小满在青石板街租下了那间铺子。门面不大，纵深却深，后间带个小阁楼，格局像极了外祖父当年开在上海霞飞路的相机行。
“这地方空了五年，”房东是个梳着发髻的老太太，钥匙串上挂着只铜制相机模型，“前阵子有年轻人想租来开网红奶茶店，我没同意。”她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这条街的骨头里，该长点有分量的东西。”
林小满懂她的意思。青石板街曾是城里最繁华的地段，如今被商圈挤压得只剩半条街的老铺子，修钟表的张师傅、裱字画的李阿姨，守着各自的老营生，像被时光遗忘的礁石。
收拾铺子时，她在墙角发现个铁盒子，里面装着二十几张老照片。泛黄的相纸上，穿旗袍的女子站在相机行门口，手里举着台同款莱卡，背景里的梧桐树比现在粗壮得多。
“这是你外祖母。”母亲打来电话时，正在整理外祖父的遗物，“1946年，她用这台相机给你外祖父拍的开业照。”
林小满突然想起外祖父的葬礼上，母亲说的话：“你外祖父当年放弃去香港的船票，就为守着那间相机行。他说，机器会老，但光影里的故事不会。”
雨停的那天，她把“时光修相机”的木牌挂在了门楣上。夕阳穿过梧桐叶，在招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老照片里常见的滤镜效果。
三、第一个客人
开张第七天，第一位客人踩着满地梧桐花走进来。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怀里紧紧抱着个牛皮纸袋，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能修吗？”他把纸袋放在柜台上，里面露出台黑色相机，金属边角磕碰得厉害，镜头盖缺了个角。
林小满认出那是1950年代的上海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