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节:抵达与无形的网
瑞士,达沃斯。这座隐匿于阿尔卑斯山怀抱中的小镇,因其一年一度的世界经济论坛而闻名于世,此刻却因一场更为私密、门槛更高的全球青年领袖闭门峰会,笼罩在一层更为矜持却也更为紧张的空气之中。雪山皑皑,空气清冽冰冷,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尘埃,却也完美地掩盖了涌动在精致表象下的暗流。
林晓月裹紧了身上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如同明信片般优美的雪景与风格各异的豪华酒店,内心却毫无欣赏的闲情逸致。“所以顶级精英们开会为什么总要选在这种天寒地冻、交通不便还容易雪崩的地方?”她小声对着身边的顾云深吐槽,“是为了彰显克服恶劣环境的决心,还是为了方便出事的时候就地掩埋?这选址逻辑真是感人。”
顾云深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大衣,身姿挺拔,闻言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安静点,保存体力。从现在开始,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可能在被分析和解读。”
他们下榻的是一家以极致隐私和安全着称的古老酒店,厚重的石墙和燃烧着橡木的壁炉营造出温暖复古的氛围,但无处不在的隐形摄像头和经过特殊训练、眼神锐利的服务人员,无不提醒着此处并非寻常度假之地。
安顿下来后,顾云深便开始了密集的会前社交。这种场合,信息往往在杯觥交错与看似随意的寒暄中流转。林晓月没有跟随,她需要保持一种略带神秘、不易接近的姿态,这更符合她即将扮演的、手握“关键遗产”的东方继承人角色。
她独自待在套房的客厅里,透过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缝隙,观察着楼下庭院里三三两两交谈的人群。那些西装革履、妆容精致的男男女女,来自全球各地的顶尖企业、金融机构、科技新贵甚至某些低调的古老家族。他们谈笑风生,举止优雅,但林晓月凭借着她那融合后愈发敏锐的直觉,能隐约感受到其中一些人身上散发出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冰冷与审视的气息。
“夜鸮”的人,一定已经混进来了。他们像变色龙一样,完美地融入了这片精英的丛林,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
她轻轻摩挲着藏在贴身衣物里的那枚令牌,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清醒。“唉,感觉像是羊入狼群,还要假装自己是只披着羊皮的霸王龙……”她叹了口气,内心oS开始预演各种可能发生的狗血剧情:“待会儿会不会有人直接上来问我‘令牌交不交?不交就撕票’?或者给我酒里下药?还是安排个美男计?啧,想想还有点……小期待呢?不对,是紧张!是紧张!”
中节:初次试探——滑雪场的“意外”
次日下午,按照会议议程,有一场非强制的户外活动——高山滑雪。对于很多与会者来说,这不仅是一项运动,更是拓展人脉、在更为放松的环境中交换信息的绝佳机会。
林晓月本来对这种“极限运动”敬谢不敏,她的运动神经在“林晓月”模式下仅限于“赶地铁”和“抢外卖”。但顾云深认为,这是一个让令牌“意外”曝光的理想场景——在运动过程中,衣物难免有些许的不整,某个贴身存放的小物件“偶然”滑落,被有心人瞥见,合情合理。
于是,全副武装(主要是心理建设)的林晓月,踩着对她来说如同刑具般的滑雪靴,颤颤巍巍地出现在了初级雪道上。顾云深在她身边,扮演着耐心教导的伴侣角色,实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重心放低……对,慢慢来……”顾云深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显得有些不真切。
“我觉得我的重心已经低到快要和雪地亲密接触了……”林晓月死死抓着滑雪杖,感觉自己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每一步都充满了对地心引力的敬畏,“这玩意儿真的比处理公司财报还难!至少报表不会让我摔跤!”
就在她试图做一个简单的转弯时,脚下突然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为了保持平衡,她下意识地挥舞手臂,藏在滑雪服内袋里、用细链挂在颈间的令牌,因为她的动作幅度过大,竟然真的从领口滑了出来!那暗红色的、刻着奇异图案的令牌,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啊!”林晓月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想去抓住令牌。
就在这一瞬间,她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不远处一个原本正在匀速滑行的、穿着蓝色滑雪服的身影,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飞快地在她颈间扫过!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一种评估和确认的意味,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林晓月几乎可以肯定——他看到了!而且他认识这东西!
“小心!”顾云深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同时也挡住了大部分来自其他方向的视线。他低声快速问道:“没事吧?”
“没、没事……”林晓月顺势将令牌塞回衣服里,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一半是因为刚才的惊险,另一半是因为确认了诱饵已被目标注意到。“好像……有鱼瞟了一眼饵料。”
顾云深眼神一凛,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前,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那个蓝色身影消失的方向,低声对隐藏在通讯器里的安保团队下达了指令:“目标出现,蓝色滑雪服,男性,身高约一米八五,向中级道方向去了,跟住他。”
下节:夜晚的暗涌与情感的温度
初次试探,成功引起了“夜鸮”的注意。但对方极其谨慎,那名蓝色滑雪服的男子在雪道上绕了几圈后,便消失在熙攘的滑雪者中,安保团队未能锁定其最终落脚点。
夜晚,峰会的欢迎酒会在酒店古老的宴会厅举行。水晶灯的光芒与窗外寂静的雪景交相辉映,悠扬的古典乐流淌,空气中弥漫着香槟、香水与某种无形博弈的气息。
林晓月换上了一身墨绿色的丝绒长裙,款式简洁却极衬气质,颈间戴着顾云深送的那条镶嵌着钻石(内含定位装置)的项链。她挽着顾云深的手臂,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略带疏离的微笑,穿行在人群之中。
她能感觉到,暗中有不止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的充满好奇,有的带着评估,还有的……则如同冰冷的蛇信,带着探究与隐秘的敌意。她努力维持着镇定,与几位上前搭话的科技公司cEo或基金会负责人进行着不痛不痒的交谈,内心却在疯狂分析着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话语中的潜台词。
“沈小姐对神经接口技术的未来似乎有独到的见解?”一位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某欧洲古老家族代表微笑着问道,眼神却锐利如刀。
“只是些不成熟的设想罢了,比起诸位前辈的成就,不值一提。”林晓月谦逊地回应,语气平淡,却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更宏观的科技伦理层面,避开了可能涉及核心的细节。
一轮应酬下来,林晓月感觉比连续开三天战略会议还要疲惫。她找了个借口,暂时脱离人群,走到宴会厅边缘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被灯光映照得如同琉璃世界的雪夜,轻轻舒了口气。
“还好吗?”顾云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递给她一杯温水。
“脸快笑僵了,大脑cpU也快过载了。”林晓月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口,感受着温水滑过干涩的喉咙,“感觉像是在雷区里跳华尔兹,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顾云深看着她略显疲惫的侧脸,低声道:“你做得很好。保持住这种状态,既不过分张扬,也不完全封闭。让他们猜,让他们急。”
他的肯定像一股暖流,悄然驱散了一些周身的寒意。林晓月转过头,看向他。在窗外雪光与室内灯火的映衬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眼神沉稳,给予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感。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将水杯握得更紧了些。在这个远离熟悉环境、强敌环伺的异国雪夜里,身边这个男人的存在,似乎比任何安保措施都更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走吧,”顾云深向她伸出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味,“舞会快要开始了。记住,今夜,你只是我的女伴。”
林晓月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将手放入他的掌心。温度从彼此接触的皮肤传来,驱散了指尖的最后一丝冰凉。
“好。”她微微一笑,任由他牵着自己,重新步入那片光影交错、暗流汹涌的名利场。猎人与猎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他们,已然并肩。