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愣了一下,随即缓缓迈着步子,佝偻着背,朝院门外走去。
“我去警察局求求情,让她们对张桂芝网开一面吧。
墨禾,你们的结亲酒,我就不来喝了。
以后,我就留在你大伯家。
卫民已经下落不明了,我不能看着卫国这个家散啊!”
奶奶一边说,一边又止不住的老泪纵横。
“奶奶,你去求情也没用。
我不会同意给张桂芝减刑的。
我不光不同意给她减刑,我还会主张调查她杀人未遂的事给她罪加一等。”
姜墨禾想到姜墨田差点被张桂芝卖掉,心里就难掩的悲愤难平,恨不得剁了她的心都有。
这次是姜墨田运气好,沈知野追上了车,警察到得也及时才幸免于难。
否则,姜墨田现在都不知道被运送到了哪个旮旯经受着怎样的折磨。
原谅张桂芝,门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替她求情了。
姜墨禾的话,让在场所所有人都震惊了。
原本去意已定的奶奶,更是不可思议地转过身,瞪大着浑浊的双眼。
“墨禾,你,你说什么?”
“奶奶,我说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张桂芝给你下老鼠药,如果不是墨田在中间给你拦下了,把那碗粥打翻,你估计现在早就一命呜呼了。”
姜墨禾对奶奶的顽固和包庇,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她提出要奶奶到这里养老的建议,只因她爸姜卫民下落不明,她不想某一天,她爸妈回来时,因为没有照顾到奶奶而内疚自责。
既然她不听,我姜墨禾也不会再坚持。
但是,如果奶奶执意一意孤行,要去帮助那个黑了良知的恶人张桂芝,她姜墨禾也第一个不答应!
“姜墨禾,你含血喷人!
你说的这些话,如果拿不出真凭实据,老子要靠你诽谤!”
姜卫国看姜墨禾不仅不帮自己去救张桂芝,还阻止奶奶去救,现在更是如此污蔑张桂芝。
他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跳着脚指着姜墨禾骂。
姜墨禾冷笑一声。
“证据我自然有,只要我去告一告一个准。
如果你不想再给她加罪,趁早自己回去想办法,不要再到这里打我们的主意。”
“墨禾,奶奶知道对不起你,奶奶这辈子做的错事太多了。
但是,现在我真的没有办法不做选择,你可以对张桂芝的审判保持沉默。
但是请你,不要再给她加罪了,算我老人家,对你最后一个请求!”
奶奶突然转身,双膝一弯,就准备下跪。
沈知野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了奶奶,大声吼道:
“爷爷说了,只有晚辈可以跪长辈,长辈不能跪晚辈,会折晚辈的寿!
奶奶,你太坏了,不能这样对姜墨禾!”
沈知野的反应,让姜墨禾再次泪盈了眼眶。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奶奶。
“奶奶,从带你回沈家的第一天起,我就反复告诫自己,放下过往,好好照顾好你和墨田。
算是为了我爸爸的孝心我也要做到。”
她深呼吸一口气,而后继续道:
“但是,既然,您去意已决,我也做不了您的主,那我就不再执意挽留了。
当然,张桂芝的事,后续是否会需要我去参与,我也会根据派出所那边的反馈。
要我放弃对她的制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说完,她牵起姜墨田的手,转身朝房间里走了进去。
在外面那些人看不见的地方,姜墨禾的眼泪汹涌而来。
奶奶的做法,姜墨禾无法评判对错,这段时间,她知道奶奶肯定也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你为了你儿子,那我也要为了我弟弟,如果非要抉择,就算是耗光我所有的力气,我也会选择站到对抗的一面。
想清楚了这些,姜墨禾蹲下身,认真地盯着姜墨田道:
“墨田,你觉得姐姐的做法对吗?”
姜墨田点点头,“姐,我永远支持你!奶奶是被大伯洗了脑,所以才会去帮他们。她也真是老糊涂了。”
“是这样的,是非对错,我们无法评判,只能站自己的立场,做好自己的选择。”
姜墨禾摸摸墨田的小脑袋瓜,突然觉得他似乎又长大了不少。
姜墨禾让姜墨田去后院玩,她自己则闪身进了灶房里。
刚刚的事倒是让她记起,墨田给自己的那包老鼠药,她还没去处理掉。
她找了个凳子过来,踩上去伸过手摸到了碗柜放那包老鼠药的位置,决定现在去后山把它掩埋起来。
她并不会真的去派出所指认张桂芝杀人未遂。
她知道单凭一包药,是不足以证明张桂芝的恶行的,而当事人姜墨田是被张桂芝贩卖的受害者,他的话不一定能成为下毒案的证言。
二是刚刚奶奶说的话,明显是不再计较张桂芝对她施过的恶行了,受害人不认,别人想举证也是难上加难。
最主要的是,姜墨田曾经动过用剩下的那包药反杀姜卫国他们的心思。
她护弟心切,不想再让他卷入是非对错的评判当中。
既然如此,就算了吧,她现在只想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不过毒药放在灶房总归是不安全,万一哪天翻出来,导致被人误食,就得不偿失。
然而,令姜墨禾惊出了一身冷汗的是,她摸了几遍才确认那包老鼠药确实不翼而飞了。
她急急忙忙把柜子顶上的所有东西都搬下来,再一次细细寻找了几遍,果然连着包药的那个塑料袋都失踪了。
奶奶最终还是跟着姜卫国回去了。
沈满爷好说歹说都无济于事。
一行几人目送着那母子俩走远后,这才进了屋,返回时才看到房间里早已经被翻乱了套。
“姜墨禾,你在干什么?”
沈知野一脸疑惑。
“你们谁有没有去灶房的柜子顶上拿过东西!”
姜墨禾焦急地问。
她后背忽冷忽热,一包毒性极强的药不见了,如果是丢掉了还好,但是万一被人误食,可就完了。
三人相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摇头。
“墨禾,上面你放什么了?”
沈满爷关切地走过去,从姜墨禾翻乱的那些东西里看了又看,不明所以。
“沈爷爷,是一包药,一包毒性极强的老鼠药!就是我刚刚说张桂芝准备对奶奶下手用的那个药,被墨田私自藏起来了一包。
我准备去销毁它,可是,可是,我找不到了!”
姜墨禾急得快哭出声音来了。
“你再仔细想想,中途有没有换地方?”
朱大海赶紧安慰,也加入到了搜寻的行列,帮着在地上翻开的那一堆杂物里翻找起来。
“我没有换地方。墨田,快,把墨田叫过来,是不是他偷看了我放在这里,又把那东西给拿走了!”
姜墨禾一个激灵站起身,边说话边朝墨田的房间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