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警灯在夜色里闪烁，刚停在“林氏私人诊所”门口，沈砚就推开车门。玻璃门上的手绘绿植还亮着暖黄色的灯，透过玻璃能看到诊疗室的灯也开着，隐约有电脑屏幕的光——这让他心里先松了半口气，按时间算，林辰确实该在这儿做账。
“分两组，一组守后门，一组跟我进去。”沈砚压低声音，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陆时跟在他身后，指尖攥着之前从刘梅家找到的账本，指节微微泛白——他总觉得，这一次能把林辰堵个正着。
推开玻璃门时，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在安静的诊所里格外刺耳。诊疗室的门虚掩着，沈砚轻轻推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咖啡香飘过来，可房间里空无一人。
“林辰？”沈砚喊了一声，没有回应。诊疗台上散落着几本病历，一支钢笔滚在桌边，旁边放着一个白色陶瓷杯——他伸手碰了碰杯壁，指尖传来凉意，杯底还剩小半杯深褐色的咖啡，已经完全冷透了。
“人不在？”陆时走进来，目光扫过房间。电脑屏幕亮着，停在银行转账的页面，收款账户的户主姓名清晰地写着“林建军”——正是之前技术科查到的，林辰的远房表哥。转账金额那一栏填了数字，却没点“确认”，光标还在屏幕上闪烁，像是刚被人仓促中断。
“刚走没多久。”沈砚盯着冷掉的咖啡，又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距离现在刚好半小时。他走到靠墙的抽屉边，拉开一看，里面乱哄哄地塞着几张收据，最底下压着一张塑封卡片，抽出来一看，是张伪造的身份证，照片是林辰，姓名却写着“陈明”，地址栏填的是邻市的某个小区。
“伪造身份，还准备逃去邻市。”陆时凑过来看，指尖划过身份证上的照片，“他早就做好跑的准备了。”
“沈队！”守在前台的警员突然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急促，“前台抽屉里有堆灰烬，好像是烧过的纸！”
沈砚和陆时立刻走过去。前台的抽屉拉开着，里面铺着一层黑色的灰烬，还残留着一点未烧透的纸角，上面能隐约看到“就诊记录”的字样。一个穿护士服的年轻女孩缩在前台角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脸色苍白，看到沈砚过来，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你是这里的护士？”沈砚在她面前蹲下，尽量让语气平和些，“林辰什么时候走的？走之前跟你说什么了？”
女孩咬着嘴唇，沉默了几秒，才声音发颤地开口：“半……半小时前，他接了个电话，语气特别急，挂了就说‘东西没清完，得走了’，还让我把今天的就诊记录找出来烧了……我不敢不做，他平时对我们挺凶的……”
“他接的电话是谁打的？有没有说要去什么地方？”陆时追问，眼神里带着急切。
“不知道是谁……”女孩摇了摇头，眼泪开始往下掉，“他没说去什么地方，就拿了桌上的黑色背包，走后门跑的，跑之前还把抽屉里的一张身份证塞进口袋，我没看清上面的名字……”
沈砚站起身，走到后门门口。后门虚掩着，推开就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里没装路灯，只有远处街灯的光透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阴影。技术科的警员已经跟进来，正蹲在地上提取脚印——巷子里的水泥地有些潮湿，清晰地留下了几串男士皮鞋的脚印，朝着巷尾的方向延伸，最后消失在大马路边。
“脚印是新的，尺码和林辰平时穿的鞋一致。”技术科的小周站起身，对着沈砚摇头，“巷尾的马路是主干道，车流量大，监控应该能拍到他打车或者开车的画面，但需要时间调。”
沈砚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拨通邻市警局的电话：“帮我查一个叫‘陈明’的人，身份证号是……登记地址在你们市的星光小区，重点查最近有没有这个人的入住记录或者交通购票信息，另外，查一下林建军的下落，他是林辰的远房表哥，可能在协助林辰逃亡。”
挂了电话，他转头看向陆时。陆时正站在诊疗室的电脑前，盯着屏幕上的转账页面，眉头皱着。“林辰走得太急了，转账没完成，身份证还留了一张在抽屉里，说明他接到的那个电话，肯定是让他必须立刻走的理由。”陆时转过头，眼神里带着遗憾，“我们还是慢了一步。”
沈砚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电脑屏幕：“不是慢了，是他早有准备。从刘梅被杀开始，他就知道我们手里有证据，肯定在偷偷收拾东西，那个电话只是个导火索——可能是帮他望风的人，或者是他表哥那边出了问题。”
他顿了顿，伸手拍了拍陆时的肩膀，语气比刚才沉稳些：“不过他跑不远，痕迹太多了。冷咖啡说明他没来得及喝完，转账没完成，身份证还留了一张，甚至没来得及把就诊记录烧干净，这些都是他的破绽。”
陆时看着沈砚的手，又看了看桌上的冷咖啡，心里的失落慢慢淡了些。他想起刚才在刘梅家拿到账本时的兴奋，以为马上就能抓到林辰，结果还是让他跑了——但就像沈砚说的，林辰的仓促里全是破绽，只要顺着这些线索查下去，总能找到他。
“技术科把电脑里的所有数据都导出来，尤其是转账记录和就诊记录的备份，看看能不能恢复被烧掉的部分。”沈砚对着小周吩咐，“另外，查一下林辰的车，看看有没有开出市区，重点查去邻市的高速路口监控。”
“明白！”小周立刻开始操作电脑。
女孩还蹲在前台角落，哭个不停。沈砚让身边的警员给她做笔录，详细问清楚林辰最近的反常举动，还有那个电话的具体情况——比如通话时长、林辰说话的语气、有没有提到什么特殊的地名。
“我们现在怎么办？去他家看看？”陆时走到沈砚身边，看着窗外的夜色。诊所外的马路上，偶尔有汽车开过，灯光一闪而过。
“先让一组人去他家，确认他有没有回去拿东西。”沈砚摇头，“我们留在这儿，等技术科导出数据，另外，等邻市警局的消息——林辰要逃，大概率会先去找他表哥，或者用‘陈明’的身份在邻市落脚，这两个方向最关键。”
陆时点头，走到玻璃门边，看着外面的警灯。他想起刚才在刘梅家，刘梅说“林辰杀了陆明”，想起账本上清晰的挪用记录，想起袖扣上的dNA——所有证据都指向林辰，可他还是跑了。这种近在咫尺却抓不到的感觉，让他心里堵得慌。
“他跑不掉的。”沈砚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我们手里有账本，有他的dNA，有杀手的证词，还有他伪造身份、准备逃亡的证据，就算他跑到邻市，也只是暂时的。”
陆时转过头，看着沈砚。夜色里，沈砚的眼神很坚定，没有因为抓捕落空而慌乱，反而比平时更冷静——这种冷静像一颗定心丸，让他也跟着平静下来。从一开始的互相怀疑，到现在一起面对抓捕失败，他们之间的默契好像又多了几分。
“嗯。”陆时点了点头，“等查到他的去向，我们立刻过去。”
就在这时，沈砚的手机响了，是去林辰家的警员打来的。“沈队！林辰家没人，不过客厅里有被翻动的痕迹，衣柜里少了几件衣服，床头柜的抽屉是空的，应该是拿走了现金和银行卡！”
“知道了。”沈砚挂了电话，看向陆时，“和我们猜的一样，他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就等机会跑。”
技术科的小周这时也抬起头，对着沈砚喊：“沈队！电脑数据导出来了，除了没完成的转账记录，还有几个加密文件夹，我们正在破解，另外，恢复了一部分被烧掉的就诊记录，里面有几个重复出现的名字，好像是长期在这儿拿药的人，不知道和林辰有没有关系。”
“先破解加密文件夹，重点看有没有资金往来或者地址信息。”沈砚走过去，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加密图标，“那些长期拿药的人，后续也查一下，说不定有线索。”
诊所里的灯光亮了一夜，警员们各司其职，有的在做笔录，有的在勘查现场，有的在分析电脑数据。沈砚和陆时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面前放着那杯冷咖啡，手里翻着从刘梅家找到的账本——每一笔挪用记录，都像是在提醒他们，不能让林辰就这么跑了。
天边慢慢泛起鱼肚白时，邻市警局传来消息：“查到‘陈明’的身份信息在邻市的一家快捷酒店有入住记录，是半小时前开的房，另外，林建军的车今天凌晨出现在邻市的高速路口，往市区方向开了！”
沈砚猛地站起身，眼神亮了起来：“终于找到了。”他看向陆时，伸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去邻市。”
陆时也立刻站起来，把账本放进证物袋，紧紧攥在手里。窗外的晨曦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驱散了一夜的疲惫。
“这次，一定抓住他。”陆时说，语气里带着坚定。
沈砚点头，推开门，晨光涌进诊所，照亮了前方的路。警车再次发动，朝着邻市的方向驶去——这一次，他们不会再让林辰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