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什么“脏”或“不脏”的概念，只是顺从地低头，轻轻咬下了一点糖块。
甜腻的味道在口中化开，是一种陌生又似乎有点熟悉的滋味。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嘻嘻，好吃吧！”小丫头更开心了，仿佛分享让她获得了双倍的快乐。
接下来，她几乎对街上所有能吃的小玩意儿都充满了兴趣。
香喷喷的芝麻饼，买一个，自己啃一小半。
剩下的塞给莫凡；酸甜的冰糖葫芦，买一串，自己吃掉最顶上那颗最大的。
然后把剩下递给他；甚至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她也要了两碗，自己那碗加了好多糖，
尝了几口就推给莫凡，眼睛却还眼巴巴地看着他碗里那碗加了辣油和咸菜的……
莫凡来者不拒。他沉默地跟在小丫头身后，手里拿满了各种她吃剩的食物，一样一样，认真地吃着。
护卫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表情都有些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只觉得这“寂哥儿”脾气真是好得过分，而且……胃口也是真的好。
小丫头蹦蹦跳跳，一会儿看看杂耍，一会儿摸摸摊上的漂亮绢花，小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这是她第一次和除了家人、护卫之外的同龄人（虽然不知道莫凡实际，但外表看起来就是少年模样）一起逛街，感觉格外新奇和快乐。
她不停地跟莫凡说着话，即使得不到太多回应，也自顾自说得兴高采烈。
莫凡安静地跟着，目光大多时候落在小丫头欢快的背影上。
阳光洒在她梳得整整齐齐的双丫髻上，泛着柔软的光泽。
她回头对他笑时，那毫无阴霾的、纯粹喜悦的笑容，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穿透了他意识中那厚厚的、封印记忆的迷雾。
忽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看着前方那个举着风车、咯咯笑着奔跑的鹅黄色身影，他的视线似乎模糊了一下。
另一个更加小巧一些、同样喜欢穿着鹅黄色衣衫、同样喜欢咯咯笑、同样会把自己咬过一口觉得好吃的点心硬塞给他的身影，似乎在这一瞬间与前方的小丫头重叠了……
“哥……哥哥……吃……”
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时空彼岸的、带着奶气的小女孩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呃….…”莫凡猛地晃了一下头，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一股尖锐的刺痛感猛地袭击了他的太阳穴，让他下意识地用手按住了额头。
那幻影和声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快得让他抓不住任何痕迹，只留下空荡荡的疼痛和更深沉的迷茫。
“寂哥儿？你怎么了？”小丫头察觉到他的异常，跑了回来，担忧地看着他，“是不是累了？还是吃太多不舒服了？”
她看着莫凡手里几乎空了的各种油纸包，有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莫凡放下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那短暂的刺痛和幻象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那就好！”小丫头松了口气，又兴致勃勃地拉起他，“前面好像更热闹，我们去那边看看！”
他们穿过熙攘的主街，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些的巷子，准备抄近路去另一条卖玩具的街市。
两名护卫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稍稍拉近了距离。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几声猥琐的嬉笑从巷口传来，四五个穿着邋遢、满脸横肉、手持棍棒甚至锈迹斑斑大刀的汉子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个个眼神凶狠，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们，尤其是看到小丫头身上质地精美的绸衫和佩戴的小首饰时，眼中更是露出了贪婪的光芒。
“嘿嘿，大哥，看来逮到肥羊了！这小丫头细皮嫩肉的，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个瘦猴似的男人舔着嘴唇笑道。
为首的刀疤脸汉子目光扫过两名瞬间拔出佩刀、将小丫头和莫凡护在身后的护卫。
狞笑道：“两个看门狗而已！兄弟们，拿下这小丫头，够咱们快活好一阵子了！上！”
“你们好大的胆子！可知我家小姐是谁！”一名护卫厉声喝道，试图震慑对方。
“老子管你是谁！在这安澜城，我们黑风寨看上的，就是老子的！”
刀疤脸呸了一口，挥舞着大刀就冲了上来！
“小姐退后！”两名护卫低吼一声，迎了上去，与匪徒们战作一团。
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瞬间打破了巷子的宁静！
两名护卫身手不算弱，但对方人数占优，而且个个悍不畏死，打法凶悍，一时间竟被缠住了！
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住莫凡的衣角，身体瑟瑟发抖。
混乱中，那个瘦猴似的男人极其狡猾，趁着护卫被同伴缠住的空隙，一个矮身蹿了过来。
眼中闪着淫邪的光，伸手就抓向小丫头：“小美人，跟哥哥走吧！”
“啊！不要！”小丫头惊恐地尖叫起来，下意识地往莫凡身后躲。
一直沉默站在原地的莫凡，在那只脏手即将触碰到小丫头的瞬间，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仿佛只是一种本能。
他猛地将小丫头往自己身后一拉，然后用自己那看似并不粗壮的手臂，横挡在了小丫头身前！
瘦猴男人没想到这个一直呆呆傻傻的少年竟敢阻拦，狞笑一声，手中那把锈迹斑斑却依旧锋利的大刀毫不犹豫地狠狠砍了下去！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骨头被砍断的脆响！
“寂哥儿！”小丫头吓得闭上了眼睛，发出绝望的哭喊。
锵——！！！！
一声极其刺耳、完全不似砍入血肉、反而像是砍中了坚硬无比的百炼精钢的声音猛地炸响！
预想中的手臂断裂、鲜血喷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瘦猴男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从刀柄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差点握不住刀！他定睛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只见那少年的手臂衣袖被砍破了一道口子，露出了下面白皙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